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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吴元泽纠葛的身世,这些年的坎坷,吴氏忍不住地悲从中来,用帕子捂着,也不敢哭出声儿来,眼泪很快地就打湿了帕子。
吴管家带着大夫进来,瞧着自家娘子这副模样,只当是吴元泽不好,心跳的厉害。
等大夫把脉之后,说是受惊过度,心力交瘁之下,不堪重负,休息几日,好生调养一番便不碍事儿了,这才放心了下来。
大夫留下了方子之后,便被管家好生地送了出去。至于抓药煎药这样的事儿自然地有吴嬷嬷接手。
吴元泽睡了两个时辰之后,在夜幕降临之际,醒了过来。瞧着吴氏肿的烂桃儿一般的眼睛,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挣扎着身子,坐了起来,吴氏急忙地将一个半新不旧的大引枕放到了他背后,让他靠着。
“总算是醒了,可真是吓死奴婢了,这样朗朗乾坤的,怎么会有那样狠心的歹人呢……”
“奶娘放心,我并没有什么,只是有些累罢了。”
吴元泽摁着眉间,安慰道,对着自己刚刚所做的鲜血满布的噩梦只字不提。
“哥儿,还是先吃饭吧,然后大夫开了静气凝神的药,喝上几剂再说吧。”
“好,我还真是有些饿了,不拘什么,让他们随便上点儿东西吃吧。”
吴元泽摸着空瘪瘪的肚子,说道。听着他还有胃口吃饭,吴嬷嬷甚是高兴,急忙地打发丫头们上菜。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在厨房温着。
简单的四样小菜,一碗白饭。不知道为什么,瞧着那道鱼,吴元泽变了神色,推开了小炕桌儿,爬在床边,一阵的吐。直到将胆汁儿都呕出来了,这才算好些。
接过了吴氏手里的清水,漱口之后,吴元泽并没有多少力气了。吴氏已经让人将这些东西连同那一桌子吃食都收拾了下去。
瞧着自家哥儿的模样,心下更是担心了。吴元泽就是想要开口安慰两句,吴嬷嬷也是不会信的,况且他这会子也没有多少力气开口说话。
胃里空荡荡的,更加难受了,可是嘴巴里一点儿东西都不想进。吴元泽心里将那些人骂了个半死,又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不就是杀了个人吗?那人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自己随手反击了一番,到底有什么错呢?
这样唾弃了一阵自己,便耐不住地睡了过去。瞧着他这样,又不许人去请大夫,吴嬷嬷也没法子,只好让人好生地照看着,自己出去找管家商量了。
外面的吴管家寒着一张脸,仔细地询问着那三位幸存者。事儿也太过凶险了,好在哥儿没事儿,若是有半点儿差池,自己两口子只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别说是四爷,就是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再者,公子身边儿还跟着一位,为何那位没出现?
暂时地联系不上那位,吴管家又是气恼又是紧张,就怕自己安排的人手出了问题,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那就真是糟糕了。
听了妻子的说辞,又有三位长随的称述,他自然是知道公子的问题所在,只是,有些事儿,自己出面只怕是不大好用。
“先别担心,我去一趟甄府,让甄家老爷明儿一早就过来一趟,开导一下公子吧。”
“这样好吗?甄府的那位老爷……”
“放心吧,没事儿的,他人老成精,对着公子又有教导之谊,由他出面,最是恰当不过。”
“唉,既然你说行,那就试试吧,总不好一直这样下去,瞧着哥儿的模样,我这心里就难受的慌。你说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哥儿也渐大了,总不好一直这样瞒下去吧?总有一日,哥儿再开口相询,咱们可要如何应对哟!”
吴氏对着自家公子的前程却是更为地担心,虽然在她眼里,哥儿有大才,就算是入阁拜相都不为过的。可是,可是,这其中的事儿只怕是不好办的很呐。
“这话能是咱们做奴才的说的么?还是少操心吧,主子自由思量,咱们还是安分些子,好生地当差吧。若不然,主子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
“我知道了,唉,只是替哥儿有些惋惜罢了,若不是大人造孽,这关哥儿甚么事儿呢?好端端一个金尊玉贵的哥儿,如今成了这样,真是造孽啊!”
听着妻子说的越发地不像了,吴管家轻咳一声,止住了吴氏嘴里的牢骚。
吴元泽继续沉沉地睡去,入梦便是一片血色,记忆很是凌乱,嘈杂的人声,明黄的袍子,哭泣的大人小孩儿。这样的梦境持续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揉揉有些发懵发胀的脑袋,吴元泽想要仔细地探查自己的梦境一番,却发现,空空如也!
只是,觉得好累。
吴氏怕他今天还有影响,也不敢弄些复杂的东西,只是煮了一碗燕窝粥,清清白白的,吴元泽自己倒是好了许多。在吴氏的殷切的眼神下,用完了一小碗儿粥。
吴氏喜的念了好几声儿佛,然后端着汤药上来了。吴元泽也不管是为了什么,安自己的心也好,安别人的心也罢,也不矫情,端起那碗药就直着脖子灌了下去。
瞧着他发皱的眉眼儿,吴氏急忙地递上了旁边的蜜饯。可是这蜜饯,也太甜了些,竟是隐隐地有些发苦。
吴元泽自然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吐了蜜饯之后,用清水漱了好几次的口,方才觉得好了些。
对于昨日的事儿,他不知道该如何了,对着吴氏夫妇,也不是不信任,只是他们对于自己,一直当做是孩子,什么实话真情地也不吐露,久而久之,吴元泽便不过问了。
如今倒也好,有个白坤诚,倒是可以指望他那头了。吴元泽只希望他能查出些实情来,也好过让自己做个糊里糊涂之人。
士隐听了吴管家的话语,知道吴元泽被围攻之事,对于吴家不去报官而让自己去开解吴元泽的事儿实在是想不明白,可是瞧着吴管家的样子,只怕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士隐隐隐地不满吴管家自然是能察觉的,可是又能如何呢?如今只能这样了。主子哪里已经有一月多没有让人传来音讯了,他还真是拿捏不住主子的心思了。
虽然对着吴管家不满,可是对于吴元泽,他还真是不能撒手不管,让管事儿去内宅找太太准备些补品,然后他便动身去了吴家。
听着先生来了,吴元泽还有些诧异,他已经打发人告假了,难不成是先生不放心自己之故?
急忙地让人替自己换了衣衫,总不能这副模样去见先生吧?士隐却是没有拿自己当外人的意思,直接地就进了吴元泽的院子,瞧着他的模样,倒不算太差,便放心下来了,自己的弟子他是清楚的,并不是仁懦之人,只要自己想明白了,这就很好。
士隐本想劝说几句,可是瞧着吴元泽的模样,到嘴边的话便住嘴不提了。只是告诉他,自己路过,要去城外访友,放假十日,过来是布置功课的,若是有半点儿地怠慢,那就等着挨罚吧。
吴元泽听了,很是无语地应了。瞧着那一摞摞地书,吴元泽头都大了几圈儿。可是没法子,也只好应下了。
亲自地将先生送了出去,站在门口良久,这才又回来了。
对于白家那边儿的查探,他也没有过问。白坤诚肯定会告诉自己的,只要他有了消息。
这样笃定的吴元泽并没有得到半点儿地消息,白坤诚似乎是忘记了那日的遇袭一般,闭口不提此事。
吴元泽有好几次要开口询问,可是话一出口,便被白坤诚岔开。瞧着他的模样,似乎是极不愿意提及,吴元泽倒也不好勉强他,只好不提了。
这事儿,竟然就这样诡异地平息了,两人虽然还是一样地亲密,可是总有些不对劲儿。
白坤诚想着祖父之言,实在是没法子,这里头的水太深,可不是白家能搀和的起的。
隐晦地提点了吴元泽几声,瞧着他懵懂的紧,他便有些拿捏不住了,这到底是个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啊?
对于别人对于吴元泽的恶意揣测,白坤诚自己很是恼火,可是心下也觉得有些不对。
吴家虽说是小门小户,可是瞧着吴元泽日常的吃穿用度,样样不凡,就是他的谈吐教养,也是不凡。
自己之前只当是他老师所为,可是去了吴家两次之后,见着吴家的管家与嬷嬷的气度之后,就知道吴元泽不凡的缘由了。
只是,他与吴元泽的交往,只是本心罢了,并不想探究人家的私隐。是以,白坤诚并不多想。
如今,祖父既然提及了,自己还能像以前那样懵懂么?白坤诚这样想着,便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就是自己虽然一直疏远众人之故,自己是白家子,要考量的不仅是自己的一切,更多的还是家族啊,不能为家族增光就已经很让人愧疚了,如何还能为家族引来麻烦呢?
这样,对不住的只能是吴元泽了。
想着他的性子,只怕自己这里略微地一露出苗头,那小子就会立即地与自己疏远了吧。
白坤诚这样一想,心里竟是有些厌烦,不管是自己,还是家族,还是吴元泽那里的那些麻烦事儿。
想着自己若是能随心自在,那该多好……
果然地,对于白坤诚的疏远,吴元泽是瞧在眼里的,略微地试探了几次,吴元泽便撤退了。依着自己对白坤诚的了解,只怕他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这为难之处,要么是家族,要么是……
吴元泽便慢慢地与白坤诚两个淡了下来,自是不能让他为难了。
白坤诚虽然料到了此事,可是心中还是难过的不行,借着过节,过年的,大喝大闹了几回,可醒了之后,也知道不是自己能任性的,便停了这种可笑的举止。
吴元泽倒是想的比白坤诚开,成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对于士隐的功课,却是更加地刻苦了。
英莲是个十岁的大姑娘了,不能像之前那般任性地与哥哥联络了。这样想着,便有几分惆怅。
封氏自然能瞧出来女儿的心事,可是老爷一直不吐口,自己还能如何呢?也只好装作不知罢了,否则,她怕自己说开了之后反而惹的英莲开窍,事儿只怕是更不好办了。
英莲一直被父母宠着,倒也不是那些骄纵之辈,在长辈面前,从不露出这些愁苦之态,让士隐与封氏欢喜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