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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方面全力疾急运功,一方面祈望东方霏雯能多阻滞她父亲一些时间。
生与死,其间的差距非常细微的。
在绝望之时,他不曾恐惧死亡,但当生机来临时,他必须全力追求。
“金月盟主”手掌一扬,向床上拍去,掌至中途,突地收住内劲,道:
“丫头,我忘了件大事……”
东方霏雯眼望心爱的人将遭惨死,芳心尽碎,闻言之下,恍惚的道:“什么事?”
“他已得到‘天枢神剑’?”
“是的!”
“剑呢?”
“那不是?”
东方霏雯朝床后壁间一指。
斐剑登时急煞,如果“天枢神剑”落入“金月盟主”之手,便什么都完了,自己纵功力尽复,也难与对方杭衡,没有这柄剑,自己的剑术无从发挥到极限,更无法与对方的“金月剑”相比,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神剑夺回手中,自己只要稍一动弹,决逃不过,“金月盟主”致命的一击。
这一急,汗出如潘,余毒经这一激,却意外地加速泄出了体外……
“金月盟主”声音略显激动的道:
“拿来我看!”
东方霏雯滞涩地挪动娇躯,从壁间取下“天枢神剑”……
斐剑已没有再考虑的余地,顾不得功力未复,闪电般劈出一掌,弹出一指。
这一着,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金月盟主”完全没有防到这一手,在强劲的掌劲与凌厉的指风猛袭下,仓促还手,马步一浮,连退三步,桌翻灯灭。
斐剑已在施袭的同时,翻落床后,伸手向东方霏雯所持的神剑抓去。
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让斐剑轻易地把“天枢神剑”夺了回去。
灯火虽熄灭,但在斐剑这等高手的眼中,视力并未受阻。
“金月盟主”双眼射出了栗人厉芒,显然已是怒极,东方霏雯的仍痴痴站在原地,不言亦不动,芳心的感受极其复杂。
斐剑不放过任何恢复本身功力的机会,那怕只是极短的一瞬,“天枢神剑”摆出起手的姿势,暗中却在急剧的凋息运气。
房间虽然宽敞,但除了床桌等摆设之外,剩下的空间,方圆只有丈余。
双方呈犄角之势对立。
“金月盟主”也已拔剑在手。
斗室之中,充满了栗人的杀机。
空气一片死寂。
对峙的时间愈久,对斐剑愈是有利。
“金月盟主”语寒如冰的向东方霏雯发话道:
“贱婢,你早已给他服下了解药?”
东方霏雯没有答腔。
“金月盟主”目光不离斐剑,口里继续又道:
“贱婢,你任性的结果,将使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乌有,休怪我没有父女之情,与其将来遭遇横死,不如现在自决,你动手吧!”
东方罪雯娇躯一颤,玉容惨黯,幽怨的目光瞟向斐剑。
斐剑方寸大乱,脱口道:
“大姐,你不能死!”
“金月盟主”阴森森的道:
“小子,难道你还想活不成?”
斐剑咬了咬了牙道:
“今夜我们之间应该分出生死了!”
“本座誓不让你活到一个时辰之外!”
“在下也有这打算。彼此!彼此!”
“到院中来!”
“请!”
两人先后出房,到了院地之中,这院地一色的青砖铺砌,十分轩敞。
东方霏雯也跟出房来,向侍立在阶沿上的两名绛衣侍婢道:
“传令下去,封锁中后院!”
“是!”
两名绛衣婢女分别从角门隐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看建筑式样,似乎是旅邸,可是不象,若说是该盟的分舵或总坛,又何必传令封锁……
斐剑不愿去深思这问题,目前,他必须全神应付这一场生死之战。
双方一样的沉凝,一样的无懈可击。
虽然现场只有三个人,但全院似已被一种无形的气势所充满。
这是意志力的拼斗,只要那一方定力不坚,精神稍懈,立即就会遭受致命的猛击。
绝顶高手过招,如果双方功力相差不大的话,生死胜负,决于俄顷之间,因为双方的功力都已到了某一极限,无论攻守,都很难制胜,主要的在捕捉破绽,把握住对方由于其他因数而在气势上所露的疏懈,予以致命的一击。
现在,斐剑与“金月盟主”便是这种情况。
整整一个时辰,双方丝纹示动,但双方所损耗的真无精神是极可观的。
也因为如此,斐剑结终无法使功力完全复原,相反逐渐损耗。
渐渐,他感到无形的压力加重,这可怕的讯号,情况发展下去,后果不问可知,在一刻时间之内,精神非崩溃不可!
唯一的途径,只有出击。
心念之么一动,精神不免微分,在“金月盟主”而言,这已经是出手的机会。
当然,斐剑的意念与行动也几乎是一致的。
“锵!”
金铁交鸣声中,爆开了一溜火花,双方闪电般交换了一招。
虽然双方出手几乎没有先后,但细微之差是有的?“金月盟主”算是主动的一方,也就因这毫末之差,斐剑被迫退了两步。
双方同时下意识把目光源向自己的兵刃,彼此所持都是上古奇兵,在这种全力搏击的情况下,可以判出兵刃的优劣。
斐剑目光掠过剑锋,迅快地注视着对方。
“金月盟主”身躯微微一震,他发现视同拱壁的“金月盟主”,业已缺了米粒大一个小口,这一来,使这一代枭雄怒发如狂,同时,也更加强要毁斐剑的决心,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获得一柄上古仙兵,这值得他不择手段去达到目的。
蒙面巾遮掩下,无法窥见这枭雄表情,但目光中栗人的杀机,已代表了一切。
“纳命来!”
暴喝声中,“金月剑”幻出无数金月芒影,以雷霆万钧之势,罩向斐剑。
东方霏雯木然的玉靥为之一变。
斐剑猛一挫钢牙,施出了最凌厉的一招“擎天一柱”,这一招,堪称旷古凌今的绝着,寓攻于守,论守,完密无间,贵在严密无隙的守势中,隐有杀着,如果敌强我弱,决难逃这一招中所含的玄奇杀手。
当然,“金月盟主”的凌厉奇诡,也算是一门罕有的剑道。
“锵!锵!……”
迸射的火光,挟着一串连珠密响,只这短暂的一瞬,双方剑刃碰击了不下三十次之多,每一下碰击,代表一记杀手。
剑气卷涌,五丈之内刺肌裂肤。
双方,各退了一个大步,显示这一回合势均力敌。
如果斐剑功力全复,局面也许改观。
一分再合,彼此都存了同一心思,速战速决。
一招!
两招!
三招!
场中传出闷哼,人影霍地分开文诗,斐剑肩头血流如注,“金月盟主”胸前一片殷红,双方都负了伤。
身形在缓慢的移动,一步,两步……到了出手的距离。
又是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人影横斜,踉踉跄跄向两旁荡了开去,这一下距离拉得更远,足足两丈之多,喘息之声丈外可闻。
斐剑俊面苍白如纸,已失去了那股凌人的气势。
“金月盟主”目芒黯淡,庞大的身躯,颤抖得厉害。
东方霏雯仍一动不动的呆立原地,芳心一片混乱,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爱人,她不愿爱人被杀,可是更不愿父亲遭害,二人之间,她无法取舍,如果她顾念亲情,此刻只要一插手,斐剑便毁。
但,她会这样做吗?
杀机依然浓厚,场面由极度的紧张而转变为惨烈。
双方又开始挪动脚步。
沙!沙!
距离在充满杀机的脚步声中缩短,接近……
“锵!”
这一回合,气势大减,各自跌跌撞撞地后退了数步,双双跌坐在地,斐剑口解淌出了鲜血,双目凄厉无比。“金月盟主”的蒙面巾一片水湿。
双方挣扎着要站起身形,但起到一半,又坐了回去,看来双方都已力竭精疲,而且内伤相当不轻。
一个登堂入室的绝顶剑手,在剑、气、神合而为一,功力悉敌的拚搏下,三者付出的代价是相等的,所以真气与心神方面的损害并非一般剑手所能想象。
斐剑心中十分清楚目前处境,如果对方稍有余力,自己决难幸免,而自己如果有力量取对方性命,身在虎穴,一样是死路一条。
死,似乎成了定局,伤势已不容许他作任何脱身的打算。
东方霏雯再痴情也不会庇护一个杀父仇人!
他想,如果自己与“金月盟主”同归于尽,换得了武林的安市,这牺牲是值得的,虽然自己私仇末报,有些恩情未偿,但在天下安危的大前提下,个人的恩怨就显得渺小了。
心念及此,豪雄之气再度抬头,迅快地导气调元,希望能在对方攻击力没有再生之前,能拚其残余,一举而击杀这武林祸魁。
这意念,把近在咫尺地天仙爱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远远的,他不能再去想这些了,他必须避免被杀,目前,生死只存于一发之间。
突地——
“金月盟主”厉声向东方霏雯道:
“杀了他!”
此举大大出乎斐剑意料之外,如果她在父亲严命之下出手,自己便完了,想,震惊,恐惧,都与事无补,他很明白这道理,死中求活的希望本来没有,最大的愿望能与这枭雄同归于尽,以死改变武林的命运,他必须争取分秒的时间,尽人事而听天命,成败已成无法计及,于是,他强镇浮动的心神,调理那一丝残存的内元……
东方霏雯闻言之下,娇躯一震,两眼睁得大大的,樱唇在发白,剧颤。
“金月盟主”再次大吼道:
“贱婢,你听见没有?”
“爹,我……”
“杀了他!”
东方霏雯娇躯晃了两显,依然没有移动……
“丫头,要我下令召人动手吗?”
斐剑咬紧牙关,不去理会,一意调理气机。
东方霏雯终于缓慢地移动脚步,每一步有如千钧之重,这比赴死更困难.因为她要亲自结束生平真正爱上的人的生命。
短短数大距离,象有几里路那么长,她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挪到了斐剑身前。
“动手呀!”
她呆立着,泪水夺眶而出。
“丫头,你敢抗命?”
“爹……求您允许女儿和他退出江湖,永不现身!……”
“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