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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讨好这位新任五福堂主,还在中间加了许多无中生有的情节,把火千里如何勾结敌人,如何密谋举事,以及自己如何发现,如何揭发阴谋,火千里如何畏罪自戕,着实表功了一番。
然后划了花柙,送到易如冰面前,阿谀的道:“二姑娘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易如冰略一过目,含笑点头道:“很好,就这样好了。”
说着,就把手禀往几上一放,一面抬手道:“申护法请坐,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请教。”
申公豹回到椅上坐下,欠身道:“二姑娘请说。”
易如冰抬眼道:“我想问问大姐的事。”
申公豹听她问到宫如玉,不禁暗自提高警觉,宫如玉虽然叛教,但自己不知道她们师姊妹平日感情如何,此事还是少说为妙。心念一动,脸上神色却是丝毫不露,嗫嚅道:“不知二姑娘要问什么,属下只怕知道的不多。”
易如冰心中暗骂了一声:“好个老奸巨猾!”
她平静的道:“听说大姐这次背叛师傅的行为,不是你申护法告的密吗?我听的不大详细,所以要问问你咯!”
她不待申公豹回答,轻轻哼道:“其实大姐平日恃着师傅宠信,也太骄横了些,说实在,早就有人说她闲话了,我们也只是碍着同门,有许多话不好跟师傅说就是了。”
申公豹自然听的出,这位二姑娘口气,似是和宫如玉不睦,这就谄笑道:“二姑娘说的极是,属下也是隐藏已久,只是不便报告……”
易如冰目光一闪,“哦”道:“你早知道大姐叛师行动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申公豹道:“属下虽是知道一些,但死无对证,不敢多说。”
“死无对证?”
易如冰睁目道:“大姐害死了谁?”
申公豹道:“那是五福堂派去迎接大姑娘的一名车夫,在大沙坪附近重伤未死,正好属下有一名手下,经过那里,才说出大姑娘和那个姓南的小子同车,那小子原已中了黑玛瑙之毒。大姑娘把他救了,两人在车上,一路聊聊我我的山誓海盟……”
易如冰脸上一热,口中轻哼了一声,道:“后来呢?”
申公豹奸笑道:“车到大沙坪,大姑娘怕他泄露奸情,杀人灭口……”
易如冰道:“那车夫没死?”
申公豹道:“死了,他被大姑娘点在心脉上,那能活得下去?只是当时并没有死,才把这段秘密泄露了出来。”
易如冰口中“哦”了一声,问道:“你那手下呢?”
申公豹道:“属下怕他乱说,也把他杀了。”
易如冰冷哼了声。
申公豹忙道:“属下当时虽知大姑娘和姓南的小子,暗中已有勾结,但也只好放在心里。”
易如冰道:“你怕大姐杀你灭口?”
申公豹道:“大姑娘心狠手辣,这种事,让人知道了,岂肯放得过属下?但属下却也暗暗留上了心。”
易如冰“唔”了一声。
申公豹续道:“这次属下奉命前去茨林岭,从荆山毒叟和姓南的小子两人低声交谈中,听出那老尼姑就是姓南的小子的母亲,此事大姑娘原也不知底细。她明明已经得手,把老尼姑和五姑娘一并拿下,后来听姓南的小子一喊,就把老尼姑她们一起放了。”
易如冰冷冷的道:“大姐和五妹平日原是极好。”
申公豹道:“后来荆山毒叟和司副总护法恶战方殷,姓南的小子也被困在五毒大阵之中,属下和火千里几次想冲入石室拿人,均被荆山毒叟门下剑阵所阻。大姑娘如能在那时出手,局势立可改观,但大姑娘却是假装中毒未醒,不肯出手,其实不需大姑娘出手,就是白梅姑娘等四人出手助战,也可把人全数拿下了,但白梅姑娘等人,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
易如冰回目瞧了四个青衣使女一眼,点头道:“这点,我也听她们说过了,唔,后来呢?”
申公豹得意的道:“后来司副总护法一走,大姑娘吩咐属下等人,在山下等她,哈哈,那天风向正好是西风。”
易如冰道:“这与风向有什么关系?”
申公豹诡笑道:“属下从前练过天耳通,只是火候不足,那天属下站在小山底下,正是山岭的东面,大姑娘和五姑娘的对话,属下全听到了。”
易如冰哦道:“原来如此!”
申公豹为了讨好易如冰,越说越有精神,接道:“正好副总护法派邙山四位香主前来接应,属下就以飞鸽报逍遥宫。”
易如冰道:“当晚不是本堂就有人驾车把他们接送到黄家堡去了么?就是飞鸽请示,也没有那么快呀!”
申公豹怔得一怔笑道:“二姑娘原来都知道了?”
易如冰道:“我要听你说得详细一点。”
申公豹道:“那是属下因大姑娘叛迹已露,只是临机应变,先把姓南的小子送去黄家堡监视再说。”
易如冰冷冷的道:“好个临机应变,唔,那驾车的是谁?”
申公豹得意阴笑道:“那是阴瘪鬼乔扮的,属下怕黄氏兄弟不是那姓南的对手,才要他们四人,留在黄家堡听令。”
易如冰点点头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说到这里,抬目道:“白兰,邙山四位香主的东西已经送来了么?”
白兰在门口应声道:“送来了。”
易如冰道:“好,拿进来好了。”
申公豹不知邙山四鬼送来了什么东西,心中方自思索,暗想:“莫非是四鬼因二姑娘新任五福堂主,他们合送一份重礼?那么她在此时此地,当着自己,吩咐使女送进来,自然是向自己示意了,看来自己也少不得要隆重意思一番才好。”
心念才转动,只见白兰、白梅两人,已自掀帘走进,每人手上各自捧着两个朱漆小箱,缓缓放到桌上。
易如冰挥了挥手,两人很快就退到门口,分左右站停。
申公豹只是打量着桌上那四只朱漆小木箱,不知里面放的什么贵重之物,心中不禁暗暗怒恼:“这四个势利鬼,平日和自己常打交道,这会你们就是要送新任堂主的礼物,也该知会自己一声!”
只听易如冰娇笑道:“白菊,你把箱子打开来,让申护法瞧瞧咯!”
站在她身后的白菊,应了“是”,袅袅婷婷的走近桌前,伸手打开四只朱漆小箱的盖子。
易如冰也在此地,脸含微笑,缓缓的站起身来。
申公豹目光落在四只朱漆小木箱之中,这一瞧,任他平日老奸巨滑,城府极深,不禁脸色大变,一股凉气,从脊背上直冒出来!
你当四只朱漆小木箱中,装着的是什么奇珍异宝?那是血淋淋的四颗人头,申公豹一眼就可以认出不是别人,正是五福堂的四位香主邙山四鬼!
他心头起了一阵颤傈,据自己料想,邙山四鬼可能是副总护法的门下,副总护法也不是黑风婆,极似当年邙山的鬼妪阎婆!
但这一猜想,此刻已经被推翻了,鬼妪阎婆决不会允许二姑娘一下把她四个门下全都斫了头。
副总护法一回来,就密令自己搏杀火千里,此刻二姑娘又杀了邙山四鬼,他明白这已经不是排除异己,或是他们得罪了什么人的问题,只是一时想不出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阴森的脸上,流露着惊惶不安之色,朝易如冰望去!
易如冰唇边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笑得那么冷峻,她连正眼也没瞧申公豹一下,只是冷冷的道:“申护法!”
“是。”
申公豹悚然一惊,连忙垂手回答。
易如冰道:“你知道邙山四鬼犯了什么罪吗?”
申公豹道:“这个属下不知道,据属下猜想,二姑娘杀了他们,自有他们该杀之处。”
易如冰目中寒芒暴射,盯着申公豹,冷声道:“他们未奉本堂令谕,勾结黄承业、黄承斌兄弟,就是泄漏本堂机密,我大姐当时在名义上还是本堂堂主,他们擅自做出不利堂主的行为,就是犯上,本堂号令天下,岂能容他们泄密犯上,目无法纪?”
说得斩钉截铁,好不厉害!
申公豹听得胆战心惊,但他总算明白了!
二姑娘一上台,就拿火千里和邙山四鬼开刀,表面上,一个是叛徒,四个是泄密犯上,但事实上,是二姑娘在假公济私,替她大姐出气!
他弄不懂何以她敢如此大胆妄为?易如冰见他脸色连变,不禁哼了一声,道:“申护法,你说我这样做对不对?”
杀的已经杀了,还有什么对不对?申公豹连连躬身道:“二姑娘圣明,做的完全对,最对也没有了,本堂号令天下群雄,立法不严,何以服众?”
易如冰格的笑出声来!
申公豹笑声入耳,如被雷殛一般,高大身躯,禁不住陡然一震,惊骇的目光,急急朝易如冰投去!
因为这声“格”的娇笑,太耳熟了!
易如冰平静得出奇,她目中闪着异采,脸上笑容未敛,徐徐说道:“申护法,我请你来,就要问问你该如何呢?”
口气不对了!
申公豹机伶一颤,他不是糊涂人,刚才那一声笑声,已可想到眼前的二姑娘是谁了,只是他瞧不出破绽,不敢妄动。
此刻目光迅疾一扫,四个侍婢各按剑柄,分立四周,只待她下令,他感到无比惊疑,猛然抬头,神色有点怕人,颤声道:“你……”
易如冰突然目露狠毒之色,格格娇笑道:“申干臣,你想不到吧?”
申公豹这会证实了,身躯暴退,骇然道:“你真是……”
右手正待扬起!
易如冰那容他毒针出手,身如魅影,一闪而至,娇笑道:“自然是我,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
纤纤玉指,闪电朝他五阴绝脉点下。
申公豹只发出一声凄厉惨嗥,四肢乱颤,混身抽搐,扑通倒了下去。
午前!
嵩山,少室北麓。
一条古木参天的山道上,出现了一顶藤制敞轿,由两个浑身长着茸茸黑毛,腰围豹皮的赤膊大汉抬在肩上,一路如飞而来!
这顶敞轿上,端坐着一位白脸黄髭的汉子。
这人头戴玉冠,脚登玉屐,身上穿一件半长不短金光闪烁的锦袍,装束非古非今,仰首望着天上悠悠白云,神情倨傲而悠闲!
这藤轿后面紧随着两男一女,五个奇装异服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