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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首,宫中给的消息是,”
蝉衣蹙眉,轻声问到,“这些旧事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说完这话,蝉衣敏锐地看着方夙银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一分,声音跟着低了一分,“是一个宫女瞧见的。只是那个宫女在告诉父王后便也自戕了。”
听完这话,蝉衣虽然心里一凉,却也知道这在宫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身份的宫女在撞见这般的事后,自尽还能求得被告密者留一个全尸,若是被他人知道,怕是连全尸都没有。
所以,这便是方夙银那般厌恶皇帝的原因。
蝉衣想起初见他的时候,他比谁都认真,容疏教的所有都练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在夜里醒来的时候,还能听见那边传来的破空声音。
再想起曾经容疏无意中谈及,他是在上山的时候看见方夙银站在山脚下唯一通往东岚的路上的。他说,方夙银彼时不过九岁,却有那般隐忍坚决的眼神,让他都为之动容。
现在再忆起来,九岁的方夙银会有那般的眼神,不也是不无道理。
屋中一时沉默。
一直没有说话的容疏忽然站起身来,淡淡拂袖道,“夙银,你今日去宫中也是疲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方夙银颔首。说出这些事来他心里并没有多么好受,虽说是轻松一些,可是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被挖掘出来,总还是会有冷风灌入心口。
待方夙银走了,容疏抬眼看向蝉衣,招手让她过来。
容疏此时的眼神不再如往常轻挑,蝉衣心下犹疑,却还是走了过去。刚及他面前,容疏就抬手抚了她的发,轻柔而宠溺的动作,“蝉衣,每个人或都有这般隐秘的过往,若有一日你也遇到这般的事,万万不要同你师兄一般放在心里。要记得,为师在这里。”
蝉衣心下微动,隐隐觉得容疏的话暗示着什么,却一时半会摸不到底,只看得见他深邃的眼,耳中满是他低声念出的最后那一句。
贰 京城卷 为谁冲冠怒第十三章 拍马屁也是分时间的
方夙银从皇宫回来的第三天,宫中突然传了一道圣旨到平王府,却不是给平王或者方夙银,而是给蝉衣。
圣旨上的内容也很简单直白,要蝉衣入宫小住几天。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所谓的“小住”,大约也是一去不复返了。以那皇帝对蝉衣的垂涎程度,定是要将她召到宫中直接封个妃,生米煮成熟饭,先斩后奏了事。
所以,当蝉衣接了圣旨袅袅婷婷回了院子时,方夙银气的差点没冲上去直接将圣旨撕了了事。
蝉衣握着圣旨,微转身避过方夙银的手,而后扬了扬眉,一副难过委屈的模样,“师兄何以要对蝉衣下手?”
方夙银瞪他一眼,懒得和她打太极,“你明知道我不是对你!把圣旨给我。”
蝉衣将圣旨藏到身后,微眯了眼看他,“哎呀呀,好久没看见师兄你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呀。让我想想……好像最近的一次也是十年前了吧,那次师兄洗澡,我偷了你的衣服——哎哎哎,别这么看我,我不说行了吧。”
瞧着方夙银眼底要喷火的样子,蝉衣笑的愈发单纯无害,“师兄息怒。我们俩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这点旧事不要放在心上嘛。”
“蝉衣!”方夙银实在是被蝉衣扯七扯八的话折腾的头都疼了,实在没办法大喊了她一声,见她终于静了一下,方呼了一口气,道,“我只要你把圣旨给我,你扯那么些做什么。”
蝉衣笑,“我还以为是师兄不忍回看过去呢。”
“你毛都没长开时做的事,你师兄我还没那么小气记这么久。”
蝉衣耸肩笑笑,不置可否。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气她偷了衣服,在容疏沐浴的时候硬是将她引到容疏房间,妄图借容疏的手好好惩治她,结果害得年幼的蝉衣差点看到自家师傅的美男出浴图。
现在想想,当时其实应该先偷偷看一眼再说,着实可惜。
“好了,别转移话题,把圣旨给我。”方夙银一步行至蝉衣面前,伸手去夺圣旨。
蝉衣往后退一步,结果刚刚撞到一个人的身上,熟悉的温度顺着脊背窜了上来。
“师傅!”
“师傅!”蝉衣忙转过身,低头唤道。
容疏看了两个徒儿一眼,接着慢悠悠道,“方才在里面听你们吵吵闹闹的,说什么圣旨呢。”
因为此时蝉衣背对着方夙银的,所以本是藏在身后的圣旨就在方夙银的眼皮底下,此时听容疏这么问到,方夙银便顺手将圣旨抽了出来,无视蝉衣的眼神,直直递给容疏,口中说到,“老皇帝传来圣旨,要蝉衣进宫呆几天。明显是那老家伙要把蝉衣留在宫中,却无论我怎么说,蝉衣都一定要去。”
容疏接过圣旨,听到方夙银的话后先看了蝉衣一眼,再低头看了圣旨。看完后将圣旨在手里敲了敲,微微勾唇道,“蝉衣想去便让她去就是。”
方夙银微愣,不赞同道,“师傅——”
容疏抬手止了他的话,把他看了半天,忽然笑道,“乖徒儿,为师饿了,去弄点吃的。”
方夙银嘴角一抽,丢给蝉衣一个警告的眼神,而后还是乖乖的离开了。
方夙银走后,容疏走到蝉衣面前,用卷起的圣旨轻轻挑起蝉衣的下巴,让一直低着头的她抬起头看向自己,“说吧,你这丫头一直要进宫是为了什么。”
蝉衣眨巴眨巴眼,讨好道,“师傅果然是万能的。”
“小蝉衣,你跟为师这么多年,不知道拍马屁也是分时间的么?别乱瞟,老实交代。”
蝉衣撇撇嘴,这才发觉这姿势有点暧昧,视线滑过圣旨,容疏便收回圣旨,她才清了清嗓子,说到,“为了师兄。”
容疏凤眸微挑,了然道,“你要去整整那老皇帝?”
蝉衣忙不迭的点头。
容疏笑了声,将圣旨塞回到她手中,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蝉衣站在原地,忽然没来由的笑了一下。
师傅果然还是向着自己的。
贰 京城卷 为谁冲冠怒第十四章 蝉衣入宫(上)
蝉衣进宫的那一天,天气正好。
而方夙银却被容疏拖在房中下着棋,他执黑子,容疏执白,被大方让了一子后,却还是输了半个子。
眼睁睁看着容疏将黑子一一拨出,方夙银终是忍不住了,以手肘撑了桌面,看着对面红衣微敞的容疏,皱眉问到,“师傅,蝉衣今天进宫。”
“为师还没老,记得的。”容疏勾着嘴角,慢里斯条整理着棋盘。
方夙银眉头皱的愈发深了,“师傅一点儿都不担心么?那老皇帝明显是故意的。蝉衣这回入了宫,定然是羊入虎口。”
听到这话,容疏微微抬眼,视线落在方夙银面上,懒洋洋问到,“谁是羊?谁是虎?”
方夙银微愣,下意识回答,“自然是蝉衣是羊,老皇帝是虎。”
“嗯?”尾音微扬,容疏的语气带着点怀疑。
这下,方夙银好似有些明了,不由得咳嗽一声,解释道,“虽然蝉衣并没有那么弱。可是这宫中都是皇帝的人,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
“你怕蝉衣步你母亲的后尘?”一言点破方夙银的担忧,容疏眼底黑沉沉的。
无声张口,方夙银看了容疏一会儿,而后慢慢垂下眼。
容疏重新执棋,此番他行的是黑,先落下一子,方微微笑道,“你要相信蝉衣。她竟然敢孤身进宫,必然是有把握的。就算没有十成也是有七八成。在我们没离开东岚前,她也不是安然无恙地在漓城呆了两年?”
“这不一样。”方夙银眉头紧皱,有些随意地落了一子。
“哪里不一样?你与其忧心蝉衣,不如查查最近京城中可有东岚的人进来。”
闻言,刚行了一步的方夙银蓦然抬起头来,“师傅的意思是……?”
“赤火流派的人来了京城。”容疏看着方夙银那一子,耸肩道,“乖徒儿,你若是再乱走,这一个月的伙食都由你包了哦。”
“师傅!”这下,方夙银一下子仿若被什么内力注进,一下子激灵起来,抬手按住容疏欲要收子的手,“别别别!手下留情啊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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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咕噜咕噜的在青石板上滚动,四周极静,这车轮的声音就显得愈发的清晰。
蝉衣靠在马车内壁上,一颠一颠地把睡的正香的她颠了个完全清醒——只因脑袋好巧不巧的撞到了车顶。
蝉衣揉着头坐正,无不抱怨这皇帝千求万求的将她弄进宫,却派来一辆这么小的马车接她。虽然里面吃喝什么的一应俱全,可这活动空间也太小了吧!敢情以为自己一上马车就横躺着是吧。
按理说,皇帝派来的车夫定然是技术娴熟的,而马车突然的急停绝不是技术问题,自然是有别的原因。
蝉衣整了整头发,起身想要掀开车帘,却发现帘内居然还有一扇门,此时这扇门关的紧紧的,怎么推都推不开。想来设计这个门就是只能要人从外面打开,马车内的人只能乖乖等着。
于是,蝉衣只好乖乖等着。这一停了动作,她便听见外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这车中是谁?”
“回娘娘,车里坐的是皇后娘娘的亲戚。”
单从这两句话来判断,很肯定第二个说话的自然是车夫,而第一个,则应该是宫中的某位娘娘。
“哦?皇后的亲戚怎么坐这么小的马车?岂不是委屈了贵人。”那位娘娘语气含笑,但话中怀疑极重。
“回娘娘,皇后娘娘说了,只不过是请个亲戚进宫叙叙,也不必太过张扬。”
这车夫也是个机灵人,答的很是圆滑。蝉衣听见那位娘娘又说了几句,似是抓不出什么,便只好由着车夫上了马车,再度扬鞭前行。
一路弯弯绕绕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马车再度停下,接着,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蝉衣掀了帘子下来,见车夫恭敬的候在一旁,而面前是一座精致宫殿,墙壁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在这个夏秋交际的时候能看见这般葱茏的绿色,也倒是难得。
“蝉衣姑娘,这些日子您就歇在芸芷宫吧。”车夫朝蝉衣行了一礼,道。
听到车夫的话,蝉衣这才看见宫殿的匾额上,“芸芷宫”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