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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卫涵卿点头示意,我迅速拎了一匹白布,将其拉出水面。强劲真气贯注布上,顿时白布平直如木板,卫涵卿顺势接过那端。飞跃腾空,我和他同时运功,内力“扑”的波及白布每寸每分,瞬间,许多细小水珠从布缝中蹦跳而出,遨游空中。
将白布抛至高空,急速拿起下一匹布,依样葫芦。如此施为,不过一眨眼功夫,空中已是水气弥漫,氤氲缭绕。
细细密密,迷迷蒙蒙,无数水滴好似跳动的精灵,顽皮的随风飘荡飞扬,在灿烈日光下,流光溢彩,绚丽夺目。
一阵心悸难禁,我自知体力透支,忙飞身落地,示意东宫侍卫依我所做,接替我继续下去。
适才身在空中,我只觉水珠晶莹剔透,可爱诱人,此刻蓦然回首,不禁惊呆了。眼前,真真切切的七色彩虹,如拱桥横卧空中,难怪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模样呢。(注:唐代张志和进行过人工造虹试验,在《玄真子》一书指出“背日喷乎水,成虹霓之状。”)
一心想看重玥惊诧失败的表情,岂料转脸看去,我竟无力移开视线。
明眸,如秋水清可见底,泛了温柔的涟漪,牢牢圈住我。清润如玉的脸,优美的唇角微微上扬,似欣喜似骄傲,仿佛在笑说“我的溶儿……”,美好得让人窒息。
头好重,心狂跳。尘封的记忆蠢蠢欲动,破茧而出——
“雨什么时候会停?”十三岁的我,不满的斜了重玥一眼。
“你怪我拉你打猎被困山上了?”重玥轻笑,“明天我就离开长安,临走前想跟你比箭法也不行?”
往山洞外望去,依旧是倾盆大雨,我有些急躁,“有什么好比的,反正你没赢过我,我也没赢过你。”
“溶儿……”重玥专注的望了我,“和我一起到全国各地巡视如何?”
“不要,”我忙摆摆手。
桃花眼笑弯了,“溶儿恋家?”
“不是,”我撇撇嘴,“我才不高兴一天到晚跟在你后面,听你使唤。”
重玥出手如风,绕上我湿漉漉的长发,笑意微敛,“溶儿怎么就是学不乖?”他手一带,我脚步不稳,只得靠过去,贴在他胸前。
拧了眉头,我说,“放手,有点疼。”
重玥却半天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我,好像我脸上长了漂亮牡丹似的。我纳闷的摸摸脸,什么都没摸到啊。
“喂,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我气鼓鼓的挥了挥拳头。他的呆傻行为,我可不想奉陪。
重玥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松开我的头发,轻拍我的头,“等我回长安的时候,你该长大了。”
我踮起脚,疑惑的摸摸他的额,“你好奇怪,是不是淋雨生病了?”没等他答我,我一眼瞥见雨停了,忙冲到洞外。
蔚蓝天空,悬了弯弯霓虹,亮丽烂漫得令人目眩神移。万物欣欣向荣。我深深吸口气,心脾间一片雨后的清新甘甜之味。要叫他出来,才发现他已站在我身旁,不知几时,握紧了我的手。
美景,令人陶醉。他的手,奇异的烫,我想他定是发烧了,心软不忍甩开它。
那天,我们并肩站着,直看到虹影消失,才恋恋不舍的骑马回去。
——隐隐然,一个以前从未想过的认知窜入脑中。
重玥,喜欢看彩虹,是因为和我一起看过的缘故?
心莫名的有点痛,我努力眨眨眼,突然很怕自己会沉溺在重玥的温柔目光中,再也挣扎不出来。
重玥向我伸出手,轻轻道,“溶儿,过往不好的事一笔勾销,怎样?”我怔了怔,却不知排山倒海涌来的是惊喜还是疲惫,浑身陡然无力,膝盖一软,控制不住的要跌倒。
重玥自然的要扶我,却有另一双手更及时的搀起我。
耳际,是卫涵卿关切的声音,“溶……少将军,你怎样?”我心一震,看向重玥,那桃花眸中的温柔,刹那间消失殆尽,转而浸了无尽寒意。
重玥微微一笑,“水溶,没想到你总是有惊奇给我。”只听一个“溶”字,他已开始猜测我和卫涵卿超越了主仆关系?我一时无言以对。
“你回去吧。军粮案,你无需操心。”重玥淡淡说着,也不等我回话,自吩咐侍从准备离去。
“我好累。”手扶了额,我只想即刻沉入黑暗中。无知,亦无觉,无思,亦无忆,心的平静安宁也是一种奢求的幸福。
20、猎捕
回府服药,我昏昏入睡。翌日清晨,下人回报了最新消息。
如今,长安百姓茶余饭后多了许多谈资。
其一,关于军粮案,有人说王佐是被水家陷害的,所以太子殿下才夜访将军府,并想重审;也有人说是太子故布疑阵,要帮舅舅脱罪,有意拿水家说事。
其二,水少将军和他的漂亮随从,夜宿红袖招一事,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其中必有暧昧,又有人说若真有暧昧,水少将军岂会明目张胆的张扬出来,定是另有隐情。
其三,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昨日慈恩寺旁,太子殿下三难水少将军。人人都说,水少将军果真是天赋异禀,能人所不能,居然能逆天行事,造出彩虹,实在是匪夷所思。只是,水少将军似惹恼了太子殿下,恐怕要再起风波。
欣然一笑,我唤了卫涵卿一起到园中散步。
“好可惜,我原打算昨晚和你去放河灯玩呢。”我懊恼的扁扁嘴。
“只要你身体好,什么时候都能去,别孩子气了?”左右无人,卫涵卿轻轻抱了我。
“孩子气吗?”我埋头在他胸前,他的胸膛暖暖的。
一阵恍惚,我低声喃喃道,“告诉我,昨天,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显感到他手臂一僵,我仰脸一笑,“你这样谨慎的人,就算心急,也绝对不会说错话的,对吗?”
“溶儿,我……”卫涵卿似乎有点羞窘。
我掩了他的嘴,“不必解释。我只希望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在所有人眼中,我是水少爷,我是男的。如果你我表现得过于亲密,会招来许多闲言碎语,甚至有损将军府的名声,我不想看到这种情况。”
“……难道你不觉得殿下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卫涵卿略有犹豫的说。
“有什么奇怪,我不觉得,反正我只喜欢你一个。”我笑嘻嘻的握了他的手,却不知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卫涵卿宠溺的吻了一下我的手心,“我不喜欢他离你那么近。”
心仿佛浸了蜜,我忍不住捶他一下,“小气鬼!”
他笑而不语,倏地低头含住我的耳垂。湿热的舌,轻舔微吮,一股酥麻似电流般窜至四肢百骸,如春风拂面的畅快,让我眩惑。
“嘤——”我听到一声娇柔婉转的低吟,悄然从自己口中溢出,不由吓了一跳。轻轻推开他,我忽的有些怕自己。为何每次和他亲近,我都会做出一些与从前不同的行为,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我不喜欢失控的感觉,非常不喜欢。
“怎么了?”卫涵卿似有点意外我的举动。
“花园里,万一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转眼瞥到那边的牡丹,我蓦地想起昨日重玥说的最后一句话,忙唤人来,“太子殿下昨晚到如今行踪如何,做了什么事,叫人立刻到我书房来报。”“是。”
卫涵卿一脸疑惑,“你想到什么?发生什么事?”
“你忘了,昨天重玥叫我别再操心军粮案。”
卫涵卿温和的笑了,“那不是很好。你该多休养才是,何苦费心帮王佐洗脱罪名。”
“重玥这么说,就表示他想到办法破军粮案。我好奇呀。”我疾步而行。
到书房甫坐定,已有人来禀“昨夜有个异邦人到东宫,适才太子殿下带他轻骑进了大理寺狱,此刻尚未出来。据查,那异邦人乃天竺僧侣,称为波达法师,奇 …書∧ 網不仅精通佛法,而且会许多法术。”
法术?我皱了皱眉,以重玥的智慧,不会轻信什么江湖骗子吧。
片刻,又有人来报“波达法师拿了水晶球在陈鹏程眼前晃呀晃,陈鹏程就慢慢睡着了,象个傻子一样,法师说什么,他就跟着说什么。后来,法师问他军粮案的事,他说有人用两百万两白银买通他,诬陷王佐。法师问是谁给他银子……”
“怎样?”我有些兴奋,听上去那法师好像真是个奇人。
“刚好有个铜烛台掉地下‘哐啷’一声响,陈鹏程突然惊醒了,再不肯说半个字。法师有些累,太子殿下就带法师回东宫了。走前,特别交代加强防卫,把陈鹏程挪到守备最森严的地字号房。”
略一沉吟,我给重玥写了封信,说派往大理寺狱的二百威烈军战士任他调遣,着人即刻送往东宫。
回头,见卫涵卿双眼睁得又圆又大,好像无法相信有这种事,我一笑,“惊奇吗?重玥的本事,我从来都不怀疑。只怕他在代天巡狩期间,这样的能人异士还招揽了不少呢。”
卫涵卿似回过神来,笑道,“溶儿也不差,大理寺狱中刚发生的事,立刻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些暗探可不是我安排的。”我嘻嘻一笑。
此后,我和他去城郊玩,夜晚随意找了户农家借宿,直至十七日晚亥时才回城。回城第一件事,我带他悄悄潜到红袖招,溜入我预订的那间房。
“这么晚怎么不回府,反而到这里来?”卫涵卿眼底尽是柔情蜜意。
忆起那天在这里缠绵的吻,我脸一热,“当然是做正经事。你别想歪了。”
“我想什么了?”卫涵卿笑得很无辜。
看窗外黑暗中,尚灯火明彻的大理寺狱,我正容道,“我说过,三天之内,一定会向重玥证明水家没有操纵军粮案。”
“那跟我们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卫涵卿的黑眸亮得惊人。
我悠悠道来,“因为今晚,必定有人去杀陈鹏程。”
“你怎知道?”
揉揉眼,我携了他的手,懒懒的往床上一歪,“不说了,我想睡了。”
“溶儿,既然有人要杀人,你不准备去抓?”
往他怀里钻了钻,我含含糊糊的答,“反正还早。”好奇怪,贴近他一起睡,心间甜丝丝的,特别惬意。
酣梦中,“铛——”的打更声,刺穿我的耳膜,我猛的坐起。丑时到了,人一天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