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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玩意儿?”
这是首次,一直觉得整件事大致如己所料的虚谷子,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在一旁的孙武则更是迷惘,虽然听见了羽宝簪的话,但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正细细思考听见的话语是否就是那个意思,因为这件事听来实在很荒唐。
羽宝簪笑了一笑,淡淡道:“说出去真是没什么人肯相信,天魔向家母做出一个有趣的提议,说他在一段时间之后,或许会遭遇不测,届时魔门无主,情况将会非常麻烦,为了防止这种情形出现,他必须要找个人来暂代宗主之位,而家母正是他所看中的最佳人选。”
魔门之中有许多的奇宝、密技,如果不惜血本、不顾后果的话,要在短时间内催生一位高手,并不是不可能的,虽然这样往往会带来严重后遗症,因为被急速开发潜能的人,等于是透支自身精元,在正常的情形下,大概运功运个几次,自己就会毙命。
但四灵之民却不适用于正常情形,与普通人不同的血脉基因、天赋异能蕴藏着许多可能性,只要用对方法、控制得当,那些会榨干普通人的透支功法,在四灵之民的身上便是最佳帮助,这些地方不难想到,最奇怪的一点,就是天魔怎么会找上凤凰夫人?
“道理其实很简单,一想就明白了,天魔要找个人来暂代魔门宗主之位,既然是暂代,就代表他以后还会回来接掌……至少他是这么打算的,而这个暂代者就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这个人不能太弱,一个弱者是不能稳坐魔门宗主之位的,连一天都坐不稳。”
羽宝簪道:“第二,这个人在有能力守护宝座之后,将来要能老实把宗主权位交还才行,这点魔门之内几乎找不到适合的人,魔门高手虽多,却个个居心叵测,坐上宗主之位后,必会趁机夺权,相形之下,家母并没有这个问题。”
凤凰夫人的武功哪怕再高、再想夺权,她始终是一个外人,即使魔门中以实力为尊,但要众多魔门高手接受一个异族女子来当领袖,这种事情近乎不可能,宗主之位由她代为掌理,可以说是最理想也不过的事。
不过,纵然这一切都合情入理,孙武还是觉得很恐怖,因为只要是正常人,绝不会想到这种办法,找一个这样的人来暂代自己之位,这不仅是大胆,简直可以说是疯狂,假若自己与当日的凤凰夫人易地而处,面对这样的提议,怎样都无法拒绝吧?
(……可是,天魔想要找人暂代宗主位,这是为何?难道他事先已经知道自己将被封印?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孙武觉得此事诡异,但再深想一层,高手决斗之前,相互约战,决定时间地点后,私下进行准备,料理后事,那也不足为奇。很有可能是当年村长老爹约战天魔,天魔没有必胜把握,就先来做准备了,或许当年老爹也做了准备,只不过身为战胜者,他做的准备无人知晓而已。
“天魔提出的邀请,条件十分优渥,家母同意了……然后就一直维持到现在。从小家母就特别训练我打理事务的能力,当我可以接下万紫楼管理工作后,家母就几乎不太管事,认为她在魔门始终仅是一名外人,不需要硬出头做太多事,而在中土扎根立足,一切还须靠实力,所以长时间闭关练武,做为维持万紫楼稳定的后盾。”
话说到这里,万紫楼与魔门的秘密,可以说是完全清楚了,孙武凝视羽宝簪,忽然觉得很同情她。最初听到羽宝簪是魔门中人时,孙武只是单方面的感到震惊与猜疑,之后晓得她在魔门中身居高位,那个感觉更是糟糕,完全就是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愤怒。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能提出这种邀约,天魔的胸襟、气度确非凡人,那种疯狂大胆的程度,甚至可说跟武沧澜有得拼,但不管怎么样,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凤凰夫人是以客卿的身份暂时打理魔门事务,身为她女儿的羽宝簪,也不会被魔门当成自己人,而无论她愿不愿意,魔门都是她无可推卸的责任。在那样的环境里,她可以对手下发号施令,但恐怕没有多少人会真心服从她,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她仅是一名外人,就算表现得再杰出,终究有一天是要被请离开这个位置的。
羽宝簪曾说自己只是一名单纯拿薪水打工的,这话初听时匪夷所思,现在想来,她说得果然不错,这正是她处境的最佳写照。
一念至此,孙武觉得自己该向羽宝簪道个歉,但还没开口,虚谷子抢先道:“天魔老儿能出此奇招,确实大出老夫的意料之外,不过魔门之中能人辈出,当时野心与实力兼备的强者也不少,令堂的武功是短时间内急速造就而成,真能压得住这些魔头吗?”
“……若是现在,家母的实力自可压下异议份子,但那时候确实是做不到的。”羽宝簪苦笑道:“所以,魔门爆发了内乱。”
孙武奇道:“等等,魔门因此发生内乱?那……凤凰夫人如果当时压制不住,应该就被弄下台啦?怎么能到现在还……”
羽宝簪摇头道:“要让魔门稳稳地交接传承,家母的实力必须压制得住魔门各山头,达成这条件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提升家母的力量,一种就是削弱魔门各派的力量。天魔不是笨蛋,他选择双管齐下的高效率措施。”
“呃……该不会是……”
孙武忽然明白过来,魔门的内乱并不是因为有人密谋反叛凤凰夫人,而是天魔在正式交接之前,率先摘除了魔门中的危险因子,让凤凰夫人可以接掌大位。
羽宝簪说得轻描淡写,但不难想象,当时必定是连场恶战,血流成河,不晓得多少穷凶极恶的魔头,就这么被天魔干掉,让魔门就这样安安静静了十几年,天下也得以无事。
(这个天魔……不但行事鬼神莫测,而且也超任性的,准备了多年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还自己亲手彻底破坏,跟到这种老板的属下,应该觉得自己很倒霉吧?)
孙武有一个想法:幸好天魔被封印起来,要不然当初如果任由魔门肆意妄为,这十余年来的中土世界,就是武沧澜、天魔这两大狂人肆虐的舞台,或许这两名狂人会觉得非常快意刺激,但被夹在他们两人当中的其他演员,包括千千万万的生民百姓,大概都会痛不欲生吧!
(天魔被封印之前,先削弱了魔门自身的力量,但不管他再怎么强,用暗算偷袭下毒都好,要摆平魔门中那么多高手,一定也付出不小代价,搞不好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败给老爹。)
这样想来,魔门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或者该说:天魔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苦心准备个几十年,预备要有所作为,结果事到临头,却又自己摧毁了一切;本来胜负难料的一战,因为自己胡乱消耗,最后打得赢的也变打输,落败被封印,连带让魔门也沉寂下来,这一切除了用“本末倒置”来形容,实在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小姑娘,真是辛苦你了。”虚谷子道:“但是你……”
“前辈,你也稍微收敛一点吧!如果是照魔门过往的作风,光是你刚刚问的那些问题,便一定将你尸横大漠,我已经尽力坦诚相告,也请你为自己的性命安全着想,留点余地吧!”
软中带硬的回答,却不会让人生出反感,因为羽宝簪的语气轻软,甚至可说是带点撒娇的感觉,普通人面对她的绝色仙姿,听见这样的轻柔软语,大概早就色授魂予,连脑袋也不清醒,不过,虚谷子虽然是出了名的贪淫好色,却在此时异常清醒,听羽宝簪这么说,立刻将孙武拉过来。
“老夫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但如果是他想问你,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孙武被拉过来,先是一愣,但很快也明白过来,望向羽宝簪:“我想前辈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天魔就算是个疯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士,他有没有向凤凰夫人提什么条件,或是……”
说到这里,孙武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羽宝簪本身可能就是天魔向凤凰夫人索取的报酬。纯以楼兰血统来论,凤凰夫人的价值并不是那么高,反而没有羽宝簪来得奇货可居,天魔很可能要求凤凰夫人留下一个女儿在魔门,当作换取自由的条件。
(……如果真是这样子,这问题我不该问啊,里头牵涉到的东西,说起来太尴尬了。)
宁神偷瞥,发现羽宝簪忽然双颊通红,似乎迟疑着什么很羞耻的话,孙武心中七上八下,发现自己真是打开了某个禁忌的箱子。幸好,有人帮忙出来收烂摊子,考虑到这个人平常都是出来砸摊子的,这次的义举真是种奇迹。
“吵死了,这种问题有什么好想的?很简单啊,天魔又不是出来做善事的,当然会开条件要人,不过管他要什么人,现在天魔都被干掉了,就算有开什么条件,也通通可以被当成空头支票,不用兑现了。”
替羽宝簪解除危机,小殇一面说话,一面做着扭摆身体的奇怪动作,如果是由羽宝簪这样的美人来做,这些扭腰摆手的姿态,可能既美丽又性感,但在小殇身上,看起来就跟一只灵活的八爪章鱼没有两样。
尽管如此,看到小殇开始“章鱼舞”的孙武,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不但暗运“金钟罩”护体,甚至悄悄后退,留下一个不晓得厉害的虚谷子站在原处。
对虚谷子而言,这也是一种新奇体验,就算是太平军国时期都没尝试过的体验。当小殇手臂柔若无骨地击来,看上去一点威力也没有的拳头,虚谷子不以为意,可是当那拳头敲击在小腹的瞬间,所感受到的剧烈冲击,仿佛被一根海碗粗的木桩重重砸中般,伤害不只停留表面,更直透入里,摇晃内脏。
“呜哇~~”
虚谷子跪倒在地,张口便是一阵乱呕,剧痛临身,眼冒金星,睁眼唯一看到的东西,就是刚刚发出一记肝脏攻击的女拳王,向周围比出一个胜利手势,继续摇摇摆摆地离去。
“年纪大了就该节制一点,不要像三岁小孩子一样什么都问到底,没看到人家女孩子脸已经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