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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地伏在地下,衣衫上尽是鲜血,似乎已然气绝。
赵守信大惊失色,颤声叫道:“主子……”一时竟不敢上前查看。
突然间一道炸雷在殿顶响起,崔安身子微微一动,赵守信大喜,急忙上前将她扶起靠在柱边。
崔安缓缓睁开双目,瞧见是赵守信一干人守在面前,轻吁了一口气,道:“你怎么带了这许多人来?”
赵守信道:“奴才们知道那些人不怀好意,都担心主子的安危,是以火速到扬州府台处借了三百名士卒,谁知还是晚来一步,请主子降罪!”
崔安摇了摇头,低声道:“此事不怪你们。”说着右手缓缓摸索着握住判官笔,咬紧牙关用力一拔,只听“咔”地一声轻响,判官笔已被拔出。
原来方才白福临虽然刺中崔安腰际,但他慑于崔安的武功,出手之际心神不稳,准头略偏了半分,判官笔未能刺入崔安腹内,反而卡在了肋骨之间。是以崔安外伤虽重,却并未伤及脏腑。
这判官笔一经拔出,崔安胁下鲜血又是缓缓流出,赵守信急道:“主子保重!”扎煞着双手却不敢上前相扶。
崔安低声道:“我没事,找辆马车来,咱们这就去扬州。”
天色微明,大雨也慢慢停歇。
崔安坐在车中,耳中只听到车子周围火把燃烧的毕毕剥剥声、众人的脚步声、马蹄声和兵刃的轻轻撞击声。回想起方才大殿中的殊死搏斗,当真是恍若隔世。
便在此时,忽听车外士卒一阵惊呼,几个人大叫道:“城里走水啦!”
崔安一皱眉: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如何还能走水?多半是有人放火。从车帷缝隙向外看去,果见扬州城上空火光冲天几如白昼,且人声鼎沸,此地距城里足有十余里之遥,依旧是清晰可闻。
赵守信驰到车边,低声道:“城里火势不小,请主子的示下,进城还是不进?”
他言犹未了,突然之间地面颤动了几下,紧接着一阵隆隆的闷响从扬州城方向传来,赵守信奇道:“这是什么声音?”
他身旁一名清兵士卒颤声道:“启禀大人,这多半是城外的火yao库炸了。”
崔安心下一凛,她曾听康熙说过,数月之前他便命人在扬州打造了数尊红衣大炮,建了一座火yao库,一旦吴三桂起兵造反,便要将红衣大炮以战船载入长江布防,以防吴三桂一路沿运河北上。如今被炸掉的必是这个火yao库无疑。
赵守信皱眉道:“扬州府办事怎地如此颠三倒四?城中既然走水,却为何不知要看好火yao库,以免被大火波及?”
那士卒道:“大人,这火yao库离城里足有一里,不会被大火波及,定然是被人乘乱引爆。”
崔安心道:此人说得甚有道理。但火yao库必有重兵把守,常人难以接近,此事十有八九是江湖中人所为。若是吴三桂或者朱三太子手下,自己一行人中有大队清兵士卒,反易招人耳目。
当下低声对赵守信道:“你命这些士卒即刻回城。”
赵守信虽觉莫名其妙,但还是大声吩咐下去。那伙士卒大多是扬州本地人,家人俱是住在城中,早就归心似箭。不一刻便已隐入黑暗之中,脚步声亦不复闻。
崔安见扬州城一片大乱,急于找一个安静之处休息养伤,当即决定不再进城,转而调头向东而行。但她伤势既重,大雨后的道路又泥泞难行,一行人走得甚是缓慢。
正自行进间,忽听路边长草丛中“哗哗”一阵大响,侍卫们本是时刻提着一颗心戒备,一听之下立时警觉,纷纷拔刀大喝道:“什么人?”
崔安心下一沉:难道是拜月教的人知道我没有死,前来赶尽杀绝?
一念未了,驾车的两匹马齐声长嘶,马车陡然间停了下来。紧接着精光一闪,一柄长剑挑开车帷,疾如闪电般刺入,指在了崔安身前。
崔安重伤之下无力闪避,只听一人在车外冷笑道:“你敢动一动,我立时取了你的狗命!”语声熟悉之极,竟然是大师兄柳剑鸣!
第63章 治伤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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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心下一沉:难道是师父他们查出了我的踪迹?大师兄到了,师父只怕亦在左近!
只听赵守信大声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柳剑鸣冷冷地道:“你再多说一句,就活不成了!”四下里“哗啷哗啷”兵刃出鞘之声响成一片,崔安从车帷缝隙向外瞧去,却见二十余名青衣人长剑出鞘,已将自己手下的侍卫尽数围住。
黑暗之中瞧不清这些青衣人的面目,但想来均是武当弟子。
柳剑鸣掀起车帷,冷冷地道:“狗官,你出来!”
崔安心念电转:大师兄他们埋伏在此,见到自己有大队清兵护卫,手下侍卫又都是衣饰华贵,自然认定车内必是满清官员。但武当派历来奉行侠义之道,只要自己装作不会武功,他们必不会和一个弱女子为难。
当下颤声叫道:“救命!救命!”语声中显得恐惧之极。
柳剑鸣果然未曾料到车内竟然会是一名女子,一怔之下收回长剑,皱眉道:“车内是什么人?”
赵守信陪笑道:“诸位壮士想是缺少盘缠,小的这就取来银子奉上。”
柳剑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人竟然当自己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崔安缩在车中,颤声道:“你们……拿了钱这就走罢!”
柳剑鸣道:“谁稀罕你们的钱了?只要把马车让出来,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话音甫落,只听三五步远处一人低声道:“剑鸣,是怎么回事?”声音苍老,正是付英杰!
崔安心下一震:师父也到了扬州!难道说扬州火yao库是被武当派炸的?
柳剑鸣未及回答,只见车前人影一闪,有人抢过一枝火把掀起车帷向车内照来,接着火光,崔安已瞧清了这人的面孔,不由“啊”的一声惊呼,这人正是三师兄白剑洁!
白剑洁瞧见一名旗装女子瑟缩在车内,衣衫上有大片的血迹,不由疑云大起,喝道:“你是什么人?”
崔安低声道:“我叫纳兰云珠。”
白剑洁皱眉道:“纳兰云珠?那么定然是旗人了,你是哪个官员的亲眷?”
崔安知道白剑洁机敏过人,只要稍微露出马脚,立时便会被他瞧出。自己此时已不啻是俎上之肉,一旦被看出本来面目,只怕不但拜月教奸细的罪名尚未洗清,更会坐实了朝廷鹰犬的罪名,当场便会死在师父手下。
当下以“易音之术”将嗓音变得更加沙哑低沉,道:“先父嘉坤曾为正白旗旗主。”
白剑洁道:“你不在京中居住,到扬州做什么?”上上下下打量了崔安几眼,甚是怀疑。
崔安道:“家父去世后家道中落,一个月前家母又重病过世,临终时命我到江南舅家安身。”
白剑洁愈看她愈觉大是可疑,冷笑道:“瞧不出你一个旗下女子,汉话倒讲得流利,不知你们旗人用满语是怎样说这段话的?”
其时满人入关未久,旗人中汉话说不流利的在所多有。而八旗亲贵子弟均娴习满语,崔安若当真是嘉坤之女纳兰云珠,说几句满语自是不在话下。'Zei8。Com电子书下载:。 '
白剑洁不愧是武当派最为机敏的弟子,这一问委实问到了最要紧的关节。
崔安心下一凛:我哪里会什么满语了?眼见得白剑洁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情急之下怒道:“你我素不相识,何需向你证明?信与不信全在于你,你最多将我一刀杀了,我纳兰云珠岂是受人逼供的?”
柳剑鸣沉声道:“三师弟,何必与她啰嗦?今天不论她是什么人,都得把这马车让出来!”
赵守信上前赔笑道:“这位壮士,我们主子受了伤,你看……”
柳剑鸣怒道:“胡说!她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受的什么伤?你再敢废话,我一剑杀了你!”转头对崔安喝道:“你出来!”
赵守信本是顾及崔安伤势,不愿与对方硬拼,这才一直陪笑说话。此时见柳剑鸣出言强硬,毫无商量余地,不由亦是大怒,喝道:“好啊,今天大家就拼个鱼死网破!”说着拔刀出鞘,余下的侍卫亦是举起兵刃,对着周围的武当弟子怒目而视,场面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只听付英杰低声道:“剑鸣,算啦,这终究是人家的马车,我们用强抢夺本就不对。”柳剑鸣急道:“可你老人家的伤势……”
言犹未了,付英杰一阵咳嗽,呼吸沉重,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柳白二人大惊失色,齐声道:“师父!”抢上去扶住付英杰。
崔安心下大震:原来是师父受了重伤!难怪大师兄一定要自己让出马车!当下也不及细想,低声道:“赵守信,把咱们的‘雪参玉蟾丸’拿给这位老先生一颗。”
赵守信一怔,不知崔安是何用意,但亦只能应道:“嗻!”从背囊中慢吞吞地取出一个药匣。
崔安出京之前,康熙命御医搜罗了不少治伤灵药给她带上。这雪参玉蟾丸是大内治伤圣药,方才崔安重伤之后已然服下一颗,果是功效如神,虽然伤处依旧剧痛,但四肢百骸已是暖洋洋地甚为舒服。
白剑洁陡然听到“雪参玉蟾丸”几个字,不由一惊,抢到赵守信身边,伸手道:“拿来!”
第64章 事急且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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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守信瞪了他一眼,慢吞吞地从药匣中取出一个小小玉瓶,白剑洁一把抢到手中,借着火光一瞧,只见瓶上几个蝇头小楷写着“雪参玉蟾丸”。倒出一粒放在掌心轻轻一嗅,只觉一股清新之气直冲胸臆,浑身登时暖洋洋地舒泰无比。
要知这雪参玉蟾俱是罕见的大补之物,单是其中一物入药便几具起死回生之效,更何况是以这两物制作而成的“雪参玉蟾丸”?只因这药太过罕见,江湖中人素来只知其名,却从未有人当真见过。
白剑洁素日熟知药性,一闻之下虽分辨不出瓶中是否便是“雪参玉蟾丸”,但却必是治伤灵药无疑,当下将药捧到付英杰面前。
柳剑鸣冷冷地道:“雪参玉蟾丸是治伤圣药,你我萍水相逢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