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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治三国-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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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祢衡童鞋成长记(一)

以前的祢衡,只不过是扮演一名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务员,在平原郡里做看守粮仓的小文书,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浑浑噩噩,不知老之将至。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在上班时间溜号,牵着自家养的一条黄色的土狗,出平原东门,到野外追逐狡兔。

平原郡是一座小城。祢衡生于斯,长于斯,那时一直认为自己将和自己的祖父、父亲一样,死于斯,葬于斯。

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并没有清晰的概念。祢衡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房子不大,但已足够居住,薪俸不高,但尚算衣食无忧。

老实说,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是蛮好的一件事情。

在投胎人世的时候,阎王爷如果也肯给你这样一份合同,我相信,十个人里头有七八个都会毫不犹豫地签字画押的。

不知不觉间,青春年华在悠闲缓慢的生活中渐渐逝去,意志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悄悄消磨。

总之,在此时的祢衡同学的身上,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将在未来的二十多年里,占据在三国历史舞台的中央,扮演着显赫的男二号,享受着最好的灯光和机位,拥有着最多的特写和对白。

然而,一件偶然而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就是这件小事,改变了祢衡的一生,也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三国历史的进程。

祢衡这么高傲的人多少有些洁癖,几乎从不在自己办公的公共厕所内方便。

这天,他忽然内急,忍,强忍,再忍,继续忍,忍了又忍,直到不敢再忍,只得捧着肚子,弯腰夹腿,直奔吏舍厕而去。

厕所里的几只老鼠正不无哀怨地吃着粪便,见有人来,吓得惊惶逃窜。

有些人上厕所只是为了清空肚腹,有些人却可以在清空肚腹之余,还能悟出来一番道理。

这不,祢衡在畅快淋漓地解决了内急问题之后,一边系着裤带往回走,一边悲叹起厕所里那几只惊恐的老鼠来:它们“食不洁,近人犬,数惊恐之”。

(这些老鼠,又脏又臭,每天都吃脏东西,见到有人或狗走来时,就受到惊吓赶忙逃跑,过着窝窝囊囊的生活,很狼狈。)

推此及彼,自己所管粮仓里的老鼠,却可以“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吃的是囤积的粮食,这种老鼠又肥又大;住在大屋子里,很舒坦,不怕风雨,每天悠哉游哉,见人见犬根本毫无惧色)

同样都是老鼠,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祢衡平时也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他决定将厕鼠和仓鼠的贫富差距作为一个课题来研究。

为此,他作了一个实验。实验很简单:他把仓鼠抓住,关在厕所里,再把厕鼠抓住,关在粮仓里。三天之后,他来检查实验成果。

结果如下:曾经的仓鼠现在也开始“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曾经的厕鼠现在则“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完全反过来了。

此情此景,祢衡不由百感交集,说出了他在本书中上的第一句台词:“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不肖就是不才,没本事,不正派。意思是:一个人有出息还是没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是由自己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通过这次实验,他开始反省自己迄今为止的一生。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活了些什么?

看看自己身边,尽多是庸庸碌碌之徒。难道我也要和他们一样,朝生暮死,无声无息?

一想到此,祢衡浑身泛起一阵神圣的战栗。他趴在地上,一阵干呕。(纯属他的个人观点)

大丈夫于人世间,有两个问题必须问问自己:活着时怎样站着?死去时怎样躺着?留在平原郡,他将注定一事无成。

他将被胡乱埋葬在某个乱坟堆里,他的名字只会被他的儿女们偶尔提起;

而等到他的儿女们也死去了,他的肉体也早已在棺椁里腐朽烂透,他的名字也将不会被世间的任何一个人所记起。

到那时,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半点祢衡曾存在过的痕迹。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一股熊熊的野心之火燃烧在祢衡死寂了二十余年的心中。

他感觉到,名利的野兽正在他的体内苏醒,并向他发号施令。

而他,也将乐意遵从。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于是,祢衡作出了一个决定:离开偏僻贫瘠的平原郡,到能让他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地方去。

果断和决绝是祢衡一贯的作风。

他在同事们的一片欢呼声中,辞去了那个时代为众多乡亲羡慕的公务员一职。

祢衡辞完职之后,才将他的决定告诉了他那可怜的妻子。

可怜的妻子吓坏了,然而丈夫的意愿又怎能违背?她一边为丈夫收拾包袱,一边流着眼泪。

祢衡歉疚地望着妻子,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试一试,就算我不能证明我可以,那也要证明我不可以。”

他仰望着自己的父亲,眼眶一热,脆倒后说道:“阿父,等你回来了,我们再到城外逮兔子去。”

他不许自己犹豫,背上包袱,夺门而去。

第一次出门远行的祢衡,心里忐忑不安。妻子为他新做的草鞋在崎岖坎坷的道路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他正在一步步离开娇妻和老父,一步步离开故里和亲朋。

他已无法回头。这是一次冒险,这是一次赌博。

涉过了三千道水,问过了十万回路,祢衡日夜兼程,终于在大半个月之后,到了洛阳。

进城之前,他就着溪水洗了一把脸,只见水中的人儿,皮肤憔悴,满眼红丝,面容平静,无悲无喜。

洛阳的繁华富丽,远非平原郡所能比拟。

祢衡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和前后左右那些衣冠华丽、外貌潇洒的平原市民比较起来,他是那么的寒酸和不起眼。

然而,每当有人对他这个乡下人投来惊异的一瞥时,祢衡都会强硬地以目光和他们对视,同时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这些人也不过尔尔,只如粮仓里的老鼠,寄生在一个好地方而已。倘把他们置于茅厕之中,也就是食不洁的厕鼠罢了。”

如此一想,祢衡的头颅便在光天化日之下骄傲地昂了起来。

祢衡为了求学,找人打听孔融的住处。

那孔融乃是一代学术宗师,他不但是孔子世孙、天下名士,家世出身好,而且政治背景强悍,全洛阳的荣耀,问谁谁知道。

有几个好心人见祢衡是从外地来的,还硬是把他一直领到孔融的家门口,弄得孔融非常不好意思。

这个时候,孔融已经从太中大夫的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专一心思,著述育人。他和孔子一样,“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是以,尽管囊中羞涩的祢衡交纳的学费少得可怜,孔融依然将他收为弟子。

祢衡温暖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万世师表。

跟随孔融学习的弟子,虽然不及孔子门下的三千之数,但千八百人还是有的。

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孔融将这些弟子按知识水平分成不同的等级,类似于今天的中专、本科、硕士、博士。

祢衡安顿好了之后,孔融对他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看看到底将他分到哪个等级。

然而,祢衡并不是一个考试型的学生,出来的成绩甚是糟糕。

尽管他那一手妙绝人寰的隶书书法看得孔融三月不知肉味,但是孔融还是将祢衡分到了最低级别的中专班。

至此,祢衡遇到了他出门远行以来的第一次挫折。《|WrsHu。CoM》

其实,论智慧和武功呢,祢衡一直都比孔融的那些门下弟子们高那么一点点,无奈一次考试考砸了,便沦落到最受歧视的中专班去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孔融先生的精力所限,中专班的任课老师并不是孔融先生本人,而是他带的那几个博士生。博士生懂个啥啊!

祢衡内心愤愤不平,但又灰心丧气,几次想回平原郡,拉倒罢了。

然而,他觉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实在太没有志气。他酝酿着滔天的怒火,寻觅着泛滥的发泄。

第三十二章 祢衡童鞋成长记(二)

第三十二章祢衡童鞋成长记(二)

这一天,机会来了,孔融先生开大课,所有的弟子聚集一堂,聆听教诲。

我们不妨大胆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一个大院子,黑压压地坐满了人,阳光在头顶明媚着。

为了让孔融先生的话传遍院子的每个角落,弟子们早提前把树上的知了捉了个干净,屋檐上的鸟窝也给捅了,偌大的院子,像一台被按过静音键的万丈彩电,阒然无声。

孔融先生清清喉咙,登台开讲道:“人之初,性本善。”

话音甫落,一人长身而起,朗声接道:“人之初,性本恶。”

孔融先生循声望去,哦,原来是那个隶书写得极好的祢衡。

孔融先生又道:“先有蛋。”

祢衡道:“先有鸡。”

孔融先生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祢衡道:“人所不欲,偏施予吾。”

遇上这么位抬杠的,课是没法上了,孔融先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祢衡则浑身上下被一种复仇的快感包围,他情不自禁地仰天狂笑。

他挑衅地看着身边的同学,往宿舍走去。包袱早已收好,妻子和老父正在故乡倚门而盼。

孔融先生不愧是当代伟大的教育家,被祢衡当庭顶撞之后,气很快就消了。

在祢衡身上,尽管有些狂妄,但他看到了其他学生所不具备的独立思考的可贵品质,

他深知,只会人云亦云的人,注定一辈子没有出息。

他追上祢衡,两人在和平而友好的气氛下进行了一番长谈。

孔融大悦,当即拍板将祢衡升入博士班。

所谓一逢风雨便化龙,祢衡在孔融的悉心教导下,学业大进,才华尽显。

很快,其文章、经术、谋略、辩论,在孔融门下已是无人能及。

孔融叹道:日后能继承我衣钵的,当为祢衡也。

话休絮烦,且不表祢衡在饕餮精神食粮的同时,物质食粮却时常断档;

不表祢衡在孤独的异乡对妻子儿女的思念,也不表看见别的同学饮酒嫖妓时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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