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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落雨潇潇-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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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子吃了一惊,道:“孙将军黄昏之后从不见外客,你此时前去求见,又如何能见得到?”

崔安淡淡地道:“我不是‘求见’,我是要‘见他’!”转过头瞧着杜晓月,柔声道:“等我回来!”

杜晓月亦是凝视崔安,低声道:“将军府绝非等闲之地,万事小心!”两人四目交投半晌,崔安忍住泪水,转身疾步而出。那高公子怔怔地立在当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似是已然痴了。

崔安向高宅的下人稍一打听,便知道了将军府的所在。广西境内虽不似湖南连年战乱,但亦是市面萧条。此时已近初更,街上店铺早早便已下板关张,路上连沿街叫卖的小贩也难得见到一个。

高宅与将军府相距不远,崔安不多时便已到了将军府前的横街。只见这将军府门口挂着两串长长的灯笼,石阶下昂然挺立着两排手持钢刀的士卒,个个目不斜视,纹丝不动,犹如两排钉子一般。不远处隐隐有人影晃动,似是有军士正在巡逻。

崔安悄悄绕到后墙之外,纵身掠上高墙,见院墙数尺远有一株大树,当即足尖一点,跃到树上,隐身在枝叶之间查看四下地势。

这将军府外面威严,可府内却不甚气派,比起高宅来也多不出几进院落。崔安在树上四下一望便是一目了然。

前面的一进院子似是孙延龄料理公务之处,天一黑也就没了灯火。中间是个小小花园,花木倒是枝繁叶茂,但也是寂静无声。只有后面的两三进院落人影憧憧,不但仆役往来穿梭,亦是有军士四处巡逻。

崔安瞧得清楚,当即从树上飞身而起,几个起落,已是掠上第四进院落的墙上,只见这院子当中的堂屋灯火明亮,偶尔有侍婢往来送茶,却不见有士卒巡逻。

崔安轻轻来到屋外,屏息静听,只听一个中年男子的声口道:“庭训总是这样,那招‘峭壁生云’需得细细下苦功琢磨,像他现下这样偷懒,只怕一世都练不成!”

崔安心下微微一惊:这“峭壁生云”是华山派的剑招啊,难道这孙延龄竟然是华山弟子?那高大夫想必也是华山派的高手了?但仔细回想华山派耆宿之中,却又并无哪一位是以行医为生,且收录了官府中人为徒。

当下轻轻捅破窗纸,向屋内瞧去,只见一男一女正自坐在桌边,那男子约在三四十岁,长得面容白皙,鼻挺口方,长眉入鬓,一双眸子朗若晨星,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当真是少有的美男子。他身着白绸长衫,仅是随随便便在桌边一坐,便似有无限的威严。

他身边那女子衣饰华贵,相貌美艳之中亦带着一股英挺之气。这两人面前还有一名少年垂手而立,因是背朝窗户,瞧不见面貌。

崔安见这一男一女两人目光湛湛有神,心道:这必是孙延龄和他的夫人孔四贞了,听方才孙延龄的话头,这少年多半是他们的儿子。孙延龄本是武将出身倒也罢了,孔四贞自幼被孝庄皇太后收养,生长在深宫之中,居然也能练得一身武功,当真是少见之至。

只见孙延龄一皱眉,道:“庭训,你把‘峭壁生云’这招再练一遍。”那少年应了一声,退开数步,长剑出鞘,左手捏了个剑诀,便欲再练。

崔安见他此时背心距屋门口不逾数尺,正是良机,当即抢到门边,伸手一推,那屋门本是虚掩,一推之下应手而开。那少年听得背后有人进门,方自愕然回首间,崔安已是飘身而上,出手如电,点了他背心数处穴道,随即抢过他手中长剑,横在他颈项之间。

孙延龄素来以军法治家,此时见有人居然未经通禀便即擅闯内堂,不由勃然大怒,厉声道:“大胆!……”下面的话尚未出口,突然间看清来人已把爱子挟持在手中,不由心神大震,大声道:“庭训,你怎样?”

崔安冷冷地道:“孙将军,你若爱惜儿子的性命,就得交出高大夫,倘若在明日天亮前还见不到高大夫的人影,就等着为你儿子收尸罢!”

孙延龄此时方看清了来人居然是一名女子,虽是姿容美艳,但妙目流盼之间却是杀气四溢,不由心下一沉:这女子指名要找师父,不知是什么来头?

他多年戎马生涯,久历战阵,方才是陡见爱子被擒,舐犊情切,这才心神大乱,但片刻之间便已镇定如常,沉声道:“姑娘是谁?找高先生有何事?”

崔安心道:这姓孙的跟随吴三桂造反,又私下和清廷有来往,只怕也是个反复无常之辈,晓月受伤之事告诉他有何好处?当下冷冷地道:“我找高大夫,和你有什么相干?你交出高大夫,我就将令公子奉还,咱们立刻两清,啰啰嗦嗦地问这些干什么?”

孙延龄瞧了儿子一眼,又盯着崔安沉声道:“姑娘是高大夫的仇家?”

崔安见他仍是刨根问底,甚是不耐,冷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她话音未落,蓦地里一阵兵刃破空之声,孔四贞疾跃而起,伸手拔出挂在身后木柱上的一柄钢刀,向崔安当头劈来!

第188章 孙延龄

(上午开会,午间更新有点晚,不好意思,呵呵,晚上继续更新。)

崔安并不瞧向孔四贞钢刀,听风辨形,向后轻退半步,孔四贞钢刀劈到中途,猛然间发现自己这一刀已变成了劈向爱子头顶,大惊之下硬生生顿住钢刀下劈之势。

崔安冷冷一笑,抛下手中长剑,右手二指拈住孔四贞的刀尖,轻轻一振,只听“叮叮叮叮”数声轻响,孔四贞手中的钢刀已是断成数截。

孔四贞惊得面色雪白,心知自己武功与对方相差太远,再也不敢有何异动。

孙延龄见来人武功太高,情知崔安只要掌里轻轻一吐,便可将孙庭训心脉震碎,就算叫来士卒围攻亦是无用,沉声道:“姑娘若是高大夫的仇家,尽管将庭训一掌杀了,就算是将孙某夫妇杀了,也休想知道高大夫的下落!”

孔四贞闻言心神大震,转过头怔怔地盯着孙延龄,颤声道:“龄哥,你可不能害了庭训!”

孙延龄面色铁青,直勾勾地盯着崔安,目光中似是要喷出火来,半晌,方瞧向孔四贞,目光已转为柔和,道:“阿贞,庭训这条命本就是高大夫捡回来的,倘若今天因为心疼他,而任由仇家加害高大夫,不但让人家骂我夫妇忘恩负义,庭训将来又如何做人?”

孔四贞颤声道:“可是……可是……庭训他还小……”说至此处,突然之间扑地跪倒,对着崔安泣道:“这位姑娘,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庭训,我愿意以身相代,你杀了我便是!”

崔安一怔,拎着孙庭训退后一步,只见孔四贞面色惨白,泪痕满面,鬓发凌乱,哪里还有半分和硕公主的高贵仪态?

孙延龄上前扶起孔四贞,又是生气又是怜惜,低声道:“阿贞,庭训是堂堂大好男儿,要死便死,何必如此屈膝向人?”

孔四贞伏在他怀里,已是泣不成声。孙延龄盯着孙庭训,大声道:“庭训,你爹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你可不能贪生怕死,坏了我孙家的名声。几年前若不是高先生救你,你的性命早已不在,今日为高先生而死,正是天经地义之事。只要爹爹一日不死,总能替你报得此仇!”

崔安侧目向孙庭训瞧去,却见他虽口不能言,但目光中却并无恐惧之色,只是对爹娘甚为恋恋不舍。当下淡淡地道:“孙将军为了怕授业恩师遭仇家追杀,宁可陪上亲生儿子的性命,这份师门情谊,当真是令人钦佩。”

孙延龄面色一变,沉声道:“不错,高大夫正是孙某的授业恩师,此事姑娘又是如何得知?”

崔安伸掌拍开孙庭训穴道,将他轻轻推向孙延龄,淡淡地道:“此事出于高公子之口,你们华山派谁拜谁为师,和我并不相干,我只想知道,高大夫如今人在何处?我的同伴八日前中了玄阴指之伤,如今危在旦夕,孙将军既然知道怜惜爱子,为何不能让高大夫出府救人一命?”

孙延龄见她眉宇间尽是焦灼之态,已是信了七八分,当下微微摇了摇头,沉声道:“姑娘来得太晚了!”

崔安心下一沉,急道:“莫非高大夫出事了?”此言一出,立时觉得不对,若是高大夫出事,方才高公子入府寻父,孙延龄万无隐瞒他之理。

只见孙延龄面色沉重,叹道:“几日前我邀师父过府一叙,本欲仅留宿一晚,便送师父回家,不料当夜便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有一笔账二十年前的旧账要算。师父看了信之后当即出府,说是最少三日,至多五日必回,临行前吩咐此事不要让师弟得知。”

崔安心下疑云大起,道:“既然如此,孙将军方才照实说高大夫不在府中便是了,为何还要苦苦隐瞒,不惜搭上爱子的性命?”

孙延龄苦笑一声,道:“我见姑娘武功高强,又不肯说是不是师父的仇家,如何还能据实相告?”

崔安见他言辞恳切不似作伪,点点头道:“孙将军可知高大夫去了何处?”

孙延龄沉吟道:“我只听师父念叨了一句,说是二十年前漓江之会,可这几天我派军士前去打探,可都说江边没有见到什么江湖中人。”

崔安皱了皱眉头,这漓江之畔绵延数十里,就算当真在漓江边约战,一时半刻却又到何处寻找?但她心知孙延龄所知只怕也仅止于此,再问下去徒然耽搁时刻,也并不说话,转身便欲出门。

房门甫一推开,忽见院中不知何时已站了数十名士卒,人人弓上弦刀出鞘,虎视眈眈地盯着门口,崔安面色微变:这姓孙的居然如此狡诈!探手握住剑柄,只要背后三人稍有异动,当即便出手擒下。

便在此时,突听一人大声叫道:“孙将军,这位姑娘确是来求家父诊病,绝非刺客!”只见高公子越众而出,快步向屋门口走来。

孙延龄一皱眉头,走到门口,摆摆手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下去罢!”崔安心知必是杜晓月放心不下,央求高公子前来查探,不由心下一热,低声道:“高公子,我那同伴没事罢?”

高公子点点头,道:“不到十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耽搁过了明日,只怕就算是家父也束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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