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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转动,也就一抖缰绳,带转马头,朝谷外奔去。
刚出九死谷,青鬃马忽然低嘶一声,洒开四蹄,朝前冲去。
南振岳知道此马灵异,许是认识道路,也就不加控制,任它奔驰。
那知青鬃马越跑越快,几乎像发了野性,只顾朝前飞驰急冲,山林树木,逝如流水,绝壑危涧,一掠而过。
尽管它跑得比飞还快,坐在马背上的人,除了两耳生风,目不暇接,却是又稳又快,丝毫没有腾跃颠簸之感!尤其它一路上,只是沿着山脚急驰,也不像是野性突发!南振岳坐在马上,细看所经路径,并非自己来路,沿途随着山势回转,虽在峻崇山岭之间,似是熟路一般,心中不禁觉得好奇!这样奔驰了半个多时辰。
前面一座插天高峰,排云直上,黑压压一片森林,那马奔近峰脚,突然昂首长鸣,往斜刺里一处山坳中奔去。
走了不多一会,山坳尽头,是一座乱石嶙峨的小山,马匹四蹄奔腾,直向山坡上纵去,一连两个起落,走上山坡,便自停了下来,接着又昂头长鸣了两声!南振岳瞧它立在山头骄阳阴影里,临风长嘶,顾盼之间,神骏非常。
犹如元人画的天马嘶风图一般,姿态骏美,越看越爱。
不由跳下马来,抱着马头,抚慰道:“你可是跑累了,要喝水休息?”
那马闻言把头依傍着南振岳,低声嘶鸣,甚是亲驯。
南振岳仍未体会出它的心意,但觉这小山到处怪石嶙峋,既无水源,也没有青草,不知马匹为什么要跑到这山上来?正在迟疑之间,忽见山后石笋间,白影一闪,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才一现身,立刻拱手作揖,朗朗笑道:“南兄侠驾光临,小弟恭候多时了。”
南振岳听得一怔,原来此人就是在南阳客店中托自己带信的龙学文!不由暗暗“哦”了一声,自己这匹青鬃马,原是他的马匹,难怪这一路急驰,甚是熟悉。
那么这里已是黑风婆的巢穴无疑!他对龙学文心中虽有不快,但想起离开九死谷之时,左夫人曾要秋月转告不可错怪之言,何况自己没有他托投书札,也不会找上九死谷,巧遇舅父了。
想到这里,也就心中释然,一面抱拳回礼道:“原来是龙兄,其是巧遇。”
龙学文目含喜色,也略带忸怩,走近几步,连连拱手道:“南兄信人,替小弟投书之德,小弟终身难忘,只是当日实因强敌追踪,一时又不便明言,区区苦衷,南兄谅已洞察,幸勿介意才好。”
南振岳淡淡一笑道:“事已过去,龙兄也请勿挂齿。”
龙学文又感激,又欣喜的道:“南兄真的不责怪小弟了?”
南振岳瞧他一脸真挚,不由笑道:“龙兄好说,人之相知,在贵知心,兄弟既然答应替龙兄投书,纵是龙潭虎穴,也要把书送到,何况九死谷之行,兄弟也并没吃亏。”
龙学文两眼瞧着南振岳,道:“这样就好,小弟一直觉得心中不安呢!说到这里,脸上忽然露出希冀之色,兜头作了个长揖,抬目道:“南兄想必已经知道小弟来历,南兄今日赶到,正是天大救星,还望南兄赐予援手才好。”
南振岳听得一怔,暗暗皱眉道:“此人当真难缠,才一见面,不知又使什么花样?自己可得小心,别再上他的当才好!”
一面沉吟道:“龙兄有何困难,但请明说。”
龙学文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南兄请随小弟来。”
说完,转身引路,朝石笋丛中走去。
南振岳到了此时不得不跟着他朝里走去。
这小山上石笋林立,高与人齐,走在中间,必须曲折弯行,龙学文走在前面,一连几个转折,便已到了一块小小的空地当中。
这块空地约有两三丈方圆,中间放着一张圆形石桌,和四个鼓状石凳。
四周石笋围绕如林,敢情是人工开辟出来的。
石桌上还放着两只精细金边瓷器茗碗,方才似还有人在这里品茗!龙学文把南振岳领到桌边坐下,从桌上取过茗碗,笑道:“南兄请用茶,这是本山云雾茶,小弟特地为南兄泡的。”
南振岳方才曾听他说过“恭候多时”的话,还当只是普通寒喧,这会听说连这碗茶都是特地为自己泡的,心中不觉大感惊奇!暗想:“自己离开九死谷,任由马匹无意闯来此地,听他口气,倒好像早巳知道了似的?”
龙学文见他面露惊奇,不禁展齿一笑,徐徐说道:“南-兄既然肯来,想必姨母已把详情奉告了?”
南振岳又是一怔,奇道:“兄弟离开九死谷,并没见到左夫人,左夫人也没向兄弟有什么交待?”龙学文眼珠一转,低笑道:“是了,家姨母没向南兄明说,是怕南兄拒绝,她老人家面上无光,所以她只吩咐青丸,把南兄送来此地,要小弟当面向南兄请求。”
南振岳想起方才青鬃马一出九死谷,就奔驰如飞的情形,心中不禁暗哦—声,抬头问道:“龙兄究有何事,还望明白见告。”龙学文抬目瞧瞧天色,取起茶碗,呷了口茶,才道:“不瞒南兄说,家师黑风婆,和家姨母原属同门,系出乌蒙,因为乌蒙一派,远处苗疆,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中原武林中人也一直以旁门异派目之。”
南振岳暗自忖道:“这就是了,难怪江湖上提到黑风婆,就要加上魔头的称呼!只听龙学文续道:“三十年前,家师和家姨母连袂出山,没有多久,就在江湖上闯出万儿,大江南北,黑白两道,几乎无人不知。后来,家姨母和先姨丈结婚之后,就退出江湖。家师因受人蛊惑,专和九大门派作对,终于败在令师手下,当时令师提出两个条件,一是不许横行妄杀,二是不许再在江湖走动……”
南振岳听得这里,暗自忖道:“自己从小跟随师傅长大,师傅从没和自己说过这些事儿,若非这次远来云南,真还不知师傅是位大大有名的人!”
龙学文接道:“家师经此挫折,回转乌蒙就没再在江湖走动,这是二十年以前的事,直到十年前家师因走火入魔,双脚不能行动,先前还想仗着本身功力,修复玄功,但经过十年潜修,依然无望,除了少林寺的‘大旃丹’,无法复原。但家师昔年和少林有隙,明求决不会肯,小弟迫不得已,只好暗中盗取。”
南振岳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龙学文微微一笑,又道:“家师服下‘大旃丹’,必须坐关四十九天,才能打通经脉,恢复玄功,到今夜子时,功德圆满。但家师昔年强敌,闻风赶来的,不在少数,近日已有几批闯上龙峒峰来的,都被小弟打发了。只是今晚来人中,可能有几个著名人物,武当的人,也将在今晚赶来,因此小弟想恳请南兄,仗义援手,小弟终身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扑的朝南振岳拜了下去。
南振岳听得不禁暗暗皱眉,自己从少林僧人和枯竹老人等口中听出,好像黑风婆是个无恶不作的人,自己岂能助纣为虐,替她护法?何况据龙学文所说,今晚来人中,又有少林,武当两派的人在内,少林,武当,乃是领袖武林的名门正派,师傅口头,时常提起,自己更不能为了一个素不相干的恶人,强自出头!心念转动之际,突见龙学文拜了下去,慌忙起身避开,一面说道:“龙兄快快请起,此事只怕兄弟难以为力……”
龙学文没待他说完,起身笑道:“南兄不必为难,其实令师已替家师留下却敌之计,只是南兄来了,自然更好,今晚赶来的强敌,虽然不少,但毋须南兄动手。”
南振岳本待一口回绝,起身而去,但听龙学文说出自已师傅已替黑风婆留下却敌之计,不由奇道:“家师和令师相约,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怎会知道今晚之事?”
龙学文目光流转,潇洒一笑,道:“令师远在二十年前,当然不会知道今晚这事,只是当年令师因家师所树强敌极多,不但九大门派,不肯放过,就是黑道中人,也有不少和家师存有介蒂。因此留下一份信符,曾说:‘如有强敌上门,只要瞧到信符,自会退走。’这许多年来,家师从未用过,今晚正好用上,南兄是托塔天王大侠的高徒,再有南兄护持,自然更好广南振岳听说他们留有师傅信符,心中暗想:“黑风婆昔年败在师傅手下,才有从此不许横行妄杀,和不许再在江湖走动之约,那么师傅留下一份信符,自然可信。黑风婆昔年无恶不作,但这二十年来,遵奉师傅戒约,不再为恶,那么如果再有强敌寻上门来,师傅自有替她退敌的义务,那么自己呢?看来也真非答应替她护法不可了?”、心中想着,只听龙学文接着笑道:“南兄请坐,家师之意,只是想请南兄守护信符,万一今晚来犯敌人,狂妄无知,不信这是令师之物,误有毁损,岂非弱了令师威名?但如有南兄在旁,就不致引起误会,是以不劳南兄动手。”
南振岳心念一转,问道:“家师信符呢?龙兄可否让兄弟瞧瞧?”
龙学文答道:“小弟这就去把信符取来,南兄且请稍候。”
说完,快步朝石笋丛中走去。
南振岳自龙学文走后,仔细一看,但觉四周石笋,虽然参差不齐,却似八卦方位布置,门户重重,心中暗自惊奇!取起茶碗,正待呷去!只听一个尖细的少女声音,从石笋丛中传了出来:“爹,这里离老妖婆巢穴,近在咫尺,怎会连一个鬼影子也不见,依女儿看来好像有些古怪!”
另一个苍老声音,压低着说道:“咱们原是找老妖婆来的,就凭这点石头阵势,也想阻挡得住咱们?你跟在为父身后,小心些也就是了。”
南振岳听得一怔,忖道:“听口气这父女两人,正是找黑风婆来的了!”
依声瞧去,只见从一座石笋后面,青影一闪,走出一个花白长髯身躯魁梧的老者,身后随着一个全身青衣的少女!那老者润眉虎目,方脸海口,一张枣红脸,精神奕奕,两道眼神,有如冷电暴射,瞧到南振岳坐在石凳上喝茶,似乎微微一怔!那青衣少女才一照面,突然一声娇叱,翠袖扬处,射出三道臼芒,闪电朝南振岳迎面打来!事出仓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