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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怎又伤心了?〃小萍从房中出来关切地问道。
〃没有,只是有所感怀而已。姐姐,你在房中做什么?〃
〃入秋了,纳鞋底呢!改明也给你做一双可好?〃小萍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手中的针线活,那熟稔的手法让人羡慕。
当机器代替手工以后,人类的手也退化了不少功能。紧挨着小萍坐下,心里急切切地想尝试一番,拉着小萍道:〃谢谢姐姐了,不过我想自己做喜欢的靴还是你教我吧。〃
〃好啊,不过鞋底就由我来,看你细皮嫩肉的,可不要伤了手,就先做你的吧,我把鞋底拿来你选一双。〃说着转身回房。
针角细密平整,忽想着冬天底太薄不保暖,于是把三双加在一起,把中间一双的前半个剪掉,让小萍缝一起,做成铺跟的。又去房中找一块白色质地布料,让她帮着在边上绣上粉色的梅花。由于没有拉链,就用布包成条,做成小环,在靴的一侧用带子窜起,一双粗糙的样板用了一个下午总算在我们手中打成了。
〃容月,没想到还可做成如此款式的,真不错。〃她拿着靴样仔细端详,惊喜万分。
〃只是姐姐,主要的针线活可就交给你了,如果哪天姐姐开鞋店,我一定帮忙。这可是独创的哟,如果是寒冬,咱们还可以在面里加上棉花,保暖。〃 〃包在我身上,我从小就只会这些,反正也闲着。〃小萍信心十足,又帮我打好绣样,让我跟着学,做起大家闺秀来。
傍晚小顺子回来,一脸的憔悴,我忙问道:〃十三爷最近可好?你回来谁照顾爷?〃
他喝了口水忙道:〃小李子在跟前照顾着,主子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这会儿让我回来一趟,给,这是信。〃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我。〃不知该如何称呼?暂且相信你一片好意,只是心中为额娘不值,心绪难解。几日已尽知人情冷暖,一时难以接受。不知今后如何处之,能否面见一叙?〃
〃小顺子你等等,带信回去,只是还得按老规矩来。〃 〃可是姐姐,主子会不会生疑啊?〃小顺子担心地皱眉道。〃暂时不会,只要你不要让主子起疑就好。〃我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免得他心事重重的,十三不生疑才怪呢!
他点了点头,又反过来安慰起我来:〃放心吧,我从小跟着爷,爷定是信我的,只是总觉得不该瞒着爷,心中有愧。〃 〃小顺子,只要对爷好,既使有一天爷知道也不会怪我们的,我相信十三爷的为人。〃
〃听姐姐的,那姐姐快写吧,我还得赶回去呢,去久了可不好。〃
我立马进屋回起信来,还是把毛笔弄湿笔尖。我的字很刚硬,从前朋友都说我的字是男人手笔,所以十三必定不会马上想到我。
〃十三阿哥:
承蒙信任,十三阿哥身处帝王家,又怎能不知其中的原由,只是从前有娘娘护佑,雾里看花罢了。其实想来,一个人的心又怎能分成数份,又面面俱到呢?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对一人专情,就是对所有人的无情。如果为儿女情长所牵绊,又怎会有如此大好河山。十三阿哥心中定是明白的,只是不想承认而已。据说四阿哥做事一向稳当,对兄弟关爱,定会帮你的,十三阿哥学不了四阿哥冷观世事,那就笑傲人生可好?我祝你从此事事顺心,若有幸为知已,有缘自会相见时。〃
小顺子拿着信就回去了,晚上早早的上床发呆,想想我安慰得了别人,却安慰不了自己,自己才是可怜之人呢?无依无靠,埋没性子在这高墙内院中偷生,也不知那天是个头。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总爱多管闲事,看不得别人的伤心,以前朋友常说我聪明脑袋笨肚肠,也不知是善良还是无知。
想着心事,一时无法入眠,于是披了件衣服走进院中,月光如水倾洒在院中的每个角落,树影婆娑,不时传来秋虫的低鸣声,或许他们也在做最后一搏,真可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一阵秋风吹来,打了个寒颤,赶紧起身回屋,在这年代有钱有势也不能有病。
中秋前一日,康熙才携带他的一堆老婆儿子们从北方匆匆回来,宫里走动的人又多了起来,我更加不想出门了。十三还在陵宫里没回来。与小萍这几天学着做针线活,也小有成就,竟然也能绣朵花出来了,以前带团到苏州,看着苏绣的工艺品,好生羡慕,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自已这方面向来也有些天赋,就下决心学他一学,学不成全样,三分样总行吧。
今年的中秋也是冷冷清清,晚饭后小萍拉着我在院中赏月,一个公公来传话,说皇上赏赐十三阿哥很多东西,让去个人拿回来。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失去的岂是一些俗物所能弥补的,不想去看极端反差的场面,所以就让小萍跟着去了。
满院清辉,心中不仅感慨万千,于是独站在院中,伸开双臂,尽情地吸收这月的精华,看着明月,想起王菲的歌来,想着反正也没人,于是抬头望明月尽情地唱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唱完,抱着院中的银杏树发起呆来,这时门外响起戏谑的声音:〃树成精了?还是你傻了?〃
朦胧月色中走进一人,似曾面熟,腰中系一条黄色带子,想必又是哪个皇子,内院除了太监就是皇子了。〃给爷请安!爷吉祥!〃我忙低头说道,只见一双鞋子离我越走越近,久久未语,我的心一下被提到了喉咙,堵得我大气不敢出。
〃起吧!〃冷冷的声音让我打了个冷颤。
我微微抬头,发现跟他只相距一大步,眼光一扫他的脸,惊愣当场,一时语塞.他的眼中也有少许的诧异,随既淡淡地说道:〃原来就是你,果然躲到老十三这儿来了。〃
〃奴婢又无作奸犯科,何来躲字?〃不知怎的,听他的话就让人光火,撩拨起我的抵触情绪。
〃哧,还是老样子,人小胆大。刚才那曲是你唱的?曲调新颖,唱得也不错,只是大节下的唱得那么悲凉作甚?〃
他的声音像雷在头顶轰轰响,心想这个人以后还是能躲则躲,最好永不相见,这张冷脸简直有极冰的效果,足可让他身边的人都心里冻结。 〃回爷的话,没想唱给谁听,所以没想那么多,还望爷恕罪。〃若是状况已成事实,本姑娘向来再不会低头。
〃言下之意,就是说爷偷听了?〃他不怒反而迷起双眼,嘴角上翘,眼光如炬盯着我。
原来这人还有药可救,还是有笑的潜质的。我心想明摆着就是如此,免费还那么多费话,怎么还不走?心里想着话也脱口而出:〃爷是来看望十三爷的吗?可十三爷未曾回来,请原谅奴婢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爷是哪位?若肯相告,奴婢一定转告十三爷您的一片心意。〃
〃怎的想赶我走了?真不知我是谁?〃他又换上了寒冰脸,我忙惊恐地摇手辩解:〃奴婢没这个意思,也真不知道。〃
〃算了,今儿爷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去泡杯茶来,爷也想在这清静清静。〃说完他自顾自地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侧头盯着木木的我。真是无可奈何啊,只好转身进屋。什么怪人啊,连眼色都不会看吗?端好了茶,就立在旁边,自管自拧着手绢。
两人无语,庭院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了。他喝了两口茶后,把杯望石桌上一放,以为他无趣要走了,我大松了一口气。他似感觉到我的变化,说道:〃我就这么不受待见?〃
〃奴婢哪敢?〃我忙反驳,简直是考我的应变能力嘛。
〃你也有不敢的,这宫中大概就是你最大胆了。上次还欠爷一个答案呢,今儿反正有空就说来听听吧。〃
他近似审问的口吻,我的心中又掀起惊波,气恼地想这天下还有这么没事做的人吗?跟我一打杂的过不去。又不好发作,深吸了口气,极不情愿地道:〃奴婢从前喜欢看些杂书,特别是游记,懂得些皮毛而已。〃
〃哦?你还识字?这到少见了,满人从不喜欢习文,何况是女子。〃
他又侧头直视而来,疑惑的眼神中还有少许的赞许,想起《红楼梦》里黛玉的话,轻声道:〃回爷的话,只是认识那么几个字而已,入不了爷的眼。〃
正说着,小顺子乐呵呵地迈进了院门,他明显一愣,立刻中规中矩地下跪,还从没见他如此对十三行过礼,不解地侧了侧头。听得小顺子道:〃奴才小顺子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我一听,脑袋轰的一声,跟冷面王雍正抬杠,心想死定了,面色煞白的杵在原地,惊盯着他的脸,他的眼中扫过一丝疑问,收回视线对小顺子道:〃起吧,十三阿哥可好些了?〃
小顺子认真地回道:〃回爷得话,十三爷好多了,不过要满百日才回宫。〃
〃好生照顾你十三爷,今日有事先走了。〃说着站起来,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而去,只听见小顺子的声音:〃奴才恭送四爷!〃小顺子在我面前摆了摆手,不解地探问道: 〃姐姐,你怎么了?〃
〃啊?〃我这才回过神来,急促的问道:〃刚才那位就是四阿哥?真的是四阿哥?〃
小顺子惊讶地盯着我,挠挠脑门不解地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是四阿哥,姐姐刚才不是还跟四爷一起赏月的吗?〃
〃我跟他赏什么月啊?我又不认识他。〃我泄气的说,真是流年不利。
〃啊?我还以为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