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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新版)-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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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千岁,差不多中午便到琅州。” 

没印象。 

“有什麽好吃好玩的?” 

杨简不慌不乱:“卑职先去前头问问。”呼哨著打马走了。 

龙成天用唾弃的眼神看我。 

看什麽看,我一点不怵场瞪回去。 

你自己活多的干不完,就来嫉妒我无事一身轻麽? 

过了不多会儿杨简回来了,报说今天还是琅州这里的桃花节,远近乡里城镇的人都赶了来看桃花汛,热闹非凡。 

“听有很是有趣的,还有些一年只做一次的应节吃食,桃花鱼桃花饭什麽的,乡人说只在桃花汛这天做。” 

我一高兴,回头说:“看来今天我们走桃花运嘛。” 

龙成天看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他脸上怎麽象卡通人物似的,仿佛挂了三条黑线。 

我没觉得自己有说错话,兴冲冲转头问杨简:“小羊子(一开心就拿这个称呼他)咱们是走桃花运吧。” 

杨简脸色漆黑,咳嗽一声,竟然大失礼数的催马便走开了。 

我有些郁闷的一甩帘子。 

这不叫桃花运,难道叫桂花运麽? 

明明是生动形象的比喻啊,他们不懂得欣赏。 

“回来我们微服一下哈……”我凑过去半讨好的口气问某人:“凑凑民间的热闹,你一定没体验过吧……” 

他从鼻子里哼一声,意义不明。 

基於“不摇头就是点头”的判断准则,他肯定是同意了。 

驿馆里早已经预备好了接驾的套数,香汤,盛宴,无声而殷勤的张罗开来。 

在衣箱里翻找出一件宝蓝长褂,一件月白长褂。 

一人一件的套上,微服去也。 

从驿馆侧门溜出来,对人的说辞是,皇帝皇後旅途劳累,要休息不得惊扰。其实已经在车里睡了个够,就等著晚上出来发泄精力。 

杨简他们也穿著便服,蹑在身後几步远处,一个两个警觉得象狼一样,但又不著痕迹。 

天色还亮著,街上人挤人人挨人,接踵摩肩,堪称人山人海。虽然在人口密集的现代都市,这种情形实在是天天见,但在古代,这个人口密度不算大,又不算发达的中小城镇,还是很让人惊喜的。 

吃到嘴裏才知道,无论是桃花饼也好桃花鱼也好,和桃花都沾不上什麼干系。桃花饼便是热乎乎的面汤饼,汤裏洒了盐,葱花,胡椒,辣椒,姜末,黄豆,肉末儿。饼皮儿筋道可口,其实是普通的吃食。桃花鱼是两三寸长的小鱼,从热锅裏捞出来沥一沥油,抹上酱料,捏著炸焦的鱼尾从头开始咬著吃,皮脆肉松骨酥,香气扑鼻。买了数条,拿大青叶子包著,一人捏著一条喀喀的咬食。  

天色渐晚,而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了。顺著人潮向江边去。身周是杨简和侍卫,不著痕迹将两人簇拥在内,与其他人隔离开来。  

江边沿岸住著许多柳树,树上挂著红布彩灯吉祥符等物,远远看去杂杂落落,五彩辉煌。  

我扯一扯他的衣襟:“嗳,天子也来与民同乐吧。”  

他把一条鱼尾塞进我嘴裏。我唔唔失语,顺手拉他一起坐在堤坝的石梁上,杨简一动,似乎想说些什麼,却又没有说。龙成天和我一起坐下,江水从脚下轰轰响著流过。  

“水位好象比白天高了。”  

“是这样。小人听当地人说,桃花汛的第一波潮水,都是历年这天的夜裏到,从未错过。”  

我舔著手上的酱汁儿,堤上已经站满了人,得亏我们来得早。  

夜幕低垂,人越来越多,坐著站著攀著树骑著短墙,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耸动。  

“冷麼?”  

“怎麼会冷啊,这麼多人。”我把靴子脱下放在一边,捂了一天的脚在水面上晃啊晃。清凉的水气掠过脚底,舒服之极。  

忽然远远有人惊喊,声音混成一片象是波浪般起伏:“来啦来啦!头汛来啦!”  

江面上横著拉过一条绳子,上面挂著红油纸扎的密灯,还有剪碎的布条等物。远远随著那叫喊,看到一条白浪翻腾跳跃,由远而近的推了过来。  

那条横过江的长绳一抖,绳上串的物件纷纷坠落,那闪光的银鱼肯定是擦了磷粉银漆的,在黑夜中冉冉而落,被潮水一卷,忽隐忽现,竟如真鱼一般。  

岸上的人大声喊:“年年潮来又潮往,丰足富裕留人间——”  

“年年有余呀——”  

“岁岁太平——”  

“赶汛啊——”  

“一年风调雨又顺——桃花汛潮满琅州——”  

那些人似是不同乡裏村裏来的,往年肯定也是这麼喊过,大家喊什麼也都有了一定俗话,此起彼落,热烈非凡。  

我们也被这高涨的热情感染,站了起来探头看。  

大浪翻著白花从脚下涌过,轰轰作响,声势惊人。  

“真没白来。”声音在人声水声裏听不清楚。  

“你说什麼?”他扯著嗓子喊。  

“我说真没有……”  

忽然身前有人惊呼:“我的孩子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我儿子掉进江裏了!”  
 

 7 

急浪已至,那落水的孩子一身红袄,在水上一翻,便被吞没。 

这等狂涛,如何下得水?救得人? 

我急急的回头,龙成天面有戚色,却还是慢慢摇了摇头。我们随行来的好手本不少,却都留在驿中。杨简他们几个生在北方长于旱地,不谙水性。 

我一撩袍子便要下水,龙成天一手紧紧拉住了我。我顿时觉得臂上象套了一个钢箍,身形挣动不脱。 

怒目而视,他不闪不避,满面歉色,手却是不松的。 

这人身体功力原来、原来早已经恢复了! 

从他手劲身形便看出来了!原来一直瞒我!现在图穷匕乃现,再藏不得了! 

我不及再瞪他,注目看江面。 

人群惊慌呼叫,我凝神看那孩子…… 

心里却已经怆然,想必,这样大的浪,天黑风又急,再好的弄潮儿也不能下水的,无异于白白送死。 

人声扰攘,风急浪涌,妇人哭号仍然凄厉刺耳:“大宝啊……我的孩儿……救人哪——” 

忽然暗沉沉的下游却有帆影一闪,我大吃一惊。 

我的天,这样的风浪,正当汛头,什么人这样强不畏死,竟然还在江上弄舟?白浪奔涌着,眼看便要将那叶舟给打翻裹卷而去! 

虽然夜沉浪腾,所幸眼力还好,看到那小舟上一点白影腾身而起,轻飘飘如御风而行般,轻功之佳,竟是不逊于当年初见之时的苏远生。 

那人在浪尖略一停留,俯身下扑,疾若鹞子,态拟如鹰。只见白衣一角在浪中一翻,竟然再辨不出哪是水哪是人。 

我怔了一下,脱口低喃:“苏教主?” 

龙成天的手又紧了下,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捏断我臂骨啊。 

忽然一片急涛白浪的江上,那白衣人腾空而起,几个闪身便近了岸,手里拎着个小小身形,我只觉得眼前一些晕眩,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那人已经上了堤岸。 

岸上一阵骚动,人流自动的分开,让给那人周围一圈的空地出来。孩子的母亲挤了进去,我看不到那里情形,却听得妇人惊呼:“大宝!大宝!你快醒来,莫吓娘啊!” 

我心里一紧。虽然孩子落水时间不算长,但浪急水大,呛到了闭了气,也很险的。 

我再向外挣的时候,龙成天倒松了手。 

我一边挤,一边在臂上暗运内劲:“让让嗨,让我过去。” 

十几步远,却挤得一身是汗。 

前头猛一空,没人了,我一个没站稳,差点闪着腰。 

本来是想来给那孩子做个急救的,却见妇人怀抱孩子,那白衣人背向着这边,一手贴在孩子背上,姿态手法我一看便知。 

那人内力修为如何我虽然不知道,但是看他刚才的轻功身法,真气必是精纯之极。果然片刻功夫,那孩子咳嗽一声,哇哇哭了起来。 

我心头一松。 

那白衣人撤了手,站起身来。 

他回过头,我正注目过去。 

目光在空中触上。 

风大人多,桃花汛已至。 

暗夜里满是人声,却忽然间觉得一切声音都静止了。 

风声,人声,水声…… 

耳边空寂,似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心跳和脉动。 

那人微微一笑,如月华初显,融融浸浸,缥缈优美。 

“小竟。” 

那一声听得真真切切,他口唇微启,喊出我的名字。 

我呆呆的看着他,木然的回应:“明……宇。” 

这两个字从舌尖上滚过,象是两枚带毒针的蒺藜,刺得原来已经麻木的身体,因为这激痛而惊醒过来。 

肩上一沉,有人将手重重按了上来,包含满满的占有意味。我不用回头,已经听到龙成天的声音:“明宇,久违了。” 

一瞬间所有的知觉都回来了。两腿象灌足了铅,眼睛发涩,耳朵里喧喧嚷嚷的全是声响,都分不出是什么样的声音。 

忽然肩膀微微一紧,我回过头来,龙成天含着笑说:“头讯过了,回去吧。” 

我转头看着明宇。他一身白衣在夜色中象单薄的蝶翼,面容清瘦俊逸,正如那年雪地分别之时。 

龙成天朗朗笑道:“也有三年没见面了,明宇也来,咱们把酒叙话,不醉无归。” 

明宇一笑,柔声说:“那就叨扰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驿馆的,身体神魂好象都暂时的休眠了,明明看见了前头有个凹坑,却还是一脚踩了进去。身形一斜,龙成天手在我腰间一带,便托了起来,没有跌倒。 
 
  
我有些茫然,转头时却看到两双眼睛,视线都胶着在我身上。 

这是哪里?他们又是谁呵? 

一直到眼睛微微有些痛,我眯起眼,自己盯着一盏灯看了半天,做什么? 

灯下头是一桌齐整的酒菜,精致香浓,十分诱人。龙成天居中,我坐他左边,明宇坐在我对面。 

三个人,一壶酒。  

我垂著眼帘,看著冰青色的酒杯。一旁侍酒的给我满满的斟上一杯。  

想起刚才某个说什麼?把酒言欢,尽敍别情?  

言什麼,又要叙什麼?屋裏静得很,倒酒的潺潺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龙成天端起杯来:“明宇,我们有许久,没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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