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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人眼中的蔑意,江妘笙觉得,自己这么做也许是多余的。
“皇上驾到——”
“明贵嫔到——”
叩拜后江妘笙一直低着头,心里泛着丝丝的苦味。
千辛万苦进来了,不惜牺牲自己。却还不如那些人吗?是高估了自己吗?也许自己没那么美,没那么聪明……
“……江氏妘笙,柔嘉淑顺,册为宝林,赐居漱玉宫……”
一时毕了,众人谢恩。皇帝便带着明贵嫔离开了,众人也相继散去。江妘笙缓缓站了起来看着门口。这是她第二次见皇帝,但,依然没有看清楚。江妘笙忽然想,也许自己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看清皇上了。
“江姐姐。”段琼儿拉了拉江妘笙的袖子,满脸的欣喜,“我和你一处呢。”
“是吗?”
“江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江妘笙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许是太累了吧……我们走吧……”
“嗯!”
皇后身体欠安,这几日连招太医,因此免了阖宫请安。皇后以下,位数宸妃,第二日所有新晋的御女都去往雍华宫请安。江妘笙也与众人一道拜见了宸妃。
若说皇后给江妘笙的第一印象是宛若琉璃,那么宸妃就让江妘笙觉得利如尖刀。
宸妃的眉骨轮廓都像是用刀子雕刻出来的,线条笔直流畅,近乎完美。但却失于柔美,给人的感觉美则美矣,却太过冷冽。
那一双丹凤眼一扫,众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宸妃。殿选时没有她,宣旨时没有她。但现在,她以自己独有的气势和魅力让人记住了她——这宫中皇后以下位份最高的人!
宸妃没有留人喝茶,略说了说话就将众人打发了。
“都去了明如月那里了?”宸妃闭着眼靠在榻上小憩。
“除了阮徽娥、江宝林、段宝林,其余的都去了。”宫人绿萝小心地奉上茶站在一旁回道。
“阮徽娥……”宸妃张开眼,微微皱了皱眉,“她父亲是阮毅朗吧,领着越州总督的职,倒是不错。明儿引她来我见见。”
“是。”
宸妃嘴角噙着一丝笑缓缓站了起来望着窗外。院子里的花大多残了。今年的天气真是反复啊,连带着皇后的病也反复地厉害。
宸妃从来没有小瞧过皇后。宸妃白翊甯是慕容皓还是太子时就跟在身边的人,她知道慕容皓是爱着皇后的,为了皇后甚至差点丢掉了太子之位。只是……如今这爱还剩了多少呢?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美女的涌现,那个九五之尊的人的爱,还剩了多少呢?
可是她,还是稳稳地坐在皇后的宝座上啊!
“来人,备轿。本宫要去看望皇后。”
凤仪宫四处都通着地龙,要比别处暖和许多。
“翊甯给皇后娘娘请安。”宸妃看着靠在床上的皇后,心想,是什么支持着她,她怎么还不死呢?
“妹妹不必多礼,快过来坐,陪我说说话。”
“娘娘这会子看着精神不错,要不让新晋的御女过来拜见?”宸妃坐了过去,挨着床沿,又隔着几许距离。
“算了,来了不过见一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皇后看着宸妃。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翊甯来这凤仪宫来得这么勤快了呢?是在明如月进宫以后吧。“我精神也不济,妹妹看着好便是了。”
“皇上和娘娘挑的人,自然是好的。”宸妃故意不提明如月。但她知道殿选后册封的位份,倒多是明如月的意思。殿选后皇后就病倒了,皇上又忙于政务,就把这事儿交给了明如月和礼部合拟。那个苏浅容,若不是皇上的意思明确,想来明如月也不会给这么高的位份。还算她聪明,没有天真到要去和皇上作对。
“都是名门出身,知书达理的。我殿选时见着那个阮徽娥倒是好,现在想起来,倒是和妹妹有几分相似呢。”
“呵呵,一个徽娥罢了,比不上苏容华。”
“苏容华……”皇后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明如月在皇后和宸妃有意的纵容下,已变得越来越嚣张了。这次御女册封,其差别之大,用意之显,想必皇上也不会不知道。明如月虽没有触及他的底线——将苏浅容封了容华。但有些东西慢慢堆积,总会爆发的。皇后是了解皇上的,至少,对于后宫这点事儿还是了解的。他可以宠着谁,也可以废了谁,但他也要考虑着后宫的平衡。进宫的又都是官家女儿,这又和朝堂上断不了联系。这一次明如月只将阮思泠封做徽娥,江妘笙美貌出众更是只做了宝林,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压制别人吗?恐怕会适得其反吧……
“好的总是好的……”皇后颇有深意地看来宸妃一眼,又笑道,“果然还是身子弱,你瞧瞧,才这么一会子,就乏了。”
“既然娘娘说那阮徽娥与我有些像,那翊甯不妨再叫她来,好好瞧瞧……”宸妃站了起来,“娘娘既然乏了,那翊甯就不多打扰了。翊甯告退。”
皇后点了点头,允了。
“妘笙给明贵嫔请安。”
“琼儿给明贵嫔请安。”
“起来吧。”
“谢贵嫔。”
江妘笙微微抬起头,入眼,不由得惊诧——未央殿已是美轮美奂,但那高卧于殿上之人却压过了辉煌的建筑,精致的流苏,以一种俯瞰的态度看着周围的一切。那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人的目光,那一颦一笑都带出流光万千。
“昨天听郁徽娥说,你们身子不舒服所以没来请安?”明如月根本没有看下方的两人,自顾拿起一盏茶细细地吹了吹。
郁徽娥?江妘笙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可置信。这些日子,郁诗岚几次三番说江妘笙容貌过人,江妘笙已在心里疑了她了。可今日听明如月的话,郁诗岚难道真是帮自己的?
“回贵嫔。昨日妘笙确有不适,段宝林与我同在漱玉宫,便好心送我回去。”江妘笙顿了顿接到,“本来一点不适不该耽搁给贵嫔请安。只是昨日已拜见了宸妃娘娘,再来拜见贵嫔,妘笙恐有不敬。故而回去,今晨沐浴更衣特地再来给贵嫔请安。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贵嫔见谅。”说完后江妘笙又跪下叩拜。
段琼儿这才从明如月身上移开眼,有些疑惑地看着江妘笙,她不明白江妘笙为什么要这么说。昨天江妘笙明明没有不舒服,不过那时候江妘笙确实说见过宸妃再去见明贵嫔有些不恭敬。
明如月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
江妘笙的容貌是她不喜的。那日殿选,一个苏浅容已经让她坐立不安了,想不到还有一个江妘笙。不过还好,皇后刚好犯病,皇上才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江妘笙。
“你一番心思,本宫怎会怪罪。”心思而非心意。明如月并不打算接受这位新晋的御女。漂亮女人厌恶另一个漂亮女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谢贵嫔。”
看着江妘笙恭顺地样子,明如月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
“本宫乏了,你们下去吧。”
“是。”
“是。”
江妘笙与段琼儿又拜了拜才转身退离。身后传来明如月并不避忌的话语声——“如此作态又是何必,若是不喜直如那阮思泠便是了!”
出了未央殿,江妘笙与段琼儿取道归雁廊回漱玉宫。路上段琼儿几次想张口,可看着江妘笙的脸色都咽下嘴边的话。段琼儿有些懊恼,她低着头跟在江妘笙身后,良久,她终于打算还是问一问江妘笙。
“江——”
“阮徽娥。”江妘笙却停下了步子,段琼儿险些撞到她。顺着江妘笙的目光看去,正是阮思泠。
“见过阮徽娥。”江妘笙当先行礼,段琼儿愣了愣才跟着江妘笙行了礼。
阮思泠瞟了她们二人一眼,淡淡道:“想不到我们四人都进来了。”
江妘笙无以应。
“是啊阮姐姐。”段琼儿却是回过神来一脸欣喜的样子。
阮思泠嗤笑一声,看了看段琼儿又看了看江妘笙:“你们这是从明贵嫔宫中回来?”
“是。”江妘笙答道,同时也抬起头看着阮思泠来的方向,那是雍华宫吧。
阮思泠顺着江妘笙的目光看去,又看向江妘笙。
“江宝林昨日不去,反而今日去,是何道理?难道是要故意引起明贵嫔的注意?”阮思泠走近了两步,“呵呵,也是,物以类聚嘛……都是这么漂亮的人……”
“妘笙惶恐,妘笙昨日只是身体不适而已。”江妘笙低着头看着光洁的地面。明贵嫔会提起郁诗岚,而阮思泠这会儿又从雍华宫回来,看来二人已选定了这宫里的路了。
“是吗?”阮思泠问,一脸的不信。
“是的,昨天是我扶江姐姐回去的。”段琼儿的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她不是善于说谎的人,她这么说已经涨红了脸。
阮思泠回过头看着段琼儿,笑了笑,很是薄凉。
段琼儿忍不住低下了头。
“阮徽娥若没有别的事,那我们先告退了。”江妘笙走过去将段琼儿护在身后。
阮思泠看着江妘笙,道:“我从不觉得郁诗岚比你聪明,但却想不到你们选择了同一条愚蠢的道路。”说完后阮思泠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妘笙对了阮思泠的背影,道:“我不曾如此,宫闱深深,我只愿此生安然罢了。”江妘笙知道这话阮思泠是听到了的。
段琼儿抓住江妘笙的手,望着她,道:“江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
江妘笙伸手覆在段琼儿的手上,眼里有着淡淡的悲悯。
“琼儿,在宫里,就是如此。别人说你病了,你就是病了。别人说你没病,你就是没病。”
“别人是谁?是郁姐姐吗?”
“……别人是比你有权利,位份比你高的人。琼儿,记住了,以后不可以再叫阮姐姐、郁姐姐了。这宫里,位高一级压死人。”
“那……那我以后是不是也不能叫你江姐姐了?”
江妘笙笑了笑:“可以的,你可以叫我江姐姐,但只能是我们两人的时候。有别人在的时候你还是要叫我江宝林。知道了吗?”
“嗯!琼儿记住了!”
青萍之末【第三章】
“主子,该歇了。”妙彤在一旁提醒道。
江妘笙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一轮明月,没有半点睡意。
时间或快或慢,都不依不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