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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戳出一个个窟窿,看得身后侍卫心惊胆战,最终只剩得壁角一架木桌,孤零零的立在一旁。上官耀华提剑一挥,剑尖距木桌三寸有余,冷冷地道:“喂,去把桌子搬开。”
背后一名侍卫怔了怔,微显瑟缩,迟疑道:“我……我?”上官耀华道:“废话,难道还要本王亲自动手?”那侍卫不敢再推,上前按住桌子四角,谨慎地蹲下身子,桌脚只听得“吱——吱——”的摩擦声响,桌子却不见挪动。上官耀华斥道:“行了,你装够没有!”猛然一步踏上,挥剑便砍。那侍卫见剑尖对着自己头顶砍到,吓得退到一旁,双手拦在头顶,“啊”的一声惨叫,声音尖厉。然而上官耀华这一剑却是贴着他头皮擦过,将发髻削落,登时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却是一个女子。上官耀华顺手一剑斩下,又将那桌子从中劈为两半,散下的空隙间,呈现出的是空空荡荡的地面。
等那女子意识恢复,慌忙返身遮挡。上官耀华冷哼一声,道:“果然是你,你跟过来做什么?主意是谁出的?说!”原来那女子就是程嘉璇。此时吓得恨不能与木桌合为一体,小声道:“这,不是我……这是……”后方那侍卫见遮掩不住,叹口气将官帽取下,也露出一头长发,却是平若瑜,道:“这主意嘛,方才咱们都听到是小璇提议。不过拉着她付诸实施的,是我。你可别生气啊,我们也是因为担心你,这才……”上官耀华道:“荒唐!一天不惹祸,你就闲得发慌,是不是?我让你看着我妹妹,不是让你带着她胡闹来的。”
程嘉璇绞扭着双手,小声道:“可是哥哥,你怎么看穿是我的?”上官耀华冷冷地道:“没有看过猪跑,就不要自称吃过猪肉。一个人想要暴露,是时时刻刻都会有破绽可寻的。好比方才叫你搬桌子,你对自己的姿势,还真是时刻注重啊?没见过干体力活的,还在卖弄风骚。要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地又无女子在旁,犯不着将自己动作摆得千娇百媚。第二,要是连这张桌子也搬不动,怎配在福亲王府当差?连最初挑拣的一关,他就混不过去。另外,我知道让你们这两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混在一块,想安安分分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在点兵练阵时就有意拖延,好给你们留下耍花样的机会。途中有几次我察觉有异,仍旧是睁一眼闭一眼,没来拆穿你们。但我时刻注意观察,通常站得久了,男人更易懒散,东倒西歪,或是同旁人说闲话。但要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男人固能安如泰山,反倒是混杂在其中的女子,假装得再从容,仍然会显出种弱不禁风的娇柔,一看就是吃不起苦。奔跑时我也在观察,你们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瞧瞧一群男人之中,混杂着两个女人,看她跑步时的姿势步法,同旁人可有不同?经验足够的话,一眼就能认出。不过我是背向观察,这才有些困难。”
平若瑜苦笑道:“原来如此,你还真是个人才。怪不得当初我易容来接近你,那个自称江湖女侠的南宫雪一无所觉,反倒是你看出端倪。福亲王说你各方面都有一套,我瞧是这方面最为顶尖。”上官耀华笑了一笑,显然经人夸奖总是舒心,道:“小璇的伪装,是专门露破绽给人看的。若瑜,你女扮男装得久,比她多几分经验,起初我还未一眼识破。只不过方才我让她随我进房,她是拉过你衣袖的罢?我了解小璇,像她这样胆小的孩子,到陌生所在,总希望能有人陪着她。是福是祸,都要一起承担,才会有安全感。那时她想求助,一定是找你这只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你说呢?”
第三十九章(42)
程嘉璇此时已缓过神来,拍手笑道:“好啦,好啦,我算是服了你,不愧是我哥哥,果然了得!不过,你的心怎么倒比针尖还细?嫂子,看来以后你有的是苦头吃了,不能在我哥面前有任何隐瞒,否则,可是很没面子的。”平若瑜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你哥的视线要是时时刻刻都停留在我身上,如此体贴入微,我也不介意。夫君,我要是没猜错,你有意遣退旁人,就是想将此事私下解决?到了这一步,你总不会再赶我们走了罢?这宫中如今乱做一团,到处都是侍卫,我们两个弱女子独自出宫,岂不更是危险?”其实以平若瑜的武功,如无顶尖的大内高手在侧,尽可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但她不知是从何处听说,夫妻间女人要是太过强势,会令男人觉着失去存在感,逐渐转为自卑,进而选择逃避,等于是自行将丈夫推到其他女人身边。因此平若瑜自嫁给上官耀华后,便不大再用武功,多半是以小鸟依人的娇弱言行,来向他寻求呵护。上官耀华对她虽仍算不得温柔,至少已比最初的恶言恶语好过太多,由此平若瑜更是坚信这一条真理。
上官耀华面有讥嘲之色,道:“她还罢了,几时轮到你来自称弱女子?实话说你们两个能否平安回府,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你们非要自作主张,不听我的劝告,死在外头也是活该。不过待会儿给我的下属瞧见,只道我管教家眷无方,坍了我的台面。算了,你们留下来就是。”平若瑜与程嘉璇立时齐声欢呼起来,上官耀华冷冷道:“多大的女孩子家,还像小屁孩一样没规没矩。给我注意检点,少拖后腿。”平若瑜笑道:“你放心,反正你怎么说,我们也怎么做就是了。那我们接下来有什么任务?”上官耀华道:“说得倒好听。据说前不久韵贵妃与夏庄主做过交易,请他在动乱时出手相助。福亲王不愿多做无谓之举,正是想以逸待劳,先等夏庄主去替他找玉玺。不过到得此时,仍未见到那个夏庄主的影子,连解释也不肯送来一句,不知在闹什么名堂。”
平若瑜沉吟道:“是夏叔叔?我虽然跟他接触不多,听爹爹说,他是个极爱出尔反尔之人,最是靠不住。这许久还未到,恐怕是改了主意,不愿来助韵贵妃啦,咱们还是早做打算为妙,免得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唉,好歹也是一派武学大宗匠,就是这个不守约的脾气最让人吃不消。”上官耀华不屑道:“你们四大家族之人,行事有几个是靠得住的?我倒要去问问义父,他打算等到几时。难道这夏庄主迟迟不动手,他就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三人刚从殿中走出,另一条岔路口奔回几位侍卫。上官耀华等几人到了面前,才淡淡问道:“有了线索没有?”
其中一人刚要作答,一眼见到旁侧的两位女子,仿佛吃了一惊,张大了嘴说不出话。上官耀华早已等得不耐,斥道:“发什么呆?你这辈子没见过女人是怎地?再看当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那侍卫连忙告罪,道:“奴才并未寻得皇上踪迹,不过……不过……”一面仍不住朝平若瑜两人打量,上官耀华道:“尽管当她们是死人,还不快说!”那侍卫凑到上官耀华耳边,低声道:“有人看到,韵贵妃带着皇上回了吟雪宫。不过……这传言是否可信,奴才们也不能肯定。”
上官耀华自语道:“先下手为强么?嗯,这倒确是韵贵妃的作风。对付她一个,尽可手到擒来,用不上我精心策划的那出狗咬狗……”那侍卫道:“承王爷,那咱们该如何是好?”上官耀华怒道:“吵什么了?没见本王正在想?”那侍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搭腔。上官耀华盘算片刻,道:“这一局,是谁先抢占先机,谁就有利。你们分开几路,去给余党士兵通些假消息,将皇上那边的情形,说得越弱越好。本王既能想到,那些王侯也不笨,自然急着独吞胜果,那消息定然不会外泄。即使要去,也会率军悄悄前往。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彼此穿帮。”那一群侍卫叽叽咕咕地议论几句,都道:“还是小王爷高明,那奴才们这就去办。”等众人散尽,上官耀华对两女道:“走罢,待我再支开福亲王,正好混淆众人耳目。”
三人回到乾清宫门前,果然得了下属密报的众位王侯各自借故离开,只剩得福亲王与零星数人,阿济格也尚在场。这正是上官耀华所要的效果,福亲王一见了他,冷笑道:“耀华,你的艳福当真不浅,出来干掉脑袋的事,身边还要带着妻子和妹妹。”阿济格笑道:“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小王爷得以精通此道,说不定你福亲王年轻时,比他更有一套?可惜,可供选择的太多,倒也令人为难。”这正是讥讽福亲王年老无妻。
福亲王不理他取笑,冷冷的道:“王爷这就不够意思了罢。大家既是同盟,理当互相照应。刚才你的手下,好像向你禀报了什么,你就想一个人都担下了?”他有所察觉还不要紧,但他察觉后偏偏开口询问,却令阿济格着实尴尬。连忙打个哈哈,道:“我正打算给你说,就瞧见小王爷左拥右抱,这可不是一时忘了嘛?听说皇上到了御花园,本想假扮花匠,但仍是给人认了出来。现下暂未打草惊蛇,但大家已在逐渐收拢包围圈。这一块地利占优势,只要手脚落得快,定能手到擒来。”福亲王道:“哦?已有不少人出发去了?还形成了包围?”
阿济格这才觉出异常,干笑道:“你瞧,大伙儿果然都争着抢得头功,这一会儿,身边走得一个不剩,本王还道是出了什么古怪,想必是各自得了小道消息,都去捉拿皇上了。这么一声不吭便去,可也真令人着恼。”上官耀华道:“王爷此言差矣。大家结为同盟之交,为的便是一齐推翻皇帝,夺得玉玺。无论哪一方取胜,都算咱们的任务圆满完成。此事耽搁不得,自须得速战速决,否则万一逮不到皇上,岂不坏了大事?人家只是急于完成任务,可不是成心冷落咱们,却来强分什么彼此?”
阿济格冷笑道:“小王爷当真巧舌如簧,只不过在此之人,都没什么假正经的必要。你要真是这等忠臣良将,也不会跟着我们犯上作乱了。”上官耀华道:“小王不才,的确算不上什么君子。但我不过是说那几位王爷无意独吞,你又何必要说不在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