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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冷冷地道:“出家人该有出家人的样子,怎地出言无状?”
“啊哈!你教训起你家佛爷来了,佛爷只是怕煞了风景,不然……”
“不然怎样?”
“送你上西天!”
“哼!你和尚是那座庙的?”
“四海云游,广结善缘!”
丁浩一挥手,道:“趁早走吧,再呆一会你便走不了!”
和尚不屑地斜膘了丁浩一眼,道:“穷酸,你负囊带剑,满像那么回事,你那剑想是镇邪的哪?”
丁浩冷声道:“说对了,正是镇邪的。”
“小子,佛爷耐力有限……”
“彼此!彼此!”
那和尚一瞪眼,杀机毕露,袍袖一挥,一股奇强劲气,卷向了丁浩。
丁浩不闪不避,恍若不知,劲气近身尺许时,发出“波”地一声巨响,朝四下散了开去。
那和尚脸色大变,他怎么也看不出这蓝衣书生会有这高的功力,从外表看,他文质彬彬,只是眼神较为清澈些而已,难道小小年纪,便已练到神奇内蕴之境?
青衣少女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从容已极。
丁浩冷酷地道:“和尚,佛门不能容你败类。”
话声中,单掌一挥,也不见如何用力。
“哇!”
惨号曳空,那花和尚的身躯,如抛绣球似的飞栽三丈之外,寂然不动了。
丁浩反而吃了一惊,他并未存心杀人,但想不到对方经不起自己轻轻一击,自己的功力,真有这么高?
青衣少女骇异不胜地道:“公子好身手,小婢敬谢援手之德!”说完,福了下去。
丁浩俊面微红,不自然地一笑道:“好说,适逢其会而已!”
一旁的白衣少女,突地转过身来。
丁浩无意间转过目光,登时呼吸为之一窒,这白衣少女美若(奇*书*网^。^整*理*提*供)天仙,是一种超凡脱俗的美,令人不敢逼视,像一朵空谷幽兰,吐绝含芳,丁浩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他并非轻薄儿,但这白衣少女委实太美了。
白衣少女声如莺啭似的道:“凝香,我们该走了!”
丁浩心想,这白衣女子高傲得紧,自己为了她主婢而杀人,竞连信谢字都没有。他本身也是生来的冷傲性格,片言不发,转身便走。
“公子请留步!”
青衣侍婢凝香近了过来,柔声道:“我家小姐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丁浩冷漠地道:“在下姓丁,单名一个浩字!”
“哦!丁少侠,我家小姐要婢子谢援手之情!”
“小事不必挂齿!”
说完,又待举步……
凝香露齿一笑,道:“少侠不问问我家小姐的芳名么?”
丁浩心中一动,道:“有此必要么?”
凝香樱唇一技,慧黠的目光连闪,不悦地道:“少侠傲气凌人!”
丁浩心里何尝不想知道,但两年来受师父“黑儒”的薰陶,自我克制的工夫已到了家,这是师父一再提示的“黑儒风格”,当下冷漠如故地道:“姑娘如愿赐告,在下愿闻!”
旁边传来了白衣少女更冷的声音:“凝香,你好没来由,还不过来?”
凝香伸了伸舌头,深深看了丁浩一眼,转身走了,留下一抹淡淡的幽香。
丁浩再次举步,眼前晃动着白衣少女的倩影,耳际响着那虽冷但十分悦耳的声音,他真想回头多看一眼,但冷傲的性格阻止了他,他感到一丝怅惘,心中惚惚如有所失,他自责方才态度不应该施之于这样美貌的女子,但他不能回头陪礼。
他茫然举步直走,不知那一双美主艳婢是否已离开。
凝香,多幽雅的名字,只有这样的主人,才取得出这样的名字。
意念又回转到了那花和尚身上,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杀人,内心总是有些不自在。
正行之间,忽见一座土丘也似的占坟,横在前头,他止住了脚步,只见这古坟全为蔓草所覆盖,墓碑已碎,不知是那一代帝王或巨卿的埋骨所,那些石坟的翁仲、狮、象、鹿、马,折头断足,残缺不全,他扫净了墓前石桌,坐了下来。
望着满目的荒烟蔓草,断碣断碑,不禁感慨万千,这里长眠的多半是带王公候,官宦巨卿,生时叱咤风云,而今与狐鼠同穴,世上荣华,真如过眼云烟,功名利禄,也只南柯一梦,武林兴替,又何尝不如此。
朔风更紧,黯云低垂,天与地一片灰色。
丁浩枯坐墓前,脑海里又浮现那白衣少女的丽影,驱之不去。
他想,那一双主婢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是官宦千金、富室碧玉,决不会来到这荒草鬼丘的北邙。
突地,他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一件傻事,看那青衣女婢凝香,对付那花和尚的从容之态,分明是有所恃的,她主婢定是深藏不露的江湖好手,自己实在多此一举。
想起师父的谆谆训诲,不禁大感惭愧,毕竟自己还是嫩了些。
为了不让那白衣少女的影子搅乱情绪,他取出师父开列的名单,从头逐一细看,这一来,豪雄之气顿生,心中暗暗警惕,自己是“黑儒”第二,不能走错一步,坏了声名,那就遗憾终生了啊。
心念未已,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铁链曳地之声!
丁浩心头一震,站起身来,四厂溜扫,什么也没发现,心想:“奇怪,这铁链曳地之声,从何而来!”
侧耳静听,那声音却又寂然了。
这决非幻觉,他相信自己没听错,那声音是实实在在的。
过了片刻,声音又起,似近似远,竟听不出传自何处?”
一时好奇之念大增,飞身上了墓头,除了野草外,连半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这可就令人费解。
他又回到原来的石桌旁,凝神而待。
“哗啦!哗啦!”
声音再起,这回他听清楚了,声音发自这古坟之内。
难道有人被锁囚在墓内,还是……
想到鬼,不由心生寒意,北邙是有名的鬼丘,怪事昼出不穷,幼时就曾听人说过不少这类的故事。
大天白日,不信鬼魂会出现。
一声长长的叹息,听来就像发自这石桌之下。
丁浩汗毛根根竖了起来,不管他功力有多高,在阅历方面仍是稚嫩的,他不相信鬼神之说,但那些荒唐古怪的传说,又自小深植心里。
他不由自主地大喝一声:“是人还是鬼?”
奇怪竟然有了回应:“是人啊!”
丁浩吁了一口气,但惊怖之念未消,惊声又道:“在何处?”
“墓中!”
“什么,在坟墓里?”
“不错,是被人囚禁在墓穴之中。”
“你是谁?”
“先别问,你能挪开那石桌,便可看到入口,见了老夫,自然明白。”
丁浩心定了许多,这一说,证明对方是人而不是鬼,一个活人,被囚禁在墓中,与朽骨为伍真是不可思议。
一看这石桌,宽约四尺,长六尺,厚半尺,居中一根轴,连接同样大小的一块石板,论重量当在千斤以上。
丁浩运起内力,大喝一声:“起!”桌面带底座,掀了过去,一个穴口出现了,穴内一列石级,斜斜伸入。
他不敢蓦然进入,对着穴口道:“你在那里?”
“啊!我看见了天光,老夫在下面,进来吧!”
丁浩定了定神,鼓起勇气,沿石级而下,落到半中腰,只见一个赤裸裸的技发怪人,正仰首上望,怪人身后,是长长的甬道,丁浩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又问道:“阁下是人?”
怪人叹了口气道:“是人,不过与鬼也差不了多少。”
丁浩可不敢大意,功集双掌,以防万一,步步为营地走了下去。
怪人朝后一退,发出铁链曳地之声,丁浩这才发现怪人的一双脚,拴了长长一条铁链,直连墓道深处。这怪人身无寸褛,瘦骨麟峋,须发灰白,看来年纪在五十以上。
甬道不深,仅五支左右,尽头是一间石室,竟然十分光亮。
怪人熟视了丁浩半晌,道:“看来你是个正道人?”
丁浩冷冷地道:“阁下怎会被锁在墓中?”
“到里面再谈,如何?”
“可以!”
“哗啦!哗啦!”怪人曳着铁链走在头里,墓穴回声,十分刺耳,进入石室,只见珠光宝气耀目生花,五口黑黝黝的铜棺并列,棺旁散落着数堆白骨骷髅,令人怵目惊心,想来那是殉葬的牺牲者。
丁浩置身这样的境地中,心头阵阵泛寒。
怪人落坐在一个锦墩上,朝旁边一指道:“请坐”
丁浩先仔细浏览了全室一遍,才徐徐落座道:“阁下是谁?”
怪人苦苦一笑,道:“老夫当年人称‘全知子’!”
丁浩心头一震,师父在对自己讲述武林知名人物之时,曾提到过全知子这名号,对方可不是泛泛之辈,当下“哦”了一声,道:“阁下便是另号‘武林万事通’的全知子?”
“一点不错,想不到你也听见过老夫的名号。”
“阁下怎会被囚于此?”
“为了这张嘴!”
“什么意思?”
“十年前,老夫无意中泄露了一个人的秘密,结果被锁在这古坟之内……”
丁浩惊声道:“阁下被囚了十年?”
“不错,整整十年了!”
“那人是谁?”
“武林中谁也不敢招慧的人物,冷面神尼!”
丁浩脑海里登时浮现药王庙中,冷面神尼斗长眠客的一幕,不由脱口道:“是她!”
“你!……见过那怪物?”
“一面之缘!”
“她把老夫害惨了!”
“阁下为什么不断链而出?”
“断链?哈哈哈哈,你说得容易,这铁链并非凡铁,是万年铁母所铸,任何宝刀实刃都断不了,一端缠在这古墓的铁柱上,一端扣住老夫脚踝,接合处是两把铁锁,锁孔被铁汁封死,除了剁断脚踝,别无分途!”
丁浩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冷面神尼手段够狠?”
“只怪老夫口没遮掩,舌头闯祸。”
“阁下不恨她?”
“恨了又奈其何?”
“阁下如何渡过这十年悠长岁月?”
“这墓室之后,有一股地泉,泉旁植有乳菌,老夫赖以苟延生命。”
丁浩顿生怜悯之念,剑眉一蹙,道:“冷面神尼是存心把阁下囚禁终生?”
“不,她当初说好八年为期,要老夫反躬自省,届时亲自前来释放,想不到她竟失约了,时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