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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寂川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白色火焰却在触碰到他衣摆的瞬间,骤然消失了。寂川缓缓斜了她一眼,淡笑说道:“你看,我在给你机会,不仅把窥世镜给你,连动都没动一下……可是你抓不住。”
“谁说的?”
冷凝扬起了眉毛,她抱着窥世镜不断瞬移,因为太过快速,以寂川为中心的圆中仿佛真是出现了无数个她。全部都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无数面窥世镜照着那白衣银发的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就在这时,窥世镜之中突然变成了一片白芒,只听轰的一声,白芒破镜而出,源源不断的离火凝结成了一团张牙舞爪的模样,狠狠扑向寂川,要将之吞噬殆尽。
寂川的目光中终于不再平静,仿佛裂开了的冰面,流露出了一些诧异的情绪。转瞬间,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白色的离火当中,白色的衣裳和银色的头发仿佛与火焰融为一体,渐渐……被整个包裹了起来,湮灭其中,再也看不见了。
而寂川,从头至尾,一动不动。
东南西北四处的白色光柱以流光森林为中心,闪电般地朝这里逼近,形成了一个声势浩大的天地牢笼,将流光森林锁在了其中,紧紧封存。
冷凝放下手中的窥世镜,周围数十个冷凝的身影同时做出了一样的动作,然后足尖一点,纤细的身影跃出了白光之中,如鬼如魅。
白光逐渐汇集成为一体,扩大到了极点,此时上穷碧落下黄泉,三界之内所有存活下来的仙、魔、人眼中都被白光侵占,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了。
冷凝的身体紧绷,屏着呼吸,紧紧盯着流光森林的方向,一口气都不敢喘。
时光在此时分外漫长。
什么声音都没有,只能听到心急剧跳动,根本没有平息下来的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渐渐淡了下来,也渐渐缩小了……黑暗缓缓退散,天边露出了三界浩劫后的曙光,阳光穿破厚重的乌云洒落下来,一缕又一缕,是温柔的淡金色。
天地间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尽管千疮百孔,不复当初的模样,却重新露出了生机。
冷凝这才脱力地瘫坐在了地上,这才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来。
做到了?
呵呵。
一声轻轻的笑声,还带着微微叹息。
寂川的声音!
她浑身一僵,猛地抬头四顾。
流光森林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通体雪白的塔,雄伟壮丽,直冲云霄。那是九天缚神锁所化,里面困着最强的神,同时也是这世间里最大的魔——寂川。
她看到这个白塔才放心下来,好一会儿,才捂着胸口喘了喘气。
那个熟悉的玄衣男子从视线尽头走来,冷凝眼睛骤然就发起了酸,一眨眼,泪水就掉了下来。
“哭什么?”
不夜在她的面前蹲下,抬起手用指腹抹去了她的眼泪。
他的面容在水雾中朦胧,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个傻兮兮的笑来:“搞定了,厉害吧?”
“嗯,厉害。”
她的鼻尖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墙,他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勒得她发痛的力道,却让她感觉无比安稳和平静,唇边是不断溢出的笑。
她用力回抱了他。
许久,不夜说道:“我不回魔界了,你想去哪儿?”
“不知道,你呢?”
“一……起?”
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开,点了点头:“嗯,一起。”
不夜怔了怔,幽深冰凉的目光中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瞬间灼热了起来。
冷凝抿唇笑了起来,偷偷抓住了他的衣摆。不夜也笑了起来,阳光落在了他的眉梢,柔和了他坚毅的五官。他将她的手抓在了手中,紧紧握住了。
“我们走吧。”
…………
……
白塔冲天而立。
它继流光森林之后再次成为了禁地,不止是魔界的禁地,而是三界禁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不知是谁给白塔取了一个名字——镇魔塔,此后便一直流传了下去。
无数个春夏秋冬,无数次花开花落,风起风过……
这里逐渐成为了传说。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十年,一个白衣男子来到了镇魔塔之下,他相貌冷峻,唇边却悠悠然扬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哼着小曲儿。
他伸手敲了敲白塔墙壁,轻笑道:“喂,你还活着吗?”
许久,里面传来了一声回答——
“嗯。”
男子笑着叹息,非常有落井下石的嫌疑:“你好可怜,我以前那么崇拜你,你却自作孽落到了如此下场,哎。”
镇魔塔里没有回音。
男子却不在意,兀自笑着说道:“我开辟出沧溟城的时候,你不屑一顾。现在我开辟出了更好的地方,想邀你去看看,你却被困在了这里死活出不去。”他稍微顿了一下,说道,“那也是一个独立于三界之外的地方,和沧溟城不同的是,它什么都有,跟人界差不多。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离尘境。”
“哦,不错。”淡淡回答。
男子摸了摸鼻子,觉得自讨了无趣。
“你要是觉得没意思的话,为何不散了灵体?就跟以前一样。”
“看心情。”
“你怎么这么冷淡?”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些迷茫和不解,“九天缚神锁我没有拆分完,而且它是你散了灵体之前的自己弄出来的,你可别迁怒我啊……”
这白衣男子,却是失踪已久的天界第一铸剑师,冷谜。
“没有。”寂川的声音柔和,却冷漠,“我只是想安静一下。”
“算了。”冷谜微微一愣,笑了笑,又转过身去,挥了挥手,“我走了,不打扰你了。”
他一甩阔袖,转身大步离去。
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射出,穿塔而入,却没有在塔壁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送你一把剑。”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绵绵的雨丝在风中缱绻缠绵,在塔上温柔摩挲而过,仿佛是落了泪。
冷谜离开以后,镇魔塔周围又恢复了宁静,除了思召偶尔前来远远伫立了一会儿之外,并无其他的人造访。
日出日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百年。
镇魔塔,塌了。
三界都被惊动了,惶恐中许多人前来反反复复看过,见没有任何异常才渐渐放心了下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派了得力干将来把守。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废墟之中,尘土之下,一把剑静静地躺在那里。
若干年后,剑中悄然生出了一个剑魂。
是为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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