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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到桌旁,环顾客厅:“柳仲呢?”
“去买菜了。”
“买菜?”我惊讶地看着唐纤纤。
“总得有人买菜啊,现在可是三个人吃饭。”似乎在埋怨我。
“明天我去买。”我说。
唐纤纤嘲弄地说:“不是谁都可以买菜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出门一趟很危险,如果没有强悍的反应力和判断力,很容易落入陷阱,那样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那……明天我陪柳仲一起去。”我说。
唐纤纤轻轻哼了声:“算了吧,你去了只是柳仲的累赘,想陪葬吗?”
我气得抿了抿嘴唇。
这女生冷不丁就拿话刺人,可她说的都是实情,我还没办法辩驳。以前跟她同桌、同寝室,怎么一点没发现。那时候她柔弱文静,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提问,都会面颊绯红。太能装了!
“唐纤纤,你能不能换一种方式说话?”我看着她。
“禀性难移,没听说过吗?”她满不在乎地说。
我就等她这句话。“纤纤小姐,我们做同学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她有点发蒙。
“你当初评为校花,羞答答的模样,不知骗过了多少纯情男生,那些流氓男生对你更着迷。”
唐纤纤瞥了我一下,没回应。
我牵了牵嘴角。“万幸的是,你终于离开了学校,不然对他们、对你,都是一种痛苦。”
“嗯,那时候也是迫不得已。”唐纤纤收敛邪性的时候,其实蛮像正常女生的。
“算了。”忽然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聊。转脸看了看桌上的早餐,“我们等柳仲回来一起吃。”
“你等吧。”她给自己盛了半碗汤。
“柳仲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唐纤纤看了看表:“应该还有两个小时。”一边喝汤,一边跟我说,“你还是吃饭吧,柳仲特别叮嘱,不要等他。”
我也盛了汤,喝了口,没一点食欲。
唐纤纤说:“勉强喝,也要喝,你必须尽快恢复。因为你的适应能力,决定了我们下一步的出路。”
“哦。”我也不想病歪歪的,成为别人的负担。
用力喝掉半碗汤。汤里的菜,都是针对西安的气候特点,进行了特别调配,多是补充水份的东西。
“纤纤,你的歌声很好听。”我主动跟她聊天。
“谢谢。”她并没有看我。
“我以前从来没听过,都是谁的歌?”
“自己写的。”
“噢,你还有音乐天赋。”我对唐纤纤瓜目相看。
做蛇女去咬人太可惜了,这样的才女,应该去当歌星才对。配合着妖媚的蛇舞,不知会迷死多少青春男女。
“纤纤,你对未来有没有憧憬?”我问。
“不懂你的意思。”她喝着汤。
“比如……计划啊,安排啊,理想啊。”我引导着。
“我只关心,下一顿吃什么。”唐纤纤用一种很俗气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等我们解决了柳克凡的麻烦,可以去一座小岛,自由自在,享受生活……”
“怎么解决?”她打断我的话。
我抬起脸,直视她的眼睛:“当然是除掉他。”
唐纤纤露出讥诮的笑容。
“你笑什么?”我问。
唐纤纤微微欠了欠身,头顶的灯光泄入她的眼,反射着一片蓝雾。
“夏兰,跟你说实话,对付柳克凡,我根本没有信心。”
(8)任性也是一种美德
“夏兰,跟你说实话,对付柳克凡,我根本没有信心。”
唐纤纤说完那句话,收拾自己的碗筷,转身去了厨房。
我静静坐在椅子里。其实,我也没有信心。对柳克凡了解越多,自己的希望就越是渺茫。但我不会放弃。至少,为了柳仲,我也要坚定地支撑下去。
两个小时过去了,柳仲还没有回来。我愈加焦急。唐纤纤也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我问:“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没有。”唐纤纤不时看一看墙上的挂钟。随着铛铛的钟鸣声,时针指向上午10点。
我走到窗前,朝外张望。有风吹过,院里洒着薄薄的阳光,不时卷起尘烟,暖冬的空气干燥,更让我无法忍受焦虑。目光投向紧闭的院门,像一张冷漠的脸。院门旁边的藤蔓植物早已枯死。
“纤纤,我们不能这样无所事事地等下去。”我转脸看着唐纤纤。
“那你有什么办法?”她并不看我。
“我们出去找柳仲。”我说。
她将视线移过来。“如果走岔了怎么办?如果柳仲从另一个方向回到家,没有看见我们怎么办?如果他再次出门,由于焦急,失去了警惕性和判断力,怎么办?”唐纤纤连串发问。语气是冷漠的,却有着隐隐痛苦。
我让自己安静下来。必须想到对策。“我出去找,你留在家里等他。”
“行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唐纤纤生气地站起身。
“你以为我在耍小孩脾气?”我逼近唐纤纤,由于身体虚弱,脚步有些踉跄,“柳仲没有回来,你知道我有多焦急?”
“你以为我不急吗?!”唐纤纤一改往常的冷漠,朝我喊叫着,漂亮的短发甩起来,紧握双拳。
我反倒平静下来,坚定地转过身。“那你就留下来等柳仲,我出去找。”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夏兰,你会死的。”
“我不怕。”
“你的生命比他自己更重要!”唐纤纤吼道,“这是柳仲对我说的!”
我的身子僵住了。
静默片刻,我喃喃地说:“无论如何,我要跟他在一起。”
唐纤纤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逐渐淡漠下来。“好吧,再等半个小时,如果柳仲还没有回来,我们一起去找。”
我转脸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猜不透她的眼神。
“可我不能在这里空等。”我说。
“你要怎么样?”
“我去屋顶守望。”
唐纤纤叹口气:“你真顽固,变成蛇女也是单细胞的家伙。”
“谢谢。”
其实任性也是种美德,更像一种傲然之气。
“好吧,我陪你去。”唐纤纤追上来。
我们从屋子出去,来到院里。淡淡的阳光笼罩在头顶,干燥的风让我忍不住想咳嗽。窗户泛着雾蒙蒙的光泽,一些昆虫在玻璃上爬来爬去,还有些在阳光里飞舞,投下一片碎影。
唐纤纤敏捷地爬到屋檐上,伸手拉我上去。我借着她的力量,双腿一撑,脚尖点着院墙,打个盘旋,跃到屋顶。
其实这样很危险。光天化日,两个女孩蹲在房顶上,难免招人耳目。好在这一带比较偏僻,我们又注意隐蔽,应该不会有麻烦。
我和唐纤纤背靠背,各自望向一边。目光沿着扇形轨迹,缓缓扫描着。
空气在振动,传来各种各样的异声。
看到了古老的西安城墙,大约离我们相距三公里。护城河边树木葱郁,不像是初冬的景像。
“纤纤,有情况吗?”我问。
“没有。你呢?”唐纤纤伏着身子。
“也没有。”我有些不安。
与唐纤纤约定的半个小时很快便过去了,我们要行动了。可是去哪里找柳仲呢?柳仲是不是遇到了“蛇人猎手”?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朝屋檐爬去。唐纤纤忽然用舌头振动空气,传来啪啪的声音。
我暗暗一惊,这是危险的信号。唐纤纤来不及说话,出于本能,直接用蛇人特有的方式警告我。
我刚爬到屋顶边缘,不得不停下动作,侧脸朝院门望去。居高临下,看到门外的小巷出现了两个人,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朝院子走来。
“夏兰,伏低身子。”唐纤纤说。
如果那两个人抬脸朝上看,从他们的角度,恰巧能看到屋顶。
我全身趴下,与屋顶融为一体,面颊贴着瓦片。可惜不在地面上,否则可以通过热源和空气震动,迅速做一个评估,大致分辨出,来者是否带有危险信息。
外面的两个人,果然停在院外,开始敲门。
笃、笃、笃——
声音沿着院墙,瞬间传到屋顶,透过瓦片,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好像枕着一面鼓。
(9)杀意
“夏兰,现在可以下去了。”唐纤纤小声说。
我朝院门方向瞥了一眼,那两人在敲门,正好是死角,看不到屋顶。
我慢慢滑到房檐边缘,粗糙坚硬的瓦片在我身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谨慎地探出一只脚,想在院墙上找个支撑点。
由于身体虚弱,再加上冬眠症的束缚,我的脚尖无力的触到墙面,却没留神,右手抠着的瓦片突然一松,连人带瓦急速往下坠落。
忍不住发出惊叫……
悬空的手猛地被抓住了。
唐纤纤及时握着我的手腕,我在半空荡了荡,往下看,那个瓦片摔碎了,像一块酥烂的薄饼。
唐纤纤面无表情,慢慢把我往下放,似乎往井里送一只桶。大半个身子探在屋檐外面,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木桩。
我的脚尖贴着院墙,随着她的动作往下移。
落地之前,我朝她看了一眼。阳光映在她的双眸间,瞳仁深处掠过一阵细小的波动,仿佛冰山的闪光。那一刻,我突然有个感觉:她其实很想松开手,让我坠下去……
但她,还是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到院里。
我用力咬着嘴唇,心里暗暗责怪自己:人家救了我,而且是再一次救了我,怎么能这样猜忌人家?!
夏兰,你真是疯了!
我使劲骂着自己,摇摇晃晃靠在院墙上。
唐纤纤在屋顶一缩、一展,柔韧的身体灵敏地飘落到地上,神情毫无变化。
她朝我使个眼色,我会意,朝屋里退去。唐纤纤穿过院子,来到院门前,警觉地问:“谁在外面?”
敲门声停下来。一个男子用浓重的陕西腔说道:“饿是白蚁防治中心滴。”
我已经回到屋里,透过窗户朝外看着。门外的人并没有危险,我们都能感觉出来。唐纤纤打开门。
先是一个矮墩墩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一个瘦高的青年跟在后面。
唐纤纤与他们说着什么。青年男子将药桶放到院里,中年男人则在比划,不时朝空中指一指。阳光里的昆虫还在飞,那就是白蚁。
随后,唐纤纤带他们朝屋里走来。我坐到客厅的桌子旁,假装喝水休息。屋门推开,唐纤纤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