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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部再度侵蚀。疼痛是一阵阵的袭到,痛起时能令他冷汗直流,一整夜尽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发抖。左右已给众人知觉,不必掩饰,同时更由于伤势加重,走起路来不得不寻一根略粗些的树枝撑持着。李亦杰每次见他一瘸一拐的模样,心里都如针扎似的生疼,恨不得以身代之。
原翼勉强一笑,道:“李兄弟,这没什么过意不去的,是我自己选择去救你跟南宫姑娘。废了一只脚,到底还留得性命,又何必再不知足?咱俩既是兄弟,就别说那般见外之语。我所发愁的只是碍于这脚伤,恐怕再同七煞圣君交战时,帮不上你们的忙。”几人想到决战在即,情绪更增低落。平庄主强笑道:“那也不必这么沮丧。好歹皇上也认同了武林盟,允许你将总部由辽东迁往京城,之后大家联络聚集,均能方便许多,到底是器重于你。对待爱将,或许会有那么点不同。”李亦杰冷哼一声,心道:“那可不是皇上器重。不过是有人要施行诡计,才令我将人手调到左近,既可使出手时行动快捷,同时便于随时监视,防我有不轨之心……陷我于不忠不义,我正是要摆脱这局面去的。”但想来众人不知,解释徒费口舌,怕又将另生事端,胡乱应付几句,自行上路。
这一番谈话,并未能使他心情有所好转。相反,一遭得知,长年的信仰已完全背弃自己,此后漫漫人生,或许就将因此走上截然相反的轨道。要接受现状,适应这份转变,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坦然以对。李亦杰正是怀着这种种复杂心绪来到吟雪宫。放眼景物依旧,回想在此地一住六年,几可相当于在华山练功岁月的一半,于他不是陌生所在。但此时此刻,漠然望着一张张谄媚的脸庞,请安行礼的僵硬姿势,更令他觉得,自己不过是这环境中的一个过客。皇宫可在长年一成不变,亦可在片刻间瞬息万变,如若心中杂念良多,只消离开数月,再回首已是万年虚度。侍卫依着规矩入内通报,几乎是当即就转身而出,传达韵贵妃娘娘请李盟主入见。那语气不似双方同僚多年,不似他在吟雪宫过的是打杂一般的生活,却如同他是个远道而来的贵客。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沈世韵这等礼遇。如在早前,在赤日炎炎、抑或是风雨交加下久候数个时辰,也属家常便饭。此中差别,令人唯有苦笑而已。只因这转变因由,外人不明,李亦杰却是太过清楚。而若不出所料,等他进宫交待过此行来意,这群前一刻还笑脸迎人的侍卫极有可能顷刻翻脸,将他如痛打落水狗似的驱赶而出。但这念头在心头一晃而过,他心中盘算仍是如前时所定,仿佛即便今日就与宫廷决裂,也不会有所更改。
吟雪宫中布置一如前时,一片华贵的灿然中,透着股令人心寒的凉意。李亦杰心头恍惚,他刚才走过的街道,看到流亡百姓奔走逃难,与此时的安宁祥和俨然是两个世界。令他思绪油然升腾而起,不论外界闹到何等人心惶惶,血流成河,皇宫中却仍将一如既往的粉饰太平。即是横亘千年,此地仍将与黑暗绝缘。但朝深处细想,只怕此地萦绕的黑暗,比之民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世韵身穿明艳服饰,请李亦杰在矮几旁宽坐,又吩咐宫女摆茶设饮招待。李亦杰木然地看着众人忙碌,眼中一片冰冷,就如那一切皆与自己无关。等到喧闹的人群终于散去,宫门“砰”的一声紧闭,房中仅剩得自己二人。一片凉凉的阴影恰好散落在桌案上,将他二人笼罩其中。李亦杰叹一口气,自语道:“莫非见不得光的谈话,果然要在阴暗处才算应景?好好的阳光,何苦将它阻绝在外?吟雪宫长年如是,只怕也要闲置得发霉了。”
沈世韵眼里迅速闪过不快,她无疑极善掩饰心迹,立即佯作笑意,竟连李亦杰也要怀疑刚才是否产生错觉。听她说道:“李盟主,这当口还有闲心附庸风雅?本宫刚好要召见你,你就不请自来,真是巧得很了。一个月前,曾提到给部落首领递送信函,而今他们都已遣使奉上了答复。我看中的合作者,正是要这样才爽快……”李亦杰打断道:“您不用给我细表。来京一路,我已听到了不少番邦入侵之闻。似乎攻战还颇有小成,百姓都在咒骂那些异族首领贪心不足,各种难听话比比皆是,骂得真叫做狗血喷头。不过他们决计料想不到,即将给大清造成亡国灭种之祸的,恰好是这大清内部的高层人物。正所谓是外敌好御,家贼难防。那个最深处推波助澜之人,还是娘娘您罢?因此当难民为一个包子争抢得打破头之际,您还可以如此悠闲地坐在宫中,安静的品茶谈天?”
这番话含讥带讽,火药味极重。沈世韵素知李亦杰是个正义之心泛滥的,想必沿途曾见得不少人间惨事,有所感触,给他发泄一通也就罢了。但心下对其极是不屑,淡淡地道:“成大事者,本就应不拘小节。要让更多百姓得以安定幸福,首先就得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有舍才能有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本宫想请问李盟主,你这一月不见踪影,听说是到海外消灾避祸去啦?过得可好啊?你既然还懂得回来,总算有点盟主的样子,我这一边的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你却要几时出兵响应?”
李亦杰听着沈世韵对人命漠然处之言语,心中愤懑不平。但他明知同沈世韵辩论,不但苦无成效,最终也只能受她的羞辱。因她诸般思想已然根深蒂固,他还不认为自己有足够实力,足以造就这比扭转乾坤更困难的大举动。双手在膝盖上紧握成拳,好不容易等她的慷慨陈词已罢,才以平淡无波的语气开口,道:“不必了。打搅您的美梦,很是对不住。但我今日前来,正是要回复娘娘——我们的交易取消了。至于背信之处,我只能说抱歉。但我更不能背叛自己的良知!不过相信您手下的能人志士极多,都会为您出生入死,前仆后继。少了我一个,也不过是少了一个在您眼中顽固不化之人而已,对您的所谓‘大计’,不会有任何实质影响。”他是尽了极大努力,才能克制住一触即发的脾气,使言语状若心平气和。
沈世韵面色登时一冷,明知李亦杰定会闹些别扭,却怎样也未料到,竟然别扭得如此之深。语气也从阳春三月转为数九寒冬,道:“这是何故?本宫究竟是哪里慢待了李盟主?”
第三十九章(29)
李亦杰抬眼迎上沈世韵双眼,在她浓重的妆容之下,早将内心全然掩盖。陌生得即使他拨开重重迷雾,也看不清那个风姿绰约的人影。无论如何,那不是他的韵儿。火山顶死里逃生的一幕再度浮现,猛然从幻觉中惊醒,咬了咬僵硬的下唇,道:“不错,您没有慢待过我……但您若要向我身边……向我最重要的人使坏,那同样是在得罪我。我问你,你和夏庄主究竟进行了什么交易,值得你不惜一切的去取悦他?”
沈世韵自然是个聪明人,听了李亦杰劈头盖脸的质问,立时就反应出他意在何指。轻蔑的一笑,道:“哦?说了半天,原来是要为南宫姑娘打抱不平来了?是啊,我倒忘了,你们本来就是不干不净的师兄妹嘛?好妹妹受了欺负,总有情哥哥跳出来为她出头。不错,确是本宫亲手将她交给夏庄主……”李亦杰手掌不由自主,“啪”的一声拍上桌面,喝道:“这是何故?你说你将她留作人质,我斟酌利弊,无奈之下答应了你,同时也叮嘱你好生照顾她。你答应我不过是请她喝茶闲聊……但你呢?你做了什么?明知道夏庄主将她带走,会危及生命,甚至……真令我怀疑,你究竟是不知此中后果,还是……一早就是你的打算?既然是你先对我背信弃义,凭什么要我对你誓死尽忠?”
沈世韵冷笑道:“李盟主,你也太过一厢情愿了罢?讲明南宫雪是本宫的人质,说白了就是阶下囚,任我处置。难道真要我当座上宾一般款待她?何况你一月未归,超出了你我约定期限,本宫有权处决人质。正好以夏庄主手中握有的兵力、财力,对我夺取皇位大有助益。既然如此,自须得卖他一个人情。你是江湖中人,理应懂得世故,要拉拢似夏庄主一般的世外高人,给他的好处,若是太过寒酸,怎能拿得出手?”
李亦杰愈听越恼,道:“要笼络合作者,先得给他大量好处,以便收买,是不是?那么我呢?你理所当然的支使了我这许久,可有给过我半点好处没有?你凭什么就有足够的自信,我会任劳任怨的给你当牛做马?你一个眼色,我就得天南地北的为你奔忙,最后还仅落得给你挑三拣四?每个人都有自尊,谁都不是天生的蠢货,更不是生来下贱,甘愿给人踩在脚底。何况你要我做的,尽是要我大违本心之事?哈,够了罢?既然我在你眼里,就这等无足轻重,那还用我干什么?你大可以另去找一位合作者,或许他可以听你一句话,就将心挖出来给你。无论如何,那人不会是我。”说着长身站起,不愿再向她多看一眼。
沈世韵在他转身之际,同时紧跟着站起,冷笑道:“李盟主,您可是一言九鼎、千金一诺的大英雄,大豪杰。说出口的话,不能不算数罢?你亲口答应过助本宫夺权,交易未清之前,谁也不能反悔。难道你宁可终生受天下英雄耻笑,将来给人提起,都要说李盟主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说完这几句话,知道击中李亦杰心头软肋。带了胜利的微笑,向他傲然审视。
李亦杰缓慢转过身来,却并未如沈世韵所愿“摇尾乞怜”,淡淡一笑,道:“呵,‘一言九鼎’,我正是吃了这个‘一言九鼎’的亏,才给人弄得缚手缚脚,左右为难!我近来总算想通,有些无理的诺言,没有必要应承。对有些人面兽心之人的约定,根本不必去守!谁知你此时说得天花乱坠,等到事成之后,又将如何翻覆背约?你也用不着拿话激我,我要是当真答应了你,才会终生受人唾弃。”顿了一顿,问道:“汤少师现在怎样了?”
沈世韵听他提到汤远程,便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