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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还手之力甚微。这都因李亦杰等人赶准了时辰,在他练功本已不顺时再加妨碍,暗夜殒一招又使他毒气逆袭,这多般伤病交杂,自是不同于寻常的小病小痛。
薛堂主收起哭丧棒,冷笑道:“罢了,罢了,大家停手,江教主,你已是伤重难愈,就算我们不杀你,你自己也得鲜血流干而死。何不索性求个痛快?我们也发一次慈悲,许你自行了断。看在老夫叫过你六年教主的份上,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江冽尘冷笑道:“到时怕是没人发慈悲,给你留一具全尸了。本座只会杀人,不会自杀,统统都给我受死!”手中长剑猛力掷出,击中了堆满瓶罐的架台,一时瓷瓶破裂,洒出的药水流了满地,空中腾起一阵白烟,其中还能闻到些焦糊气。李亦杰心道:“不好!莫非有毒?”忙运功闭气,长剑仍是横在胸前,以防突来袭击。众人同是不敢怠慢,功力较弱些的则以衣袖掩住口鼻。江冽尘趁机逸出包围,在殿中远避,只想找个清静所在,运功调息。退到处偏僻角落,回身正想查看有无异物,暗角处突然伸出一把长剑,抵住他咽喉。来势甚疾,已刺破外层皮肉,有极细的血流渗下。
众人都看清持剑者是个满头花白胡子的老丐,正是俞长老,他下身全无知觉,不能参战,只有待在墙角观看。江冽尘慌不择路,正好退到了他面前,这一剑便是轻轻巧巧的制住了他要害。
江冽尘眉梢轻轻颤动,微眯双眼,脸显憎恨之色,咬牙道:“俞……俞双林?”俞双林喝道:“老实点!只要我长剑向前一送,就可置你死命!”江冽尘到死也不肯服软,道:“那你刺啊!我不信你真敢杀我?”
俞双林沉声道:“别给我耍花样,老叫化活了一把年纪,什么事都见得多了,那一点小把戏,须瞒不过我。他们中了什么毒?拿解药出来!”
江冽尘道:“我说他们没中毒,你信么?”俞双林眯缝起双眼,见他一副悠闲神色,言语模棱两可,真伪难辨。正派中早有人等得不耐,叫道:“别信这魔头弄鬼,俞长老,你先杀了他,再到他身上搜寻解药!”
俞双林注视着江冽尘,看了许久,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道:“好,我就信你一回。你也该识个教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并非何时何地,都是你一人独大。你能杀别人,别人也能反过来杀你。你可记着了?”江冽尘自语道:“我正是吃亏在此……你要杀便杀,多说何益?”俞双林道:“人生在世,身边总都跟随过不少亲信。不是每个都值得信任,也不是每个都应该怀疑。你一向狂妄自负,自诩为凌驾众生之上的王者,却也失了与人培养良好关系的契机。你因刚愎自用,使魔教由内至外群生反心,层层锈蚀,怎得不败?这一次虽折了教主之位,毕竟还侥幸留下性命。人若是活着,便有希望。否则任你壮志阔比天高,死后也是一场空谈。如能由此改过自新,奋发向上,焉知不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江冽尘道:“多谢教诲。”心想:“这老东西到底想说什么?跟我尽讲些大道理做甚?不过他既鼓励我重新做人,想必就不会杀我。”俞双林看出他眼神中戒备未除,深处仍是徘徊着常年不散的阴鹜,叹了口气,将长剑从他颈中移开,划了个半圆,收入剑鞘。
这一手不仅是江冽尘,正派中人也都大吃一惊,但想他或是另有秘法手刃魔头,谁知就听他道:“当年你饶过我不杀,只废了我的武功,也是劝我要爱惜生命。多亏了你这句话,否则老叫化信奉的是‘士可杀,不可辱’,怕是当场就要寻了短见,那么现在也不可能再和你面对面的谈话。其时在你,或许只是个无意之举,又或是想留下我性命,慢慢羞辱。但无论如何,我却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感念你的不杀之恩,今天我也放过你一次,便算还了你一命,从此两不相欠。我的上身功夫已大致恢复如初,甚至功力犹胜以往,我就用你当日的话来劝你,凡事只要尽力去做,没什么是办不到的。江教主,你最多也才二十来岁,年纪还轻得很,要另谋出路,做个新的开始,犹未为晚。”
正派中人声喧哗,此时愤怒声压过了低声谈论,叫道:“俞长老,你好糊涂,这魔头本性难移,他要是听得进人劝告,也不会一至如此。你纵容这魔头,就是纵容他再去伤害千百万条性命!”人人愤怒异常,却似忘了刚才制住江冽尘的,本也正是俞双林。
江冽尘眼底难以察觉的掠过一丝杀意,向俞双林身侧退了一步,苦笑道:“俞老前辈,您想让我从头来过,这些人却是虎视眈眈,非要立时杀我,他们也不肯给我机会啊。”一边说着,又吐了几口鲜血。俞双林垂下视线,叹道:“机会是要由你自己去争取。想想你曾犯下过多少桩令人发指的恶行,那也怨不得别人恨你。能否让你的仇家不计前嫌原谅你,就靠你的本事了,这也是你能否改头换面的关键一步。我已经说过,与你两不相欠,绝不再相帮于你。因为虽是我饶了你,我却巴不得你立时便死,偿还一身的血债。下次要再作恶,撞在我手里,我也绝不心慈!”江冽尘苦笑道:“是么?看来我的罪过,当真已重到了令人无法宽恕……”
第二十五章(38)
一名弟子喝道:“你这魔头,别再惺惺作态装可怜相了,现在知错,已是太晚了!就算你跪地磕头,我们也不会宽恕你!你受死罢!”江冽尘脸色突然一变,语气复转狠厉,道:“本座也并不需要你们宽恕!”双掌交错,猛一转身,在俞双林头顶重重击下。俞双林双眼瞪大,持来支撑的长剑脱手落地,脸上尽是不愿相信的悲愤和不甘,没料到自己刚刚放过的人回手就来刺杀自己,世间竟还有如此恩将仇报之事,活生生地现在眼前。只是可惜这个抱不平,却再也没机会打了。江冽尘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这个教训,你也该领会了罢?不过你不是一直想杀暗夜殒么?现在他已死了,你尽可安心的去。”
俞双林嘴角流下一缕血丝,想到残煞星虽非自己亲手处决,总算已在死前亲眼看到他殒命,彭长老大仇得报,这一生可说再无遗憾。他天灵盖已被震裂,心念一散,神消气绝,双眼却始终圆睁,瞪视前方,似在谴责魔教罪行。江冽尘难忍这无孔不入的目光,动作粗暴的将他眼皮压下。
众人眼见江冽尘无情至此,竟能这般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心中的愤怒哪用言说。李亦杰剑尖微颤,咬牙切齿的道:“江冽尘,我真是从没见过,像你一样卑鄙无耻的畜牲!”江冽尘冷冷的道:“你这么骂几句,能让他复生?本来各人相安无事,你们这群正派狗贼无端来此胡闹,在本座练功最关键处搅局,使我失脱了成魔的大好机会!又逼着我亲手杀死自己兄弟,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李亦杰道:“你在说梦话么?张眼看看两方的人数悬殊!我知道你受伤极重,我们这么多人对付你一个,你说死的是谁?”江冽尘道:“人多又怎样?多而无用,还不是大群破铜烂铁,能耐我何!哪一个先过来送死?”
正派众人虽叫得气势响亮,但人人疑心烟雾有毒,只怕作战时牵动内息,加速毒性发作,对己不利。因此附和着李亦杰的喝骂声越来越响,都盼着激起旁人愤怒,去与那魔头拼个死活。江冽尘冷眼看着众人对自己又是挥拳头,又是亮兵刃,却没一个真敢上前,讥嘲道:“正派蠢货只会如疯狗一般乱吠……”话犹未了,胸前突如遭铁锤重击,三个衣衫褴褛之人站在面前,各出双掌,内力一无虚发;两名乞丐站在背后,长剑分刺他后背两侧。这五人都是丐帮弟子,见着半天无人出头,愤怒之下,也不再对这些只知表面功夫的名门正派寄予希望,先冲出突袭,想给俞双林报仇。这一式却与帮中一套阵势相关,他们平时练武都使得熟了,用以对付江冽尘,也是一举奏效。正派众人见了此景,欢声雷动,齐声呐喊助威。
江冽尘周身血如泉涌,肋骨处的伤口重又破裂,压迫得呼吸艰难。背心两处也刺得极深,血流不止。那当胸袭到的掌力震动心脏,只感体内脾肺、肝脏都给震碎了,自身真气再次蹿出,在他几处穴道内到处冲撞,不巧正是加速血液运转。他平时练功,追求速成,常以内力冲击筋脉,以达活跃之效。这一次真气不能自控,又是一如既往地在几处特定经络游走,这可真是适得其反。一方面不仅鲜血流去大半,内外交杂的内力也仿佛随时要将他挤压成一团血泥。
李亦杰叫道:“俞长老一时心软,饶了这魔头,反遭杀身之祸!众位英雄,咱们只可将此人看作地狱修罗,可不能存有丝毫善意。大家快去相助丐帮的朋友!”此时众人在烟雾中站立已久,无一人稍感不适,都信了自己并没中毒。而即使确存毒性,也不致立时便发。既已可保自身无恙,这个上好的立功机会就再不能错过,都挺兵刃冲了上去。
江冽尘与那五人以同一姿势僵持许久,渐感头昏眼花,再不料理了他们,自己失血过多,是再也撑不下去了。何况正派还等着一群人来捡现成便宜,在他行动不便时,都趁乱砍上一刀,武功再高也不顶用。留心观察人群涌来之时,当中现出的缝隙;同时目测所站方位与教主宝座正向间隔,筹划着如何避开众人攻势,到达目的。默默积蓄着残余内力,拼着伤势加重的风险,发掌向面前三人推出。那三人没想他还有余力反击,这劲道不仅强横,更将自己先前掌力逼了回来,犹如几股大力合击。他们自身修为不如江冽尘深厚,距离又挨得甚近,无处可躲,都被击飞了出去,半空中就已毙命。那两名持剑帮众见势不妙,就想撤剑闪避,江冽尘却不留给他们逃命机会,迅速回身,借着劲力未消,挥臂砸断长剑,顺手捏起剑锋,趋前一扫,划过两人咽喉。趁群雄被这一幕震住,更不迟疑,依照先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