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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乃通悄声道:“表少爷、表小姐,庄主身体尚未复原,二位先扶他进去休息吧!”
一面起身道:“各位来宾,敝上身子尚未复原。要先行退席了,诸位请再多饮一杯吧!”
程明山、荆一凤已搀扶着菩萨站了起来。
大厅上所有宾客,也纷纷站起。
菩萨又晃动着上身,连声说着:“谢谢。”
老神仙道:“劳总管,堡主回去休息,这裹就由你多照顾一回吧,贫道还得回去给堡主调配服药,也要先行告退了。”
林秀娟跟着站起,朝她妹妹道:“妹子,你先回去,我送师父回东园去。”
林秀宜点点头。
於是程明山、荆一凤搀扶着菩萨,身後跟着两名丫鬟,林秀娟扶着老神仙一起退入厅後,折入长廊,回转东园。
程明山、荆一凤把菩萨送到仰星楼,然後由两名丫鬟搀扶上楼,就和老神仙告辞,退了出来。
此时夜雾虽浓,但东园几条主要通路上,却悬挂起风灯,把花树亭台,照得通明。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荆一凤首微抬,侧着脸道:“表哥,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到我那裹去坐一回呢?”
程明山低笑道:“表妹一个人无聊,我就陪你去聊聊也好。”
荆一凤披披嘴道:“难道你一个人不无聊?”
程明山道:“是,是,我一个当然也无聊,能陪表妹聊聊,我是求之不得的事。”
荆一凤举手理理鬓发,一甩头道:“少讨厌。”
两人跨进涵青阁。春云迎着上来,说道:“表小姐回来了,外面堂会刚开锣,听说很热闹呢!”
荆一凤道:“你要去看戏,替我们沏两盅茶来,你只顾去好了。”
春云应了声“是”。
荆一凤引着程明山上楼,两人在起居间落坐,一面说道:“累死了,你累不累?”
程明山道:“还好。”
荆一凤看了他一眼,粉脸飞红,说道:“爹也看到你了。”
程明山道:“你怎不给我引见呢?”
荆一凤道:“爹陪着各大门派掌门人说话,他老人家还朝我笑呢!”
程明山道:“朝你笑作甚?”
荆一凤赧然道:“就是为了你咯!”
说话之时,春云已端着两盏茶送上。
荆一凤道:“你可以去看戏了。”
春云道:“小婢不敢,给周管事看到了,会骂小婢的。”
荆一凤道:“不要紧,你就说我要你去的就是了。”
春云喜道:“多谢表小姐,小婢那就去了。”
喜孜孜的退下楼去。
程明山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的一把椅子坐下。
荆一凤嗔道:“你这是做什麽?”
程明山低低的道:“我和表妹坐得近一些,说起话来就方便得多了。”
荆一凤白了他一眼道:“你坐在对面,就不方便麽?”
程明山低低的道:“我是和你说正经话。”
荆一凤抿抿嘴,笑道:“我没说你不正经呀!”
程明山道:“你看舅舅有什麽不对麽?”
荆一凤问道:“有什麽不对?”
程明山道:“什麽不对,我也说不出来,我总觉得他神情呆滞,举动迟钝,好像自己一点没有主见。”
荆一凤道:“那是刚开过刀,身子还没有复原咯!”
“不!”程明山道:“他好像连话都不会说。”
荆一凤看了他一眼,说道:“舅舅只是不能多说话,他方才不是说过好几句话麽?”
程明山摇摇头,凑过脸去,低低的道:“他说话,都是老神仙教的,你方才没有注意,但我一直注意着,在他说话之前,老神仙一定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教他该说什麽话,他才开口。”
荆一凤一怔道:“会有这种事?”
程明山道:“我觉得有些可疑,因此我等到老神仙去看万盟主的时候,故意和他说话,他就恍如不闻,连理也没理。”
荆一凤怀疑的道:“你这话是说老神仙没有把舅舅的头风医好,或者是医坏了?”
“都不是。”
程明山接着压低声音道:“我总觉得他可能不是你舅舅了。”
荆一凤睁大双目道:“那会是什麽人?”
程明山道:“我也只是猜想,他可能就是我失踪的朋友卖狗皮膏的刘二麻子。”
荆一凤道:“这有可能麽?”
“有。”程明山道:“第一,就是我前天晚上看到楼上躺卧的那人,他脚下穿的明明就是刘二麻子脚上那双鞋,而且鞋帮上还沾有黄河底特有的黄泥巴。”
荆一凤问道:“还有呢?”
程明山道:“第二,他和刘二麻子面孔、身材都十分相似,只是刘二麻子脸黑,他皮肤比较白皙,刘二麻子是连鬓苍须,他是花白胡子。”
荆一凤道:“也许脸型有些像,那也是常有之事。”
“还有。”
程明山道:“刘二麻子是苦力出身,臂膀比较粗,而且肌肉上有虬筋,我想舅舅一直处尊养优,就算练武,臂膀也不会太粗,更不应该有虬筋的。”
荆一凤一呆道:“这倒不错,我方才扶着舅舅,就觉得舅舅上臂肌肉甚是结实,他老人家从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还有。”
程明山接着道:“方才万盟主突然昏厥过去,只怕也大有蹊跷。”
荆一凤道:“老神仙不是说他心脏早已衰竭了麽?”
程明山道:“你相信?”
荆一凤怔道:“难道不对?”
程明山道:“我也说不出什麽不对,只是太凑巧了些。”
荆一凤道:“那麽依你看呢?”
程明山道:“这很难说,如果真有蹊跷,那就不寻常了。”
荆一凤问道:“你认为和老神仙有关?”
程明山道:“我也没有具体的事实,但我总觉得这中间,好似有一件很大的秘密,牵连着很多人,而且正在酝酿之中。”
荆一凤道:“不知爹知不知道?明天,我抽个时间,和爹说去,看看他老人家的意见。”
说到这裹,忍不住悄声问道:“你到徐州来,究竟有什么事呢?”
程明山道:“我是奉家师之命,到徐州来的,家师也没指明要我做什麽?他老人家平常也不大肯多说,好像要做什麽,让我自己去找,做应该做的事,所以我也弄不清楚此来的目的。”
荆一凤低低的道:“无名道长学究天人,他要你来,说不定就是我们目前遇上的事了。 ”
程明山道:“也许是的。”
荆一凤道:“你该回去了,如果他们真有什麽阴谋,一定会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你在楼上耽久了,人家就会起疑。”
程明山点点头,站起身,说道:“那我就走了。”
荆一凤也跟着站了起来。
程明山一把把她拥入怀裹。
荆一凤嗯道:“表哥,不……”
她“要”字还没出口,两片樱唇已被他的嘴唇吻住了。她没有挣扎,也紧紧的抱住他。
过了好一回,他们才从温馨中醒来,她离开他的怀抱站住,幽幽的道:“以後不要这样,让人家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程明山满足的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不放,道:“这里会有什麽人看见。”
“好了,你可以走了。”
荆一凤飞红着脸,轻轻甩脱了他的手。程明山潇洒的举步往楼下走去。
荆一凤跟着下楼,一直送到门口,娇声道:“表哥,明天见。”
程明山回头道:“你上去吧,时间不早,也该休息了。”
他踏着方砖铺的花林小径,回到涵香阁,推门而入,门只是虚掩着,也不见春兰的影子,连一点灯光也没有。
他只当春兰到前面看戏去了,反正自己也不需什麽人服伺,这就举步上楼,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正待打火点灯!
只听身後一个森冷的声音说道:“表少爷,不用点灯,你坐下来,咱们这样谈谈就好。”
一件尖锐的东西,低住了後腰。
程明山心头暗暗一惊,问道:“你是什麽人?”
只听另一个人的声音道:“你不用问咱们是谁,到凳上坐下,好好回答咱们的话。”
程明山因对方有利武器抵着腰部,只好朝前走了两步,在一张木凳上坐下,问道:“两位要问什麽呢?”
那人利器依然抵住他腰後,问道:“说,你是什麽人?”
程明山心中已经有数,不觉笑道:“你们不是叫我表少爷麽?我是什麽人,何用再问?”
另一个人道:“咱们问你叫什麽名字?”
程明山道:“我叫程明山。”
身後那人道:“这是你的真实姓名?”
程明山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更姓,我何用说假的?”
另一个人道:“你真是菩萨的外甥?”
程明山笑道:“这能假得了麽?你们倒似在怀疑我的身份,这是谁支使你们来的?”
另一个人道:“咱们已经跟了你几天,还用得着有人支使麽?”
身後那人道:“你爹叫什名字,家在那裹?”
程明山忽然转过身去,笑道:“二位问得很多了,现在也该让我问问二位了吧?”
他这一转身,身後那人手中的匕首,已经到了程明山的手上。
那汉子骇然後退,但边上另一个汉子迅快闪身而上,一下到了程明山身边,手中匕首一下朝腰间插来,他这一手已经快到无以复加,那知匕首插下之时,忽然插了个空,身边那有程明山的影子?
原来程明山早已跨上一步,到了先前那个汉子面前,微笑道:“朋友大概有些不大服气,认为小生夺下你这柄小刀,是投机取巧,那好,小生还给你就是了。”
两个指头夹着刀尖,果然把刀柄朝那汉子递去。
那汉子还有些犹豫,不敢伸手去接。
程明山伸出去的手,依然夹着刀尖没动,含笑道:“你只管接过去,再来一次,……”
那汉子看他这麽说,果然一探手,把匕首接了过去。
另一个汉子却趁他说话之时,轻若狸猫,一下欺到程明山身後,这回觑准了下手,又是一匕首朝他後心刺下。
程明山就像背後长着眼睛,连身也没回,只是右手往後弯去,五指一拢,又把另一
个汉子手中匕首夺了过来,交到了右手,同样用两个指头夹着刀尖,弯手往後面送去,
口中笑道:“这记不算,你也把小刀子接过去,好好的耍几招给小生瞧瞧。”
另一个汉子看他连身子也没转,就把自己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