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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皓的脸色很难看,他如今膝下只有一女,朝中的流言他不是不知道,如今好不容易萧淑仪有了身孕,眼看就要……
此时莫轻寒正赶来,还来不及行礼就被慕容皓遣了进去。慕容皓焦急地走动着,大厅里呼吸可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今日萧淑仪生辰,臣妾也高兴,就留萧淑仪多喝了两杯……臣妾……臣妾……”宸妃跪在慕容皓面前一边说着,那眼泪就一边滚了下来。“臣妾实在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
“连惠茜都被打昏了,这件事……”明如月看了宸妃一眼,“恐怕不是意外这么简单吧。”虽然明如月极不愿为宸妃开脱,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自己不说别人也会说的。顺口人情,不要白不要。
“什么,这里面还有这些事?”皇后倚着素眉,忍不住咳了一声,又强自压下。“明贵嫔,你仔细说来。”
“是,娘娘。方才一阵慌乱,嫔妾倒是多问了几句。萧淑仪落水的地方正巧是转弯,前后不见人,那时候烟火又放地正欢,众人也就没留意。等那里看守的宫人发现时,萧淑仪在水,她的侍女惠茜确晕倒在岸边。还有人在岸边捡到了一样东西。”萧淑仪落水虽让启祥宫一阵慌乱,可一则明如月自省这事儿牵连不上自己,二则她并不喜见萧淑仪生下孩子,所以在众人慌乱的空当倒是把情形问了个大概。
“什么东西?”慕容皓皱眉停步,看向明如月。
下面跪着的一个太监这时呈上一个香囊。
“这是……”
“这……这不是我送给江修媛的香囊吗。”慕容皓闻声看去,正是郁诗岚一脸的惊讶。
慕容皓扫视一周,那冷冽的眼神让众人心中一寒。
“江妘笙在哪?”很平的声音,只是那压抑的愤怒任是谁也听得出来。
天子发问,底下的人自然麻利地寻了去。又有当值的将事情详细禀告了。那一众妃嫔听说祸出有因,又找到了问罪的人,一时倒似松了一口气,各自低眉顺目地站着,只等着看戏。这宫里人情薄凉,事不关己,自然高高挂起。
郁诗岚一时口快指出香囊出处,不由得露出懊悔神色,低着头将卷子绞成一团。
“你可确定那是你送给江修媛的?”明如月就在郁诗岚身旁,侧头问她。
“嫔妾……”
“是她的就是她的,你又何必遮掩什么。到时候查出来还不是一样。”
“不会是江修媛做的……”郁诗岚抬头,目中盈盈。“江修媛不是那样的人。”
“你和她认识多久,怎知她不是那样的人?如今我只问你,是否确定那东西是你送给江修媛的?”明如月盯着郁诗岚的眼,少有的透着一股凌厉。
郁诗岚不敢和她对视,低了眸子弱弱地说道:“是嫔妾送给江修媛的……”
明如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脸不再说什么。郁诗岚是她的人,她不想她被拖下水,至于江妘笙嘛……呵呵……这里有几个人不希望她出事?
皇后宽慰了皇上两句,二人在主位坐下。
“今日之事宸妃有过,且容后在说。你先起来吧。”皇后看了一眼宸妃,眸底敛尽厌恶。
“谢娘娘。”宸妃谢了恩,脸上犹有泪痕,正掩去了眼中那份精明。
不一时江妘笙就被人从小榭里寻了来。
江妘笙躺在小踏上榻,正觉得头不那么疼的时候,让她更头疼的事情就来了。她甚至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带到了怡然殿,看那些人的态度,江妘笙心里已隐隐觉出不详。
一入怡然,众人目光齐聚。江妘笙双眉一挑,不动声色地走到中央。
“嫔妾叩见皇上、皇后。”并不多话,此时她尚不知是何情况,多说多错。
“皇上、娘娘……”慕容皓正待开口,莫轻寒却一脸沉寂地走了出来。
“如何?”慕容皓上前一步,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莫轻寒摇了摇头,跪下道:“微臣无能。”
慕容皓闻言不由得退了一步。宫人捧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托盘出来。只是盖得再严实,那斑斑的血迹还是浸了出来。
“这是……”
“回皇上,是已成形的皇子……”莫轻寒的语气很平淡,没那么哀痛。其实这已经很不错了。若是无人他就该好好的松一口气才是。幸好死了……
慕容皓伸手想要掀开那层布,却在显示出颤抖的刹那收回,握紧成拳。
“萧淑仪如何?”皇后紧紧的抓住素眉的手——那个孩子就这么去了……
“回娘娘,萧淑仪醒了一次又昏了过去,暂无性命之忧……”
皇后点了点头,长叹一声。
“臣妾去看看萧淑仪,这里……还请皇上定夺。”皇后看了江妘笙一眼,便扶着素眉进到里间。
慕容皓有些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跪在那里的江妘笙,眸中风云变幻。良久他将手里的香囊掷到江妘笙面前,问道:“这是在萧淑仪落水处发现的,你有何解释?”
莫轻寒依旧跪着,从他这里看去,只见江妘笙紧抿的唇渗出丝丝的红。
江妘笙强自镇定,可去捡拾香囊的手还是止不住颤抖。自听到莫轻寒所言,再加上皇上那句“这是在萧淑仪落水处发现的”,江妘笙心中已是大骇,她还不算笨,已猜出了个大概。
江妘笙捏紧了香囊,她认得的,这是郁诗岚前几日送给她的,可她今日并没有佩戴,因为,就在收到香囊的第二天她遇到了宸妃和周慎仪,那天的言语何其尖酸,待宸妃走后江妘笙就把香囊仍进了水里,直看到它沉入水底。可是,可是为何会……
“怎么,江修媛无话可说了吗?”宸妃看着江妘笙,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
能说什么,能说自己是为了泄愤将香囊丢了?
“嫔妾确实有过这么一个香囊,但在几日前已经丢失了。”
“是几日前丢失的,还是今日被惠茜拼死抓落的?”宸妃冷笑一声不待她分辨又道,“今日宴会众人都在,不知江修媛方才去了哪里?”
江妘笙越发觉得头疼了,这个局!
“嫔妾方才头疼,见各位娘娘兴致颇高,不便打扰就自行休憩去了。”
“哦……可有人证?”
人证?怎么会有人证呢,自己多久之前就开始策划了,谋害皇嗣,当真那么轻松不成!见江妘笙低下头去,宸妃心里笑了一声,接着道:“既然江修媛说是身体不适,不妨就让莫太医给瞧瞧。”说着便看向慕容皓。慕容皓点了点头,眸色深谙。
莫轻寒拜了一拜,走到江妘笙侧,也不多说什么,只凝视诊脉。
慕容皓看着江妘笙,却又不像是在看着江妘笙。
母后也一定遇到过这些吧……尔虞我诈……后宫……母后一路走来何其不易……
“回皇上,江修媛无碍。”莫轻寒看了一眼江妘笙,退到一旁。
“莫太医顺道看看这酒,可有问题?”宸妃命人将桂花蜜送了来。莫轻寒亦查看了,答案自然是没有问题。
江妘笙有些无力地看着莫轻寒,没有问题吗……
“还请皇上定夺。”明如月上前一步对慕容皓说道。宸妃今日已然太过。皇后病弱,早先宸妃因为她父亲的事儿被夺了协理之权,如今是自己协理后宫,怎甘心让她一人占了风头。
慕容皓揉了揉太阳穴,这些问话,这些纷扰,他并不擅长。丧子之痛已让他心神俱乱,而在这里吵嚷着的女人都曾与他同床共枕,当然,除了江妘笙。这让他心里突然生出一抹悲凉。
“江氏,你还有何说辞?”
“嫔妾无话可说,也无话可辩。只因嫔妾并无做谋害之事,实在不知要如何编造。”江妘笙拜了一拜,已显了哽咽之声。
“皇上?”宸妃在看到慕容皓失望的神情时她心里有那么一丝快感。入宫多年她与慕容皓之间不过是政治联姻,并无几分感情。若说感情,可能更多的是恨意吧……他恨她是白家的女儿,虽不爱却不得不顾。她恨他是九五之尊,并不爱却不得不嫁。
“将其押往暴室看管。”慕容皓带着一丝倦意,挥了挥手没有再看江妘笙。“改日再做定夺。”
意料之外【第九章】
月光从那巴掌大的窗口挤进来,像是上好的锦缎,颜色淡淡的,凉凉的,正好照在一只死耗子身上。
江妘笙看着那只耗子,心里空荡荡的,并不觉得害怕。一只死耗子罢了,有什么可怕的,当年自己连蚱蜢、树皮都吃过。人为了活着,其实可以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来。
江妘笙的头依旧很疼,可是,莫太医说了呀,无碍……
江氏,你还有何说辞?
皇上,我还能有何说辞?
身后的墙壁很冷,在这里倒没有一丝酷夏的感觉,不失为一个避暑的好地方。江妘笙靠在墙上,目光终于从那只死耗子身上移开了。顺着月光望去,一轮明月也只看得见一小半儿。
世事难料……
江妘笙心里浮起这四个字来,想起自己进来的前因后果,越发觉得酸涩了。
原就知道皇上是重感情的人,少了些英明决断。进来后看到处置苏浅容的事儿自己也就更加放心了。自己进来没错,一旦自己能得到皇上宠爱,那么就可以影响皇上,那个看似无望的复仇也可以借助天子之手来完成。可是,今天,自己却也毁在了这个缺少英明决断之上。皇上若是个英明决断之人,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宸妃的问话句句见血,自己确实无话可说,可这世上哪来天衣无缝的事儿。
今日之事所有证据均指向自己,人人都认定了似的。可追本溯源,自己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是,后宫是一个不需要太多理由的地方,可谁会去做无利之事?萧淑仪死了难道我江妘笙能得什么好处?况且要谋害皇嗣,怎会不筹划周详?萧淑仪落水时居然无人看见,这上上下下要打点多少才能做到这样,就凭我江妘笙,一个进宫不到一年的人能做到?再者说,没人看到,并没有人亲眼看到是我推萧淑仪落水的呀,有的只是那个香囊。
江妘笙自己想着这些个,不由得攥紧了袖子。
自己想到有何用?皇上不会想到……当初皇后布下的局,还不是让明如月在皇上心里一落千丈?
自嘲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