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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冽尘瞥眼见南宫雪负着程嘉华,喝道:“给我放下他!”三指绷紧,两指滑出,一股强劲力道弹了出来,在南宫雪肩上穿出个洞眼。这动作是极为浅显,小孩子也模仿得出。但若无强大内力辅佐,仍是无法隔空伤人。
南宫雪半边身子酸麻,不自禁的手臂一松,程嘉华也跟着摔了下来,又跌倒在地。还想再去扶他时,李亦杰和陆黔都忙着看她伤口是否严重,一点不让她动弹。忽见半空中厉光一闪,一把短刀飞了过来,钉在程嘉华肩侧。李亦杰等人一看,不得了,这可不正是索命斩?
陆黔抬脚一蹬,半空中一弹一勾,将索命斩扯了过来,握在手中。拉了南宫雪,道:“撤。”知道任凭自己磨破口舌,还不如先行撤走的说服力大。南宫雪急道:“可是我师兄……”陆黔道:“他会跟上来的,我了解李亦杰,咱们走!”担心程嘉璇趁空偷溜,自己的命门可还在她身上,紧紧抓住她手腕,也一起奔逃。
陆黔确是十分了解李亦杰,才跑没几步,就听到他追上来的声音。叫道:“你徒弟……咱们难道就不管了?”陆黔道:“他能逢凶化吉,一定没事的。否则也就只有一切听天由命!”一边大步奔逃,同时听到身后众人传来的叫喊声,又多了不少“盟主”“盟主”的呼声。陆黔道:“别人对你有几分尊重,不看你有几分能力,而是看你身上有几分利益可捞。”南宫雪听得不悦,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四人受江冽尘和正派群雄一路追赶,一退再退。最后看到面前出现个山洞,不顾一切的就钻了进去。洞中岔路繁多,地势复杂。但他们只想着尽早逃开江冽尘魔爪,也不管在洞中将会遭到何种危险。拐过几个大弯后,听到外头一线声音从洞口飘了进来:“李亦杰,你给我滚出来,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都认得这是江冽尘的声音。李亦杰深呼吸了几大口,道:“我偏偏不出来,有本事的,你进来捉我呀!”
江冽尘冷冷的道:“本座再给你一点时间考虑。出来。”李亦杰笑道:“我待在这儿挺好,这里就是我自己的地盘,为什么要出去?”
江冽尘道:“你就想安安稳稳的躲在这儿,还能跟你师妹长相厮守……”李亦杰笑道:“不错,你也终于说了一句聪明话!”江冽尘冷声续道:“可惜本座不答应!你们既然不肯出来,那就一辈子待在里面罢!”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洞都摇晃了一下。
李亦杰对这声音已是再熟悉不过,与南宫雪相顾变色。几人一齐向着来路狂奔,凭借记忆,果真找到了入口。但那窄洞已被一块比它本身高出许多的巨石尽数遮掩。李亦杰尝试着推了推,又是纹丝不动。
第二十九章 划地为牢(1)
李亦杰反复推动几次,但那巨石就如同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单看巨石体积,这情形原在意料之中。李亦杰却偏生有股韧劲,即使到了最后关头,也绝不丧气。尝试着从各个方位着手,蛮力巧劲,内外兼施,无所不用。然而面前停着的仍是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将洞穴两侧的缝隙彻底堵死。一股火气蹿上,丹田中同时升起一股内力。便移至右侧,斜向站定。双掌交错,运转真气,再一并结合石像内学来的功法,猛力击出。三人都提心吊胆的瞧着,暗中默默祷祝,心下却仍是未报多大期望。
这一下全力施为,空中气流隐有微荡。就听那巨石上“波”的一响,不但烟尘未起,连一个小凹坑都没见着。李亦杰脱力之下又受触动,体内气血翻涌,脑中一阵阵眩晕,向后栽倒。南宫雪和陆黔一边一个扶住他,陆黔道:“李兄,你可是不能牵动内力的啊。此事我们来想办法,你不必太过劳神。”南宫雪也不知他这么反复提及师兄“不能牵动内力”是何用意,但听他语气油腔滑调,不似好心,瞪了他一眼,又轻轻抚着李亦杰衣袖,劝道:“不要勉强,这绝非人力之所能成。再说那七煞魔头也不会让我们困死在这里的,他会认为对仇家是太过便宜。”李亦杰冷哼道:“谁要受他施舍?我只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废人……”忽然脑中一震,反复寻思了遍南宫雪适才所言,点了点头,眼中也发出光来,道:“人力办不到,咱们就借助上古神力啊!索命斩还在这里,是不?”接过陆黔递来的索命斩,双手握紧刀柄,默念道:“索命斩,我相信你是真正的宝物,定当助人为善。”缓慢将刀抬起,高举过肩,及至手背过耳,这才“呼”的一声砍下。脑中同时想着原翼挥刀时,将石块斩得四散乱飞的景象。陆黔心中掠过一丝疑虑,只是一闪即逝,捕捉不到。
触及一瞬,虎口、手腕都是一麻,眼前同时花了片刻。耳边就听得三人叹息,音调皆为哀惋。睁大了眼一看,面前可不还是那块巨石?倒是手上的重量轻了不少,视线缓慢下移,只见掌中只握着块蓝色宝石,以及歪歪斜斜的半截刀柄。前半截撞中巨石后,当即断折,不知被冲力弹到了何处。而手中半截断口处参差不齐,就像一排丑陋的牙齿,正咧开嘴对他狞笑。简直是个荒唐到了极点的绝妙讽刺。一时间脑中嗡鸣,竟然失去了思虑之能,只识得木立在原地发怔。
程嘉璇惊叫道:“这……怎么断啦?”奔到角落中拾起落下的刀柄,在手中反复翻转,因刀身色泽与残影剑极为相似,不由又记起了自己手持宝剑,在各山头间所向披靡的潇洒。一阵惋惜,一阵哀伤,道:“李盟主,你也太不小心了,就算劈不开石头,也不必弄得索命斩……”南宫雪还是四人中最早恢复冷静的一个,从李亦杰手中取过刀柄,仔细端详一阵,道:“不对罢,索命斩是上古至宝,就算砍不开这劳什子,也不致自先折断。要说唯一合理的解释,也只有它不是真正的索命斩。”陆黔这时才算真摸准了心中疑虑,忙道:“不错,我也一早看出,这刀根本就是假的。索命斩刀身流转的是一层幽冷气息,隔得很远,也能感觉得到。这把刀外形是像了,可到底还是一件死物,毫无灵气。而且这刀柄所用的宝石,看来也是暗淡无光。原家小子得到的那把,我也见过,那可真叫玲珑剔透,有如翠晶。我就说嘛,以江冽尘之精明,怎会将我们与宝物一起陷在洞中?原来是拿了一把无毒的赝品糊弄人,他倒能有恃无恐。”南宫雪没好气道:“你要是一早知道,怎不先提?这当口才来放马后炮,还管什么用?刀是你捡来的,糊弄我们的,到底是他还是你?”
陆黔道:“我是打算带走一把足能以假乱真的索命斩,好教正道各派前来追截,争抢时无形中也便给咱们代为掩护。你瞧,这可不是有惊无险地逃到一个山洞中来了么?何况有这块石头封门,虽说咱们是暂时出不去,但他江冽尘也别想动得到歪脑筋。眼前是进退自如啊。”南宫雪翻个白眼,道:“反正你总是有道理的。”陆黔还待再辩,李亦杰沉声道:“别吵了,如今当务之急,倒是咱们自己能否逃生的问题。没有索命斩做筹码,江魔头杀我们再不会有任何顾及。也许他本就想将我们关在洞里,勉力无望后,在绝望中慢慢被折磨死。还记得上次困在石像内的时候么?”
南宫雪回想起上次的经历,在阴冷中呼吸渐渐逼紧,头痛得如欲炸裂,最后倒地晕去。那次的恐怖在心里结了块疙瘩,每到夜里都要时不时地慌张,担心再遭幽闭绝境。那是有生之年再不想经历的惨痛,忙大力摇头道:“不会的,这一次不一样!那石像四面都无通道,进退维谷,空气自然少得可怜。但这山洞大得很,刚才咱们不也见着了,那些岔道九曲八弯,四通八达?说不定在另一侧辟有逃生要道?还没试过,就不能放弃希望。师兄,认命绝不是你的作风啊!”李亦杰苦笑道:“你这么说,倒让我想起了狡兔三窟。难道要咱们也去效仿那狡猾的兔子?”南宫雪正色道:“管它是狐狸还是兔子,能帮咱们逃生的,就是个幸运的守护神。难道你任由江冽尘带走索命斩?他的话能信得么?各位师叔伯都还在外头,那魔头刚才也不过是为了阻止他们帮你,才做下那些虚伪漂亮的承诺。等咱们一死,遭殃的就是大家了。江魔头的目标是整个天下,谁也不会放过,记不记得?”
李亦杰一拳捶在墙上,道:“是啊!师叔伯、师兄弟们都在。一定会设法救咱们出去,那我们就更不该乱跑,还得设法让外头得知,我们都还平安才好。”说着便在石上重重敲击,每敲三下就停一停,以作记号分辨。一边扯开喉咙叫道:“喂,有人听得到么?我是李亦杰李盟主!我们师兄妹几个……”陆黔摇头冷笑,一只手搭在李亦杰肩上,道:“要指望正派那群人来救咱们,是想也不要想,谈也不要谈。你少叫两声,别白费那份力气。”李亦杰一怔,随即立刻替他们寻着了理由:“是了,大伙儿要对付江冽尘,尚是自顾不暇。”陆黔冷笑道:“不是这一回事。你以为他们当真在意你这盟主?要的不过是七煞至宝罢了。现在既然索命斩不在你手上,谁还肯花那份多余力气?你不在了才好啊,另有人有望推举为盟主。别说你跟‘几个’师兄妹困在这里,就算是跟几百、几千个师兄妹困在这里,一起都叫破了嗓子,也没人来理你。我也赞成雪儿的意思。”李亦杰道:“这话却是何意?”陆黔道:“不明白没关系,你就说,跟不跟我们一起走。”南宫雪也正等他回答。李亦杰一看她那对如泣如诉、水汪汪的大眼睛,心就软了下来,道:“好罢,咱们就一起去找。”他与南宫雪的两只手悄悄握在了一起。周围虽黑,陆黔对这一幕偏是看得格外清晰,妒嫉得双眼发红。
这一趟寻路却远不如想象中的顺利。先前为了躲避江冽尘追杀,都巴不得那岔道更繁复些,更幽邃些,好让他们隐匿起形迹,叫那魔头找不见。这回的心思则要复杂许多,说不清究竟是盼望通路短些,还是让它无穷无尽。若是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