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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一样睡不着,这次布局他把整个河间县都掀了个底朝天,往日里积攒的那些好名声几乎全都给毁了,若是这回白莲教没有上当,或者抓不到两条大鱼,只怕还真不好交代。
说不定那些乡绅亲属联名告自己的状纸都已经写好了,就等着天明往府衙里送呢。
对于他来说,这一夜是至关重要的,赢了,就是个满堂彩,之前抓捕乡绅的事不但不会再有人提起,反倒会赚取更多的威望,可要是败了,只怕就只好打起铺盖卷等着回家了。
他在这惴惴不安。
陪他一起熬夜的司墨却出奇的沉稳,沏了壶好茶,倒了一杯捧给他道:“公子爷,耐心些,白莲妖孽虽为祸甚久,可毕竟都是一些无知无畏的草寇,杀人放火。
抢劫财物兴许还成,可若是说到这智谋,就差得远了,从先前两次他们都上了老爷的圈套就可看,那边地主事之人也是个废物。
想必现下已经被林姐姐擒好,正往回送呢!”
“但愿吧!”张允被她这么一劝,稍微沉静了一些,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瞥了司墨一眼。
不禁也有些奇怪,暗想:“这个丫头小小年纪就有大将之风,不温不火的。
唉,真不知道究竟是她太成熟,还是我太稚嫩。”
慢悠悠得喝了一碗热茶,张允毛躁的心总算是平稳了下来,可是心绪飞扬,猛得就想起了前不久林笑语和自己闲聊时说的一句话,她说:“瞧司墨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可是相貌。
做派,乃至心志,都决不象是小户人家的丫头,即便说之前在你张家养了些日子,也不过是半年的光景。
这些东西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来的,我劝你呀。
还是妨着他点,免得日后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银子呢!”
那时候张允只道是林笑语在争风吃醋,心里得意也没太往心里去,现下想想,倒觉得这些话果真有些道理,从自己来到明朝开始,身边最早跟随地就是司墨,对于她的过去他从没有深究,司墨呢也是竭力回避。
即便是那次被他逼问了两句,司墨的言谈也颇有些漏洞,只是张允用她用惯了,也从没见过她有一丝不轨之行,这查探的心就淡了,何况他觉得她在前张允身边跟随了些日子,若是身世不干净,怕是老早就被掀了出来,又怎么会跟随到现在。
可现下却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司墨的一言一行可堪完美,可越是完美就越古怪,这么一个才十三四岁地小丫头,聪明伶俐暂且不说,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只要自己立个章程,无论大事小情她都办得妥妥贴贴,这样的才华,这般见识,若说是个大家闺秀倒还有些可能,可她却只是个卖身张家的使唤丫头,怎么想怎么透着股子邪气。
怪呀,真怪!张允在心里一阵叫奇,却并未显露出来,暗暗盘算着什么时候给家里去封信,好歹得问个清楚明白,作为自己的第一号心腹,若是连自己都摸不准她的脉,日后要是反起水来,那就真得麻烦了就在俩人默默得品茶之时,就听到外面守门地范同吼道:“谁?”
“我!”林笑语应了一声,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已经推门而入,摘下脸上的鬼面具,抢过张允手里地茶碗喝了一口,长嘘了一口气道:“太平了,总算是太平了!”
“杀了不少人吧?”张允见她的孝服上星星点点满是血花,宛如雪中的红梅怒放。
“恩!”林笑语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嬉笑道:“那帮人闹的凶,死活是不肯投降,我就开了杀戒,先别忙着皱眉头,也别瞪我,就杀了几个小喽罗,还搜出了不少的罪证,只是又让刑森那厮给跑了!”
“无妨,他跑的越远就越好!”张允淡然一笑,也舒了口气。
“你又要玩捧杀的伎俩?”林笑语问道。
“还没想好呢,随后再说!”张允神秘得一笑。
折腾了一夜,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张允也不去睡觉,而是来到了监牢,看了看郑乐递上来地那些乡绅的诉状后,命郑乐把其中情节太过严重的依然关押起来,至于一些相对清白的则都放了出来,召集到一起道:“让诸位受苦了!”
说着张允朝朝众人深作一揖,而后满脸无奈地道:“本官知道你们有些人会心存怨恨,可是这也是无奈之举呀。”说着将从庄家抄出来的名册给众人看了看道:“之所以把诸位抓进来,受这牢狱之灾,并非是要本官心狠,恰恰相反是真得想保护诸位!”
“哼,莫非把我们抓到监牢里来受苦,我等反倒要感激你喽?”其中一个乡绅很是不爽地嘲讽道。
“呵呵!”张允淡然一笑道:“诸位想过没有,白莲教地那些妖孽为何要把诸位的名字写到这本名册里?”
“这谁又能猜得出来!”众人纷纷摇头。
“其实很简单,白莲教这么做固然是想引我上套。
引得诸位仇视与我,更要紧地一点却是对你们心存怨怼,欲假我之手除掉诸位!”张允看过那些承认有罪之人的罪状看过,已经有了个思路,开始编造起来。
“我们和那些人无怨无仇,他们陷害我们干什么?”有人问道。
“当真就没有怨仇吗?”张允眯起眼睛来,清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依次扫过。
有些心里有鬼的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张允淡淡地道:“有些话诸位和我心里都跟揣着明镜一样,明明白白,就不用再说出来了,过去的事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咱们只说眼前的事!”张允把这本子举了举道:“不瞒诸位,这名册我也是要上报给朝廷的。”听闻此言,众人当即慌了手脚,且不说是真是假。
名册上白纸黑字写着自己的姓名,若是上面查下来,私通白莲教可是要砍头的。
有些胆子小的就要跪下来求张允。
不过王守则和佟四海等人却相当地冷静,看着张允没有说话。
虽然没打过几次交道,可俩人却知道眼前的少年人绝非池中物,一言一行总有其妙用,特别是王守则,老早就和张允敲定了合作的意向,暗想他也不会坑害自己,所以并不着急说话。
只静静得听着。
张允道:“诸位放心,我这可不是想要害你们,恰好相反,乃是要救大家!”
说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下后道:“各位想一想看。
若非你们乃是白莲教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会处心积虑地想置各位与死地吗?”
“不会!”佟四海郎声道:“那些白莲妖孽上门来索要钱财,被我赶了出去,这才要陷害与我,我佟四海和他们势不两立!”他这么一说,王守则顿时后悔没有抢先发言,忙也附和了一句,其余的商贩唯他俩马首是瞻,当即纷纷痛骂起白莲教来。
张允笑道:“是呀,由此可以看出,诸位在白莲教地眼中是该死之人,可是对朝廷来说,却是大大的良民,你们想一想看,若是这名册递上去,以当今圣上之英明,又怎会上了这些白莲妖孽借刀杀人的伎俩,说不定还会封赏诸位呢!”
听他这么一说,这些人也算是转过弯子来了,虽然被关了监牢,可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让知县老爷欠了自己个人情,而且将来还会有赏赐,顿时全都松了口气。
而事实上,第二天一早,在司墨的一手操纵之下,河间县城的舆论风向也随之一变,随着一件件地猛料被爆出来,张允的名声为之大振,并且在张允的授意下,事实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涉及到那些乡绅富商地部分,全都说他们是和白莲教斗争之楷模,因而被泼了脏水。
而后张允为了揪出元凶,就和这些乡绅富商商议后,由他们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这么一来,原本受了些委屈的乡绅富商们顿时就觉得脸上光彩无限,虽然知道是假的,可谁也不会把贴到脸上的金子往下揭下,一个个得陪着张允编起了瞎话。
总之说的越来越玄乎,可听得人呢却愈发觉得津津有味,有些聪明的富商甚至把这些事刻印下来,贴在自己店铺门口,供人阅读,倒也成了招徕顾客的好法子。
听司墨把外面的事说了一遍后,张允忍不住想乐,可是看到面前堆积着地供词就一阵阵的头疼。
缉拿归案的人在郑乐和一干狱卒的精心“伺候”下,全都认罪。
从口供来看,庄家三虎的身份还不低,竟然是个香主,这下子张允也就不再留情了,吩咐郑乐尽管放开手脚去审问。
这些日子关在牢中,庄家三虎终日能听到犯人地鬼哭狼嚎声,刚刚被带进刑房,不等坐到老虎凳上,这仨人就都蔫了,当被问到为何翻供之时,庄聚贤回答说:“这都是刑森撺掇着我们这么说的,他说唯有这样,知府大人才能将这案子发回来重审,路上自会有人搭救我们出去!”
张允一直都在怀疑代知府必定与劫囚一事有关,可是无论怎么问,这仨人却只是说一切地事皆是刑森指示,在府衙大牢时,代知府倒是提审过刑森几次,至于谈论过什么,他仨却并不知情。
“哼哼,只怕你们还藏着不少足以让白莲教手下留情的机密吧?”张允冷笑一声道:“要不然在府衙大牢时,只怕早就被杀了灭口,哪里还会留下你们这三条狗命。”
得知白莲教为了诓张允上当,竟然把自己一家老小都搭了进去,庄家三虎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庄聚贤道:“大人英明,白莲教之所以找上我们,一来是图财,二来也是想以我家掩人耳目,免得官府追查起劫财害命的凶手时无处藏身。”
“前次大人所查抄的赃物虽多,却并非全部,尚有不少被我兄弟三人埋藏了起来,既是为了留待日后自己享用,二来也是一道护身符,免得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上了刑森这贼厮鸟的恶当,以至于家破人亡!”说到这,庄聚贤一脸的愤慨和悔恨。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张允嘲讽了他一句道:“想必就是你用这笔银子为饵,诱使刑森和他背后之人饶了你仨的命吧?”
………………
第一百零三章 六指的未必是琴魔
“正是!”说到这,庄聚贤看了张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