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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眼金童摇头道:“不对,不对,杨老儿生性好强,一言出口,从不更改,方才他投琴入溪,明明去意已决,决不会去而复返,这和他平日为人,完全不对……”。
“唔,你没看到他去得虽快,举步重浊,双目直视,几乎形同行尸走腐,分明着了人家的道!”
南振岳听得一惊,奇道:“你老说他着了人家的道?凭琴魔的武功,还会有谁……”
他话还没有说完,发觉三眼金童忽然很快别过头去!
南振岳觉得奇怪,也急忙转头瞧去!这一瞧,顿时把南振岳瞧得大吃一惊!
原来三眼金童身后一丈外处,站着一个脸蒙黑布的黑衣人,那人生得又瘦又高,站在那里,活像地上竖着一根木头!
最特别的,别人纵然也有用黑布蒙面的,但至少总得露出两个眼睛,这人却是连眼睛都一起蒙住,视线之中,稍不留意,决不会把他当人。
尤其这人实在来得太以兀突,南振岳内功已臻上乘,平日耳目何等灵敏,此刻竟然不知这鬼魅似的人影,何时到了身侧。
当然惊诧的不止是南振岳,最吃惊的还是三眼金童!
凭他几十年修为,在武林中,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就是一二十丈之外,风吹草动,他都可以清晰如睹,瞒不过他的耳朵。
这会,人家已经欺到身侧,才始发觉,就凭这一点,筋斗已经栽到家了!
眼金童总究久经大敌,心头尽管暗暗凛骇,依然神色不变,仰天打了一个哈欠,尖声说道:“朋友来得好快,三眼金童今晚倒是看走了眼!”
那黑衣人黑布蒙面,不知他瞧到了三眼金童没有?但他对三眼金童说的话,却恍如不闻!
除了夜风吹着他黑色衣袂,微微扬动之外,双手下垂,木然不动,好像钉在那里一般!
夜色之下,这般不言不动,确实使人油然生怖!
三眼金童见多识广,他心头已经想到此人可能就是方才从桃花源上空破空飞过的那条黑影。但思索着当今武林中可能仅存的几个厉害人物,已经屈指可数,怎么也想不出这样一个人来!
此时眼看对方不理不睬,不言不动,不禁心头冒火,沉声喝道:“朋友到底是谁,江湖上牛鬼蛇神的伎俩,老夫见的多了,朋友少在老夫面前,装神扮鬼。”
那黑衣人依然一声不作,一动不动。
三眼金童孩儿脸上,不禁隐泛怒容,尖声道:“朋友再不作声,莫怪老夫掌下无情!”
黑衣人当真一无反应,木然无故!
要知他越是这般不言不动,当真越发增加了他的神秘阴森,也越发使人觉得他莫测高深。
三眼金童连问三声,不见动静,再也忍耐不住,狂笑一声,道:“老夫从不信邪,朋友不愿说话,就接一掌试试!”右手大袖一挥,一股潜力,直向黑衣人身前撞去!
三眼金童功力何等深厚,他这一拂,虽然只用了六成力道,但一团凌厉罡风随着一佛之势,由大袖中呼啸而出,威势极猛。
黑衣人一动没动,视若无睹。
说也奇怪,强猛罡风,涌到他身前,好像潮水一般,自动分开,从他身子左右两边朝后流去!黑衣人好像丝毫不觉,若无其事一般。这下可把平日自视甚高的三眼金童,瞧得惊骇失色!
当今天下,能和自己抗手的人,已不过两三个人而已,对面这黑衣人居然一动不动,硬受自己一掌!
这人如非铁铸,也决不是生人,因为武林中能够这样硬受自己一掌的人,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来?
正当他惊凛之际,对面黑衣人下垂的双手,忽然缓缓的举了起来,那真像僵尸复活一般,不但举得极其缓慢,而且动作僵硬,不类生人。
三眼金童既惊又怒,身形疾退,回头朝南振岳低喝道:“快把这女娃儿接过去,退到三丈外去,老哥哥要是不敌,你就赶快离开,切莫停留。”
话声中,迅速转身把艾如瑗交到南振岳手里。
南振岳听三眼金童说得这般郑重,心知对方必然是个厉害无比的人物,双手抱过艾如瑗,立即身形一晃,迅速退出三丈之外。
三眼金童几十年来,经过了多少阵仗,但从没遇到过今晚这样厉害对手,他叮嘱南振岳的话,也是他几十年来,从没从他口中说出来过。
他已经激起真火,准备和对方放手一搏,但当他刚一转过身去,不禁又瞧得心头猛凛!
原来就在他把艾如瑗交到南振岳手上的一瞬之间,黑衣人前面,竟然多了一个人来!
那人和黑衣人面对面的站着,黑衣人缓缓举起双手,笔直停在胸前,那人也双手当胸,徐徐划了个圆圈。
两人全没作声,只是比着手势,看不出他们这是比拚武功。
三眼金童瞧到那黑衣人缓缓举起的双手,动作僵硬,不类生人,突然间,想起他的来历,心头不禁狂震,暗自讶道:“玄阴鬼爪,这魔头难道还在人世?”
但因已经有人拦在黑衣人面前,他也只好惊疑不定的退到边上,袖手旁观。
南振岳也在这一瞬之间,看清楚了,那个和黑衣人面对面站着的,正是崇阳酒楼上遇到的那个斗鸡眼,酒糟鼻的猥琐老头,不知怎的,他瞧到糟老头突然在此出现,心中起了亲切之感!
黑衣人依然不言不动,缓缓举起的双手,僵直的停在胸前。
糟老头面对黑衣人,显得脸色凝重,两颗斗鸡眼,瞪得滚圆,双手当胸,徐徐划了两个圆圈。
这两人全没作声,手势动作缓慢的没有丝毫风声;根本看不出他们是在比拚武功。
黑衣人平举的双手,缓缓向左右分开,远望过去,连同他钉在地上的身子,好像一个十字。
糟老头的双手,也跟着朝左右分开,一左一右,各自划了一个圆圈。
那黑衣人的双手,又在缓缓朝上举起,高举过顶,从宽大衣袖中,露出黑瘦复有如鸟爪般的五指,指甲长约寻尺。
糟老头这回却变了花式,他左手缓缓下沉,右手跟着上举,手掌在顶上又划了一个圆圈。南振岳看到这里,心头不觉一怔,暗道:“他这一动作,分明和师门的‘抑浊扬清’极相近似!”就在此时,黑衣人突然腾空飞起,去势如电,划空北逝!
糟老头回头朝三眼金童拱拱手咧咀一笑,双脚顿处,人也相继纵起,像一头大鸟朝南飞去!
三眼金童突然低喟一声,道:“二十年来,老哥哥一直想与你师傅比个高低,如今才知道老哥哥这点成就,毕竟比你师傅还差了一截。”
南振岳放下艾如瑗,抬目道:“老哥哥几时遇上家师了?”
三眼金童大笑道:“方才要是没你师傅及时赶到,老哥哥自问真还不是闭目僵尸的对手哩!”
南振岳奇道:“你老哥哥说和黑衣人对面比着手势的那位老人家就是家师?”
三眼金童笑道:“谁说不是,老哥哥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叫什么三眼金童?”
南振岳还想再问,三眼金童又道:“咱们边走边说吧,老哥哥折腾了半天酒瘾早就发了,不是为了你们两个娃儿,我早就顿顿脚走啦!”
说着一把挟起艾如瑗,跨开大步,朝山外奔去。南振岳急忙提吸真气跟在他身后,一面又道:“老哥哥你说那位老人家就是家师怎会连一句话也不和晚辈说呢?”
“你师傅那有工夫和你说话?”三眼金童回头笑了笑道:“方才你师傅也并没有胜过闭目僵尸,如论真实功夫,你师傅也许还稍逊一筹,但如果再加上一个老哥哥,闭目僵尸就非败不可,以他的名头岂肯落败,所以才匆匆走了。”
南振岳越听越奇,问道:“闭目僵尸真有这么厉害?”
三眼金童道:“此人早在六十年前就出没江湖,凶名大着,大家因他练成一身‘僵尸功’又住在阴山附近一处冰窟之内,遂以阴山飞尸相称……”艾如瑗道:“你老不是说他叫闭目僵尸?”
三眼金童笑道:“那是后来的事,因为阴山另外住着一位奇人就是通天教主阴古虚……”
“啊……”艾如瑗没待他说完“惊”啊道:“那是师祖!”三眼金童吃了一惊道:“什么?桃花女会是通天教主门下,这就奇了,通天教主阴古虚在五十年前已归道山,从没听说收过门徒,而且你师傅,少说也比他迟了二三十年,怎会拜在他门下的?”
艾如瑗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师傅说,她是唯一继承师祖道统的人。”
三眼金童又道:“再说你师傅既是通天教主门下,闭目僵尸又怎会和你师傅沆瀣一气?真是令人百思不解!”南振岳道:“老哥哥,阴山飞尸后来呢?”
三眼金童哦道:“通天教主阴古虚虽然出身旁门,但为人正派,岂容他住的阴山出了这么一个凶人,因此就限令阴山飞尸远离阴山,而且,不准他再用阴山飞尸之名;当然阴山飞尸也不甘示弱,结果阴山飞尸就被通天教主以“六阴指”,毁去双目,此后他就以黑布蒙住双目,结果阴山飞尸不以面目示人,大家就改称他闭目僵尸;但没有多久,江湖上就失去闭目僵尸的踪影,这事距今少说也有五十年了,不想他却会在桃花源出现。”
艾如瑗道:“我怎会没听师傅说过呢?”
三眼金童笑道:“你连天山一魔的来历都不知道,那会知道这老魔头的事,唔,不错,这老魔头极可能就住在小山地腹之下,难怪我进去之时,总觉得有些不对……”
说话之时,业已奔出山区。
三眼金童哈哈笑道:“到了,到了,小兄弟,咱们该分手了。”
他一手放下艾如瑗,接着又道:“这女娃儿一身武功已失,小兄弟,你要多多照顾她才好。”
艾如瑗返身拜了下去道:“难女多蒙老前辈施救,一生感恩不尽。”
三眼金童挥挥手道:“快起来,快起来,我就怕人家做磕头虫,你只要跟我小兄弟去,决没有人敢欺侮你的,好了,我要走了,如果快一点,天亮时光,还好赶到岳阳楼喝早酒,我在那里存着银子哩。”
话声一落,人已腾空飞起,走的无影无踪。
南振岳因艾如瑗武功已失,原想把她护送出一段路,便好分手上路,此时给三眼金童临走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