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用过晚饭,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只是江妘笙一整天困在车里,此时精神倒是难得的好。她推开窗瞧见月色皎皎,便想出去走走。妙彤本要跟着,但江妘笙见她哈欠连天的就制止了她。
“我只在这外面走走不会有事的。”江妘笙让妙彤先睡,自个儿捡了狐裘披风出了房门。
驿站的夜色静悄悄的,但是与宫里的静却又完全是两回事。江妘笙故意走在雪地里,偶尔还踢一下雪玩耍。只觉得在这样的静夜里,人也是自由的,快乐的,恣意的。不像在皇宫里,那样的静,仿佛坟墓。
天上明月高悬,哪怕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也不觉得吓人。江妘笙在驿站撕走漫无目的的走着。只觉得难得的惬意和轻松,一切名利如浮云,爱恨如尘埃。
“江瑶章好兴致。”冷冷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来把人也卷进了地狱。江妘笙僵立不动,眼睛却大张着,小心地搜索着。
“江瑶章不必害怕,我不是来杀你的。”
江妘笙还是没有动。
“这里有一封信,本想送到江瑶章房里去的,可惜驿站里人太多……好在江瑶章有这么好的兴致……”
“放在那里吧……”江妘笙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没露出什么胆怯,“不知道是谁这么用心想着我。”
“靖王殿下一直对江瑶章的风姿念念不忘……”
靖王的人……江妘笙皱了皱眉,一封信轻飘飘地落在了她一尺之外。四周又静了下来。
江妘笙没有迟疑很快拿起了那封信,就着月光看了。
信不长,但江妘笙却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那些字仿佛有生命一般,一个劲儿地往她脑子里蹦。
“慕容旭……这又是什么把戏……”
天明,一切照旧。暗夜里的事早已无踪。
江都郡地处渭河以西,往来交通便利,是商贾云集之所。只是眼下这些商人们都在想着搬家。入了城,往日热闹非常的街市也冷清了不少。江妘笙仔细打量着这座城,那些整齐的民居,宽阔的街道,都让她想起了记忆中的梁州。或许,每个地方都是这样的吧。人只要活着,柴米油盐酱醋茶,少得了哪一味呢?所以,都有这样的一些店铺,都有这样的一些街道。
马车很稳当地停了下来,下车的那一刹那,看着慕容瞮伸过来的手,江妘笙迟疑了一下才伸出自己的手去握住。那一刹那,江妘笙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问题来,他是谁,我又是谁?
眼前的人虽风尘满面但依旧俊逸不凡,而自己呢?虽衣着华美,但早已是残花败柳了吧……
慕容瞮并未发现江妘笙有什么不妥,他正神采奕奕地讲述着眼下的局势。其实他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江妘笙含笑听着并不插话,只是昨晚月光下那些字又冒了出来,撕扯着她的神经。
“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我们,他说我们。
江妘笙看着慕容瞮,想让自己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可却颓然地发现,自己寻不到答案。
“带兵打仗我并不如你,一切由你定夺吧。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江妘笙对着慕容瞮笑了笑,转身走向为她安排好的房间。
妙彤见江妘笙回到房间后精神不振,便关切地问道:“主子可是昨夜出去受了凉?”
“妙彤。”江妘笙的声音有些高,她自己也觉了出来,忙摆了摆手,放缓了声音道:“昨天夜里出去的事不要同别人讲。”
妙彤不解,但知道昨夜一定出了什么事。可眼下还有什么不能讲呢?难道主子还是不信任昱王吗?
“我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不要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主子要做什么?”
江妘笙顿了顿,垂头看着地面,“我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个怎样的结果。”说罢自嘲一笑,打发了妙彤出去,自己在房里坐着,脑子里一片混乱。到吃晚饭的时候,慕容瞮来敲了敲门,江妘笙推说身体不舒服没有出去。慕容瞮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眼下事物繁忙一时也顾不上多问。
江妘笙就这么在屋子里关了一天,只是妙彤进来送吃的的时候见她还是一脸苦色,便知道这一天也没能让江妘笙作出决断。也不知是怎样的事情,竟让她这样苦恼。
“主子,无论如何先吃了饭再说吧。”
“我没胃口。”江妘笙叹了一口气,“我只觉得头疼得要死。”
“主子究竟在为什么事发愁?”
“鱼和熊掌……”
妙彤不懂。
“靖王和昱王。”
“主子不是一直站在昱王殿下这一边吗?在帝都主子劳心劳力,险些失掉性命,难道不是为了昱王殿下吗?”妙彤是彻底地不懂了。走到了这一步,江妘笙怎么还会动摇。
“是啊……我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妙彤,你知道吗,我进宫的目的——”说到这里,江妘笙戛然而止。她的付出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但是当靖王抛出那个诱人的条件时,自己还是动摇了……是对昱王还不够有信心吗?
那个男人真的能一统河山吗?那个男人真的会杀掉慕容博吗?
不——
等等,谁会杀了慕容博?
江妘笙冷笑一声,对妙彤道:“昱王现在在哪里?”
“王爷在前厅议事。主子,您……”
江妘笙看着妙彤,笑的越发诡异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去叫昱王来,我有话要同他说。”
看着江妘笙的笑容,妙彤心里越发没底了。
“快去,我突然想到了很好的法子……”江妘笙不再理会妙彤,而是坐下来开始吃东西。她饿了,只是吃着吃着还是会忍不住笑出来。靖王的信里提出的条件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好了……
那封不长的信里很委婉地表达了靖王殿下对于江妘笙身世的了解。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江妘笙参与朝政以来,慕容旭就派人暗中调查了她。虽然费了很多周折,但是从靖王信里的语气看得出来,他觉得一切都还是值得的。现在他告诉江妘笙,只要她能杀了慕容瞮,那他也会把慕容博的人头双手奉上,一命换一命,多合理的交易啊……
慕容旭之所以写这封信,是因为在他的人生中并无情爱,只有利益。江妘笙既然能为了报仇入宫为妃,那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她爱慕容瞮吗?爱情是什么,那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比起仇恨来,实在太容易让人忘怀了。在慕容旭眼里,江妘笙确实是一个有些才华的女人,能帮慕容瞮守住了半壁江山。但是,这样的女人要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当她发现慕容瞮是她复仇路上的挡路石时,她会怎么做?
一只白鸽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就像是一片雪花。它轻轻地落在了慕容旭的手上,它那么小,那么轻,谁也不知道这天下因它而变了模样。
江妘笙抱着手炉站在江都郡外面对着渭河滔滔。其实这天下大势与她一介女流有何相干。就算她做得再多又怎么样,那史书上能为她一个女人立传吗?她想做的,从来只有一件事,之所以成就今天的江妘笙,不过是命运自以为是的玩笑。
慕容瞮从身后为她加了一件披风,联系道:“这里风大,回去吧。”
江妘笙转头对他笑了笑,“慕容瞮,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肩膀处,“你刺过我一剑,你记得,你欠我一剑。”
“好好好,欠你。先回去吧。”
江妘笙笑得更开心了,也不再说什么,随着慕容瞮回到了江都郡中。
渭河两岸依旧兵甲相对,只是谁也没有迈出第一步,似乎都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这个时机什么时候回到呢?没人知道……不,有一个人是知道的。
江妘笙在房间里擦着一把匕首,她擦得很仔细,仿佛在抚摸着情人的脸颊。她知道,时机到了。
那天夜里,整个江都郡都显得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人们的错觉,这样的安静里似乎带着一丝危险,只是一丝,不多。
渭河水奔流不息,一叶扁舟似水中浮萍,趁着晨露未消,缓缓地从江都郡驶了出去。不一时就到了对岸。
“王爷想要的,我已经做到了。慕容博的人头呢?”江妘笙披着斗篷遮去了半边脸,她冰冷的眼神让慕容旭也不禁挑了挑眉。
“对岸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本王怎么知道江瑶章有没有照做。”
“等他们都闹起来了,我又怎么逃得掉。”
“你真的杀了慕容瞮?”
江妘笙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一下子刺进去。王爷说,还能活命吗?”
“真是狠心的女人,我那弟弟可是个多情人,他对你好像还不错。”
“那王爷又何必写信给我呢?”江妘笙笑了一声,“我只想要慕容博死。慕容瞮答应过我会在得到王位后杀了慕容博,但是……这样的变数太多了。”
“真是聪明的女人。”
“不,是功利的女人。”
慕容旭向河西走了两步,似乎很想去看看慕容瞮的死状。
“王爷,慕容博呢?”
“人们都说仇恨会蒙蔽一个人的额双眼,现在看来,真是这样。”
江妘笙皱了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啊,把她给我抓起来。”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壮汉,一把扭住江妘笙的手臂。江妘笙挣扎着想要去抓扯慕容旭那笑得灿烂无比的脸。
“慕容旭,你出尔反尔!”
“兵不厌诈。对不起了,江瑶章……”
“你不得好死!”
“你一定不会看到那一天的。”慕容旭挥了挥手,让人把江妘笙带下去。
“哈哈哈……你以为我真的杀了慕容瞮吗?我没有,这一切只不过是要骗你过去罢了。我没有杀死他,他还活的好好地。”
慕容旭突然有些同情地走向江妘笙,“真是可悲的女人……带下去。”
人在遭到打击后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回击,但是当一个人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她的回击往往显得没有逻辑。看着江妘笙不甘的眼神和愤怒的神色,慕容旭终于决定渡江去看看慕容瞮了,当然,此时慕容瞮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江妘笙被关进了一个柴房,她安静了,与方才路上疯癫的样子完全不同。她甚至还很仔细地把头发重新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