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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让卢鸿来将花四姑再送回去,倒也狠不下这个心来。虽然以前见花四姑有些挑逗言行,但卢鸿对她也无甚恶感。尤其在荥阳翠绣坊后园中,偷听花四姑言语,对照今天她所说,倒是可信。何况卢鸿对什么乱党不乱党,只要不碍着自己,他才不会费心掺和这个。反正大事已定,花四姑究竟何去何从,已然是无关轻重。
“不知四姑有何打算?”卢鸿心中算计一会,这才抬头对花四姑道:“若有需卢鸿效力之处,尽管言明便是。”
花四姑眼露感激之色,轻声说道:“此次四姑借口公子脱身,为公子增了不少麻烦,不知何以为报。若公子需要,四姑便为奴为婢……”
卢鸿摇头道:“四姑不必介怀,适才之话更是休提。若四姑愿在我这憩身,卢鸿安排便是,无所谓麻烦不麻烦。若是另有打算,卢鸿也自然遵从。”
花四姑凝视卢鸿,有些伤感地道:“早知公子是仁义之人。不想最终,至亲家人,都视我如走狗,与公子数面,却蒙大德。荥阳地方,还有些事放不下,我欲前去了结,再做去处。卢鸿点点头道:“四姑尽管去吧,我着下人安排便是。世态炎凉,本来如此。四姑似也不必介怀。”
花四姑又是长叹一声,目光迷离。以前卢鸿见她时,媚视烟行,艳色照人。此时淡妆素雅,脱尽媚态,别是一般风情。想想她这一生,历尽诸般劫难,颠沛流离,当真令人感叹。
河边杨柳轻摇,一叶小舟,缓缓离开河岸。小舟转过长安,直向洛阳行去。
卢鸿站在岸边,目送花四姑登舟而去。此时正是暮春时节,春风无力,杨花扑面。点点杨花,落水成,摇曳于船影桨间,一任其随波逐流。
舟上琵琶声似有余音,余袅飘摇,声声如叹。
花开人正欢,花落春如醉。
春醉有时醒,人老欢难会。
一江春水流,万点杨花坠。
谁道是杨花,点点离人泪。
第八卷 草堂高卧
第一章 西线无战事
李世民在惊闻长安之变后,来不及结束西线战事,便起程赶回了长安城中。
在听完李治、长孙无忌、房玄龄一一讲述完李恪勾结杨元静谋反之事后,李世民良久未语。这位纵横天下的雄主,似乎苍老了许多。
即使过了几天,西线战事全部结束的捷报传来,依然未能改变这种情况。
自李承乾、李泰之后,又一位儿子的谋乱之行,深深伤害了李世民的心,尤其李恪最终决绝自焚而死的选择,更是令李世民久久无法释怀。
李治垂泪道:“当时士兵围住胤国公府,孩子亲在场外,呼喊三哥道,只要他愿束手就擒,孩儿愿在父皇面前拼死相谏,保得三哥性命。可是三哥却道,无颜再见父皇,竟然,竟然……”
长孙无忌道:“是啊,当时雉奴声音悲切,老臣等无不为之伤怀。只可惜,吴王殿下终不能悔改。房中火起时,虽然老臣命手下及力扑救,可火势太大,四周又无水源,终是无可挽回。”
房玄龄也在一旁点头,看着李世民疲惫的表情,劝慰道:“陛下,事以至此,伤心无益。还是保重龙体要紧。”
李世民黯然摇头道:“恪儿总是这个性子,唉,若说最象我的,便是这孩子了。我闻到消息,便知道这孩子,定然会走到这路上来。”
说罢,又轻抚李治的头道:“雉奴,此事你处理得很好。当时选你为太子,为父还担心你年幼懦弱,难当此大任。今日看来,你既明家国大义,又能全兄弟之情,为父很是欢喜。尤其在事后处理报纸那些做法,也很妥当。能见你如此,为父也就放心了。”
李治只是呜咽不语。李世民长叹一声,轻轻拍着李治肩膀,眼中依稀有泪光闪动。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李恪谋反一案逐渐由官报披露出来,更牵扯了一部分官员出来。李世民心痛爱子丧命。责成有司重办。杨元静家人亲友,几无一幸免,就连宫中的杨妃,据说因与杨元静本为同宗,又与此事多少有些牵连,也被李世民斥责了一顿,这一段颇受冷落。
众报纸对此次事件的报道,多少有些遮遮掩掩。毕竟事关皇家事,纵然报坊再大胆。也不敢用这些事来创销量。好在朝廷倒颇为开放,凡有重大事项时,经常召开各家报坊共至的发布会议。也省得报坊费脑筋在这些事情的尺度和口径上。
在此事中立了大功的李大亮,本来李世民颇有意重用。但不想天有不测风云,李大亮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尤其此次为房玄龄之副,谋划西征之事,殚精竭虑,本就强自支撑。李恪谋反一事,更是为此操劳成疾,李世民方归不久,竟然一病不起。就此离世。
消息传来,李世民大为感伤,亲临府上。李大亮生前为官清廉,死时家中只有米五石,连下葬为的珠玉都找不出来。平时俸禄。多用来周济亲戚,只鞠养的族中孤遗便有十几个。见此情景,李世民更增悲伤,泪流满面,归宫后仍是伤怀不已。为此竟然废朝三日。
“诏赠兵部尚书、秦州都督。谥曰懿,陪葬昭陵……”看着报上朝廷对李大亮的公告。卢鸿也有些伤怀,对对面地闫立本道:“李大人也真是难得,身为工部尚书竟然一贫至此,也算是少见的清廉之官了。
卢鸿此言并非虚言,事实上唐时对官吏接受好处颇为宽容,甚至有些见怪不怪。李大亮当着工部尚书这样的肥差,居然贫寒至此,确实极为不易。
闫立本点头道:“正是。家兄接任李大人为工部尚书,便言道需以李大人为楷模,绝不取一文昧心之钱。这些日子,各家报纸对李大人宣传甚伙,口碑在在,李大人若是有知,也当含笑了。”
卢鸿呵呵笑道:“算了,闫大人,咱们也不提这些个事了。许久未见,今日老远地跑到我这府上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闫立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立本巴不得天天能到卢大人这府上来呢,只是公务缠身,不能其便。此次倒确是有一事相求。家兄为尚书后,立本也承上不弃,擢为侍郎。前日与家兄商议时提到,卢大人所倡那算学与格物之学,对咱们工部可是大有用处。”
工部负责地便是各类修建工程之类的工作,若能有数学及物理知识相辅,当然是如虎添翼。卢鸿听了一笑道:“哦?那不知闫大人有何见教?”
闫立本道:“天下若说数学与格物学,再无出太极书院之右者。因此家兄要立本来与卢大人讨个人情,能不能从太极书院中,推荐几位精通的学生来,到咱们工部将作监中高就?”
卢鸿有些意外地道:“现下士子入仕,若不经科举而直接入六部之中,似乎不太合适吧?”
闫立本笑道:“卢大人勿需担心,虽然朝廷有此命令,但对一些专业性比较特殊地部门,尚书直荐之下,几个位置还是不难的。只是将作监比不得其他各部,还怕士子不愿意来呢。”
卢鸿讶道:“哪能呢,身入六部,是多少士子求都求不来的,怎么还会有不愿意来之说。”
闫立本嘿嘿笑道:“若是寻常士子,当然是容易。问题是那些顶尖的学生,早就有得是人惦记着。前次兵部便下了老大力气,从书院挖了几个格物馆的精英去了。这次圣上西征,听说对地图又有了大兴趣,又要从书院中抽人专司此事。可能那精细地图还要加以控制,不得随意流入民间呢。现在你们太极书院普通学生不算,就那些各馆里的精英,哪个不眼馋?要真随便找两个就成,又不用我跑来找你说情了。”
卢鸿一听哑然失笑,去年也听说过类似的事,不想居然成了常情了。说来也怪这两年卢氏给自己学生宣传得太强力,一些尖子还没出校门,名声就早早传出来,结果便有些书院及省部跑来挖人。因为这事,还听卢涛抱怨过,说是谁都没办法得罪,但要全满足这些大爷们的需求,书院这人才培养了一半就被人挖走,总是不太甘心。
卢鸿对此事,倒是乐见其成。虽然他极力推动科举之法,取代推举,但一半是为了推举确有不合理之处,一半是为了家族的利益。闫立本今日提起此事,令他想到或是一个契机,可由此将士子入仕之途再行扩大。
想了一下,卢鸿说道:“闫大人,你看这样可好,那太极书院,虽然与下官族中颇有渊源,但毕竟非是族学,我也不好插手太深。不若咱们工部便在书院公示,特召数名在数学、格物学以及工程上有些能力地学生。由工部自行选题测试,当面捡选,发现人才,如何?”
闫立本一听大喜道:“若此法得行,自然是大佳。尤其可面见其人选材,更是善善。还望大人玉成此事,我这便去与家兄商量。”
其后果然如二人商议,工部特地在太极书院中,公开召人,经测试与面试,最后数名学生直入工部为设计。此事经各大报纸宣传,引起的反响也颇为热烈。后来更成了定例,各部所需专业性强的人才,均由此法,从太极书院中直接测试选人,后来更推广到各大书院,成了大唐士子入仕地另一主要方式。
此时西线战事已经全部结束,虽然后期李世民因李恪谋反一事先回长安,但当时大局已定。由右领军大将执失思力、右骁卫大将契必何力前方诱敌,代州都督薛万彻和营州都督张俭后方部围,四路大军,将孤军深入的多弥可汗包了个大饺子。
多弥可汗本以为李世民远在高丽,大唐国内空虚,哪知大唐上下做了这个局来等着自己。这一仗下来,手下人马几乎伤亡怠尽,余众多成了俘虏,多弥可汗自己带伤而逃。
不想与数骑才回半路,已然遇到族中留守残兵,闻知本部居然已为唐兵击破,一时又惊又怒。
原来在代州战事将定之时,江夏王李道宗与左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带一支由突厥、凉州胡兵组成的轻骑,直插多弥身后,千里偷袭,出其不意击破薛延陀本部,追逐亡北,直打到郁督军山下。一战既下,便传檄回纥各部,如拔野古、同罗、仆骨等,都已经上表听命,愿永世臣伏大唐。
多弥可汗无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