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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外尘雾已稀,少林三僧及武当二子目光微瞬,脸色又是一变!
整整三层松林倒塌一片,一排竟连断十三行。
这情形,就连“风雷圣手”崔天行也心头震动,暗暗猜测这来历不明的少年究竟是谁?
南宫亮见好就收,语声一肃道:“在下不愿炫技,更无偏袒之意,愿作公平调处。”
说到这里,一抱拳道:“道长现在愿说出案情始末否?”
武当二子无话可说,归元子沉声道:“敝派寒竹剑突然失窃,掌门大为震怒,手谕贫道等查缉盗宝之人,进入商邱,遇见少林三位大师,才知少林重宝”盘龙玉鼎“也同时被盗……
那天晚上,我们借宿城外“严山寺”,忽然有人暗中投书,说明欲觅“寒竹”、“玉鼎”,不妨去陇西崔门查探。
次日行经此地,见崔施主正匆匆急奔,于是少林慈法大师藉故留住崔施主,贫道等赶去陇西,搜查之下,果在他家地窖中搜出玉鼎,但敝派寒竹剑却四寻无着……赃证俱在,尚有何说?何况崔施主行色匆匆,令人生疑!“
南宫亮心中恨恨道:“好毒辣的阴谋。”口中已道:“少林大师尚有情形赐告否?”
慈法大师道:“敝寺失宝情形,与武当相差不多。”
南宫亮“唔”了一声,道:“崔大侠有何话可说?”样子活像个判官。
“风雷圣手”崔天行激动地道:“老朽根本不知缘由何起,玉鼎何来?”
说到这里,悲痛地一阵长笑,道:“老朽以四十年信誉,保证一年之内缉获真正盗宝之人,再赴武当、少林,竟无法取信于人,夫复何言?咳……
老朽行色匆匆,并非为逃避别人查缉……“
下面的话,期期艾艾,难以说出。
南宫亮心中悲痛地道:“外公啦,除了亮儿知道你匆匆赶程,是为了接到父亲休书,急欲查探母亲真象外,这份心情别人又怎会知道呢?”
他心中悲痛的默语着,口中却故作平静地道:“崔大侠不必难过,就案情而言,这一点并不重要。”
接着又故意自言自语道:“以崔大侠的素行,在下绝不相信此事,但证物俱在,却使任何人都会起疑。”
自语至此,唔了一声道:“各位大师及道长,可曾看清那投书之人?”
慈因大师插口道:“首先发觉的是老衲,但因那人身法太快,根本无法追及,匆骤之间,只看到那人仿佛黑绢包头,全身黑衣,是个蒙面人物!”
南宫亮狠狠自语道:“果然是他!”
崔天行一怔,道:“是谁?”
南宫亮倏然长笑,道:“移祸栽赃,手段阴险,在下可以确定地告诉各位,投书之人,即是盗宝之人!”
归真子嘿嘿冷笑,道:“小施主凭空杜撰,实难令人置信。”
南宫亮淡淡一笑,道:“在下自有根据,请问道长,在场各位,以功力相比,谁高谁低?”
这话实教人难以回答,归真子神色一怔,测不出南宫亮此言用意何在,一时陷入沉思。
慈航大师微作思索,插言道:“平心而论,功力皆在伯仲之间。”
南宫亮心中微微一哼,口中却道:“再问大师,少林三奇功力及武当二子的功力,与二派掌门人相较又如何?”
慈法大师肃然道:“敝派掌门是老衲师兄,功力自然比老衲等稍高半筹。”
归元子也肃然道:“贫道也是慈法大师的说法。”
南宫亮长笑道:“这就是了,素闻少林、武当戒守严密,高手如云,以崔大侠与各位在伯仲之间的功力,有独力闯山盗宝的能力么?蒙面人既能潜入五位卧榻之侧,从容避过慈因大师的追踪,显然功力在三奇之上,不是他又是谁?再则,他既亲眼目睹盗宝之人为崔大侠,何不当场抓住?其存有阴谋之心,已不言可喻。”
少林三奇同时暗暗点首。
归真子沉声道:“小施主这么说,一定是知道蒙面人是谁了,敢请明告!”
南宫亮闻言一愕,暗忖道:“糟,我那里知道,但事已至此,如说不知,岂不功亏一簧?如说知道,那又说谁呢?”
他本是仗着机智,随机应变,信口开河,此刻却急得心乱如麻,念头千转,唯恐退兵之计不成。
倏然,他灵机一动,忖道:“陈叔叔死前曾认定阴谋与‘清真观’无涉,却把‘阎王堡’列入嫌疑范围,我何不也来个移祸江东,先让和尚、道士去撞撞看。”
想到这里遂哈哈大笑道:“我当然知道。”
崔天行精神一振,急急道:“是谁?”
“阎王堡。”
三奇二子同时怀疑地呼道:“阎王堡。”
归真子道:“贫道虽然少出江湖,但对武林情势并不陌生,怎未闻江湖上有什么‘阎王堡’的?”
南宫亮故意不屑地一笑道:“这点,道长就不知道了,请问,可知三十年前纵横中原武林,无人能敌的‘独脚阎王’?”
“独脚阎王”四字一出,三奇二子俱皆脸色一变。就是崔天行也因不知眼前少年,只是光凭推测,信口胡诌,满以为是真的,浑身情不自禁地一震。
南宫亮只图眼前退兵之计得售,那会想到这信口一语,竟惹出一场大祸。
九
时间快过四更。
天色似乎更加黑暗。
密林中的气氛沉寂而凝重。
五丈方圆的草地上,除了南宫亮肚中暗暗得意,忖道:“看来,‘独脚阎王’四个字的确有些份量,不但清真观害怕,连武当、少林也有些顾忌,这一下,把你们唬住了吧!”
倏然,“风雷圣手”崔天行急急走上二步,开口问道:“小友,‘独脚阎王’再入中原,是真是假?”
南宫亮肃然道:“长者之前,在下不敢胡言。”
崔天行仰天凄厉道:“好毒辣的魔头,我崔天行与你何怨何仇,竟施出栽赃嫁祸的卑鄙手段”
语声到此一顿,向少林三奇、武当二子左右一抱拳道:“如二派信得过崔某,老朽立即告辞,不计安危,查个水落石出,一年以内,必亲赴嵩山武当交待明白。”
南宫亮心中大急!
他料不到自己毫无把握的一番推测,退兵之计尚未见必成,反而先激怒了外公,弄巧成拙。
但是,当着三奇二子之前,又不能将心中的话,单独告诉外公。倏见慈因大师道:“崔施主稍安匆躁”
崔天行脸色一沉,接口道:“大师还信不过老朽?”
慈因大师合十道:“老衲绝无此意!”
接着转首向南宫亮道:“请问小友,阎王堡坐落何处?”
“偃师之郊。”
“唔!闻小施主之言,敝派及武当失宝之事是‘独脚阎王’所为,的确很有可能,但这仅是就功力推测,并非小施主目见,小施主以为对否?”
“正是如此。不过当今天下,能具超绝身手而甘冒此大不韪者。区区再也想不出还有别人!”
“但老衲觉得这推测并不可靠。”
南宫亮心中不禁一跳,愕然道:“大师不信在下之言!”
慈因大师沉思道:“小施主之言固然有理,但如说那投书之人,即是盗宝之人,而盗宝之人即是‘独脚阎王’,却与老衲目睹情形不合。”
“怎么不合?”
“谁都知道,‘独脚阎王’一腿已残,佐以铁拐,行走时咚咚有声,而那蒙面人挪步之间,自然轻灵,毫无声息,怎会是那魔头!”
武当二子暗暗点头,南宫亮心中一震,忖道:“我信口而言,倒忘了这一点漏洞……”
微一转念,旋又哈哈一笑,道:“大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下路过偃师之郊,曾见‘阎王堡’中人物,皆以黑绢包头,行动诡密,与大师所述投书之人,装束吻合。而且……”
说到这里,加重语气道:“大师可知武林三宝之一的‘杨枝甘露’?”
慈因微微颔首道:“杨枝甘露为清真观之物,难道……”
南宫亮接口道:“在下路过偃师之郊,曾见清真观天风、天雷二位道长愤然从阎王堡中走出,暗中窥听之下,才知系因该观甘露为‘独脚阎王’所盗,企图要挟……由此观之,那魔头再盗玉鼎、寒竹,也不算什么奇突之事,至于他嫁祸栽赃,企图何在,在下就不敢臆测了。”
这番话听得慈因默默无言,沉思不语。
忽然慈清大师开口道:“归元道友,事情既已明朗,似不必再为难崔施主了!”
归元子微作沉思,转首道:“崔施主,希望能信守诺言,贫道师兄弟即刻回禀掌门,等候佳音。”
话一说完,向归真子一挥袍袖,二条身形,向林外掠去。
慈清大师这时又双手合十道:“少林玉鼎失而复得,尚请崔施主能原谅老衲刚才苦衷,并祝此去偃师,能顺利洗刷清白。”
崔天行连忙还礼,沉痛地道:“崔某一定不负大师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