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端王心里,自然以大事为重,然而灯下看叶长风,丰神秀骨,风姿凛烈,别有一股英气,实是越瞧越心动,这数十日来心底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一起涌了上来,反身便将怀中人压倒,边吻边笑道:“这些事明日再说……先让我好生疼你……好久不见了……”
突然叮地一声轻响,端王只觉心窝处寒气澈骨,蓦然僵住,身下叶长风静静握住半出鞘的承影,眸光冷然,也不说话,只是瞧住自己。
一惊后反而镇定,端王轻轻笑了起来:“长风,你想杀我?”
“不是。”叶长风淡然一晒,“我就算有剑,也未必能杀得了你,何况,你这样的人,要死也当死在沙场上,死在床第之间,未免可惜了。”
“那你这是?”
“不过确认一下,王爷果真选择以玩物视我么?”叶长风缓缓推剑入鞘,长叹一声,“家国天下,我料王爷必不肯自误的。”
端王盯着叶长风,两下里眼光对视,室内一时静的如欲窒息。不知过了多久,端王终于松开手,眼光转瞧向承影,淡淡道:“这柄剑,听说是唐悦送你的?”
“是。”
“你以剑对我,就是为了他?”
“没有人会喜欢被凌辱的。”叶长风拉拢衣领,苍白得雪一般的面色上泛出丝苦笑,“王爷身份尊贵,自然不会明白,不说也罢,唐悦与我乃是私事,恕长风也无以见告。夜已深,王爷,但请回吧。”
见叶长风神色决然,端王已知今日难偿宿愿,望了一眼承影,心中是怨是嫉诸般滋味,终究都压了下来,不动声色一笑:“好,既如此,你多休息,本王先行告退了。”
“多谢王爷。”叶长风也暗松一口气,端王心计深沉,气势迫人,与他对峙,实是极累。
端王淡然一笑,行至门口,突又回头:“叶长风。”
“何事?”
见端王如言离去,叶长风语气也不由和缓了几分。
“都说得不到的东西最好,你百般推拒,莫不是想欲擒故纵罢?”
“你——”万没料到端王会出此言,一时间叶长风脸气得通红,“——无耻!”
“只是个玩笑。”端王截口而道,目光在烛影里灼灼闪亮。
叶长风一怔,还未及思索,已听端王悠悠一声长叹,在光影游移里响起:“长风,你素来深沉,若真当我是一般不相干的闲人,又怎会为了一句戏言轻易动怒?你心里有我,对么?”
“不是。”叶长风断然否定,冷冷瞧着端王,“王爷太自以为是。”
端王微微一笑,也不争辩,拉开房门:“夜果然已太深了,你身体还弱,早些睡罢。”衣袍闪动,靴声橐橐,这回是真的离去了。
叶长风慢慢松开掌中承影,闭目躺卧,却是思潮如涌,挥之不绝,怎样也难以睡着。
“你说他受伤了?”亭台深处,藤编躺椅中的唐悦蓦然睁开双眼,盯住面前的黑衣女子。
“伤在其次,是毒。”黑衣女子是唐悦得力下属,如何认不出他目中怒意,小心道,“三皇子手下趁乱发出的铁棘刺有毒。幸亏解救及时,叶大人现在已经无碍了。”迟疑了一下,又呐呐道,“端王的人武功太高,我们不敢靠近,谁知连他们都护不住……”
“不怪你们。”唐悦默然半晌,缓缓道,“他们只怕不是护不住,而是不想护。”顿了一顿,有些烦躁,“可见端王必然对长风极是看重,才会引来暗中嫉恨——要你们查的消息都查出来了么?”
黑衣女子暗暗钦服首领的料事如神,也明白他为何烦恼,抿唇一笑:“不就是朝中那些事么,有何难查。”话虽如此说,却迟迟不肯细讲。
“玉瑶,你就快说吧,别卖关子了,”帘幕后绿珠手捧茶盅,袅袅而至,瞄了唐悦一眼,“有人可是着急了几天了。”
唐悦暗影麾下诸女,对自家这首领多多少少都有些爱慕,却终究心存敬畏,不敢造次,玉瑶眼波一转,娇笑道:“有绿珠姐在,谁还能急什么……呀,姐姐不要打,我说就是……”嘻闹一阵,才正色相向,娓娓道来。
唐悦凝神倾听,不知不觉间午夜将近,玉瑶说了一个多时辰也快说到尾声:“……有传言说皇帝要在近期选定太子,因此朝中百官各有所择,乱成一团……倒没听说过端王表态,此时出征辽边,未尝没有避风之意,”喘了一口气,故意道,“叶大人此次进京,就是要当什么转运使,替端王筹掌钱粮补给去的。想那两人联辔远征,倒也风光得紧……”
唐悦哼了一声:“转运使负责钱粮调度,并不是时时在战场的。”不愿多说,又问了些枝节,玉瑶有些能答,有些不能,饶是如此,唐悦胸中已有盘算,沉吟道,“太宗多病,现下谁继位的呼声最高?”
玉瑶想了一想:“大皇子元佐当年与廷美交好,廷美被太宗逼死后不合多说了几句,被废为庶人,大概是不能复出了;二皇子元侃性情阴柔,三皇子元化动若风雨,两人智谋势力不相上下,若要细评,倒是拥立三皇子的人多些。”突地狡黠一笑,“不过,他们的身边,都有我们的人呢。香主,你瞧,我们要帮谁?”
“现下这时机么,”唐悦自椅上站起,在屋内踱了几步,舒了舒肩背,轻松笑道,“谁都帮,也谁都不帮。他们打得越热闹越好。你明白么?”
“是,属下明白。”玉瑶心领神会,笑道,“回头我就将这话传出去。”
“不要传。你亲自去。”唐悦抬眼望向窗外,东天已渐发白,长吁一口气,“京师那边,辛娘自然是好的,性子却嫌太急,就怕沉不住气,惹出事端。”含笑回头,看向玉瑶,“只是千里奔波,说不得要辛苦你了。”
“属下倒没什么。”玉瑶眨了眨眼睛,“只要公子的他没事,属下就算再累,也是无妨的。”
“贫嘴。”唐悦笑斥了一句,挥挥手,“去吧,听说有人的青梅竹马上京赶考去了,也不知那人急不急着追。”
玉瑶脸一红,回身一礼,随即穿窗而出,捷若飞燕。
唐悦笑了一笑,正待转身,一件外衣已轻轻地披在肩上,随即一双细藕样的玉臂自身后缠上腰来,绿珠闭起双眼,紧贴住唐悦挺直的背,呓语般地轻吟:“……公子……”
此情此境,美人意欲何为,再清楚不过。
唐悦拍拍绿珠的手臂,柔声道:“绿珠,我有些倦了,想睡一下。”
“我知道你只想着他,”绿珠听若未闻,幽幽将脸埋进唐悦的衣衫,“我也不是要和他抢,只不过,他此刻又不在,何况——”停了一停,低低道,“或许他此时已和端王重修旧好,正颠鸾倒凤也末可知……”
“住口!”温和款款的唐悦极少有这般动怒的神情,扔下两个字,正欲不顾而去,眼光触及绿珠楚楚可怜的神色,心中一软,长叹了一声:“你不懂。”
解开水蛇般相绕的手臂,踱到另一侧窗前,凝望曙色渐亮,声音沉沉:“他与我知已相交,不在这些小节。更何况,原是我负了他,他再要怎样,我也只能看着。”唇边的笑容将消末消,淡朦的光色里看去竟分外寂寞,“唉,这个人,却叫我如何是好……”
第十二章
叶长风睡着时已迹近天亮,迷迷糊糊也不太安稳,下人一敲门时立即便醒了。一问却是端王前来相邀上朝,正在厅外候着。
他便如此迫不及待,要自己实现相助的许诺么?叶长风暗叹,自忖精神还好,也便利落整衣起床。
一番洗漱后,与端王相见,却是各各不提昨晚之事,微笑雍容淡若春风,全然一派和煦气象。
揖让过后,端王稍前领路,叶长风错后半步,与他在花园的青石道上并行,宾主礼足,并无二话。
转了个弯,叶长风一眼望见树下一物,不由噫了一声:“这绑着的人是?”
端王朱袍轻绶,黑色官履从容踏过石道,停在苍翠树边:“家奴不忠,妄行欺主,略加惩戒而已。”
树上这人,双手被吊,脚尖勉强沾地,整个人维持着上下不能的姿势,衣衫上鞭痕宛然,乱发被露水打得湿透,面颊半垂苍白憔悴,再不见原先的明朗俊俏。叶长风不禁皱起了眉,好端端一个美少年蓝珊,才不过几日,怎么成了如此凄惨模样。
“他做了什么?”
“有意令你中毒。”端王转过身,平淡的口气象在谈论天气,“你之所以昏迷,全因肩上那一枚铁棘刺。刺上淬的暗毒见血封喉,幸好只是擦破皮,若是见血,只怕没这么轻易便复原。”
端王用意,叶长风如何不知,沉默片刻,缓缓道:“家有家规,你府中的事我不能多言。但他倒底救过我,若能,不妨看我薄面,放了他吧。”
端王不远不近将蓝珊绑在此处,等的就是叶长风这句话,一笑:“如此也好。”作了个手势,便有随从上来开解绳索。
蓝珊被吊数日,粒米未进,虽然内功精湛,也已承受不住,满面疲倦痛苦,却又倔强着不肯哼出声来的神色倒也不象作伪。
端王冷冷看着:“还不过来拜谢叶大人的活命之恩?”
“不用。”叶长风不待蓝珊挣扎爬起,摇了摇手,“天色不早,还是快些走罢。”
心中却暗叹,闹这一出算什么呢,你对人,就永远这样用手段么?不再多话,径直向前行去。端王却不禁一呆。淡青色的晨雾里,叶长风临去前一眼,如叹息如无奈,又隐隐有惋惜指责之意,平生第一次触到这种眼光,竟似有无穷余味,引人深思。
***
绕千步廊,入宣德门,正中大庆殿、紫宸殿比次而居,重楼巍峨,滴檐飞瓦,烟雾朦胧里肃穆华美一如往昔。
风雨流年物犹如此,人却早换了心境。叶长风一路缓步行来,面容平静,心底却是暗暗起伏。眼望华表铜狮,遥想当日少年高中,后拜为一方大员,意气风发由此而出之景,当真恍若一梦。
早到的官员远远瞧见端王前来,纷纷迎前见礼问候,叶长风也有一班同窗故友,乍然得见,不免一番笑语寒喧,只碍于天威森严,不敢高声。又多有人奇怪这二人怎会同行,猜疑试探,种种热闹,直到升殿钟声响起方止。
叶长风不是京官,不在每日朝见之列,与一众被召外官立在殿外候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