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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过午之后不久的时分。
洛阳城西这座巨宅之前,未了一个风度极佳的年轻秀士,他,就是“千面侠”司马上云的本来面目。
气派十足的黑漆大门,兽头门环也是乌铜的,气派中多少带些神秘的色彩,门是紧关着。
司马上云上前叩动门环。
不久,门里传出了话声:“什么人?”
“在下司马上云,前来拜会贵主人。”
“什么?要见我家主人?”
“是的。”
“阁下跟敝主人是什么关系?”
“这个……在不是唐大侠的忘年之交……”
“什么唐大侠?……这里不姓唐。”
“唐继唐大侠是贵主人的好友,在不是来见唐大侠的,有极重要的事要面告唐大侠的。”
“阁下到底是在扯些什么,对不起,我家主人不见客,请便吧!”
门里脚步声是要离开的样子。
司马上云不由发了急,高声道:“人命关天,唐大侠不会不理!”
突地,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道:“王七,开门让他进来。”
司马上云剑眉为之一紧,轻轻一咬下唇,然后点点头。
两扇黑漆大门缓缓打开。
应门的是个中年汉子,从他那炯炯的目光,可以看出是个练家子,不远的红砖路上,站着一个半百妇人,风韵依稀。
司马上云定定神,从容步入,朝那妇人作了个揖,朗声道:“司马上云冒昧打扰,请芳驾恕罪。”
半百妇人朝司马上云打量了一眼,冷冷地开口道:“司马公子此来,不知有何贵事?”
“特来拜访此宅主人。”
“我便是!”
司马上云为之一怔,想不到巨宅主人是个女的,这一来,情况又有了变化,原先的猜测被打消了一半。
女人,会是残酷杀人的“黑豹”?
他心里想,表面镇定如恒,重新一揖道:“失礼之至,请教芳驾如何称呼?”
中年妇人道:“宅里上下,都称我二姑!”
二姑,不提名,不提姓,只是个称呼。
如果她是主妇,该被称为夫人,称为姑,又是主人,显然有些不伦不类。
“哦!二姑。”
“你方才提到‘侠中侠’唐继?”
“是的!”
“我就是因为这点,才许你进门,现在可以说出你的来意了。”
她没有请司马上云再往里进的意思。
司马上云心念电似一转,道:“在下此来,主要目的是想见唐前辈。”
二姑眉头微微一皱,道:“是唐大侠约你来的?”
“不是。”
“他告诉了你,他在此地下榻?”
“也没有!”
“那你怎么找到此地来?”
“在下听人说,唐前辈曾进尊府。”
“谁说的?”
“这……是个不相识的江湖人。”
“不相识的江湖人,凭什么要告诉你唐大侠的行踪?”她是一点也不放松。
笑了笑,司马上云道:“是在酒楼上听人谈起,主要是唐前辈名高望重,无人不识,所以才会被提起。”
那汉子冷哼了一声,道:“朋友,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司马上云愕然望了那汉子一眼,道:“这是什么意思?”
二姑素手微抬,道:“王七,把大门关上。”
那叫王七的汉子,立即把大门关上,插上闩。
二姑脸色一沉,闪电般伸手扣向司马上云的腕脉,从出手之势,可以看出这女的不是泛泛之辈。
司马上云任由扣住,并不反抗。
“芳驾这是为何?”
“要你说实话。”
“在下并无虚言。”
“哼,唐大侠刺来此,没第三者知道,竟然会在酒楼传开,正巧被你听到而找上门,你刚才在门外嚷嚷人命关天,现在你把话说清楚?”
“见到唐前辈在下会说。”
“你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
“他已经离开洛阳。”
这话是真是假,无从分辨,司马上云极为困惑,“侠中侠”唐继,他是避不见面了么?
还记得他昨晚上曾说此宅主人是他至友,已经息影江湖,而此刻自称主人的,却是个妇人,他半夜三更,舍正门而入,越屋跃垣,被闵中天追踪,也是自已亲眼看到的,在野地,他离开之后,姓黄的老者便被杀,无论如何,他是涉嫌最重的人……
二姑振臂抖腕,司马上云踉跄后退,随即被王七擒住双臂,反剪向后,他仍然没反抗,心里自转着念头。
“司马上云,你说话。”
“说什么?”
“你的来意!”
“已经说过了!”
“看你仪表不凡,不象邪门人物,所以我才没下重手,难道你真的要见了棺材才掉眼泪?”
司马上云故意装出惶恐的模样道:“早知如此,在下不该来!”
二姑冷笑了一声道:“可惜你已经来了,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便休想出这道大门。”
司马上云道:“在不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有重要事情面陈唐前辈。”
“告诉我也一样:”
“这……这怎么会是一样?”
“别耗时间了,快说!”
司马上云心里暗忖:“我何不说出部分情况,观察对方的反应,也许可以探出些端倪……”
心念之中,司马上云期期地道:“是关于……黑豹!”
二姑脸色登时大变,向司马上云面前迫进了一步,栗声道:“黑豹……黑豹怎么?”
二姑的特殊反应,使司马上云瞧料了数分,如果再紧逼下去,定会逼出眉目,但处境也将更加险恶。
现在他是本来面目,能不动手便不动手,原则上,干预江湖是非,是“千面侠”,则非司马上云。
他必须保持一个与人无怨的面目,才能来去自如,方便行事,当下,故意岔开问题道:
“二姑,能不能先放开在下,反扭着很不舒服,在下来到贵府,毫无恶意,我是不得不来。”
“不得不来?”
“是呀!”
“谁请你来的?”
“唐继,唐前辈!”
“你刚才没这么说!”
“二姑,这不是一句话就交代得了的。”
“哦!那你慢慢交代,我听着!”
司马上云心念疾转:“这件事有‘侠中侠’唐继在内,有些话不能不从实吐露,说不定唐继就在暗中注意,如果信口胡编,很可能会误大事……”
心念之中,道:“好,在下照实说吧!”顿了顿,才又接下去道:“二十年前,武林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武林盟主’石震宇无故搏杀了十二位白道知名人士,先严也是被害者之一……”
“噢!这我知道,你姓司马,令尊当是司马龙?”
“是的!”
“说下去!”
“那时,在下尚在稚龄,直到年前,才出江湖清理这桩陈年血案。”
“为父报仇?”
“是的!”
“凭你能耐……要向石震宇素仇?”
“索仇的方式很多,则且在下只消找出凶手,便有人出头料理。”
“石震宇二十年来,生死下落不明,也许已经不在人世……”
“是的,他的确已经不在人世……”
二姑眉毛一挑,厉声道:“你到底在捣什么鬼?”
“在下……没捣什么鬼呀!”
“你前言不对后语,分明在胡扯。”
“二姑,在下说的全是实话,石震宇已为‘黑豹’扑杀,在下因而急于来找唐前辈。”
二姑的脸色变了又变,久久,才迸出一句话道:“这……这不可能!”
司马上云心中一动,道:“什么不可能?”
二姑眸中爆出了栗人的寒芒,直照在司马上云面上,似要看穿他的内心,到底他在打什么主意?
司马上云做出惶恐不安的样子,把头低了下去。
王七扣住司马上云已经很长的一段时间,似乎也有些不耐了,开口道:“二姑,如何打发他?”
二姑没答王七的腔,狠盯着司马上云道:“你怎么知道石震宇被杀?”
“在下照唐前辈的指点找到石震宇,他已行将断气,说出了‘黑豹’二字。”
“噢!后来呢?”
“仅只如此。”
“你知道‘黑豹’的来路?”
“完全不知道,所以才要请教唐前辈。”
二姑的脸上又再起了变化,好一会才开口道:“那岂不是‘黑豹’已代你报了父仇么?”
司马上云顺着对方的意思道:“可以这么说!”
二姑抬抬手,道:“放了他!”
王七松开了手,司马上云捏捏被捏得酸麻的脖子,面皮动了动,道:“可以见唐前辈了么?”
“他人已经离开洛阳。”
“二姑能指示唐前辈的去向么?”
“他走时没交代,只说办件私事,二三日内必返。”
这话跟‘侠中侠’唐继说的倒是一样,没什么矛盾,司马上云思索了一阵之后,道:
“那在下过些时再来拜访。”
二姑冷笑数声,道:“你倒是一厢情愿,谁准许你出这大门?”
司马上云道:“怎么,二姑不放在下走?”
二姑阴声道:“司马少侠,可能要委屈你留下来几天了,等唐大侠回来证实你的身份吧!”
“二姑的意思是要拘囚在下?”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这里也不是官府,怎能说拘囚二字,只不过是要屈驾司马少侠暂时留下。”
“如果在下不同意呢?”
“司马少侠,这可由不得你。”
星目连连闪动,司马上云朗声一笑,然后义正辞严地道:“二姑,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武林有武林的道义,在下虽属武林来流,但谨守和平二字,此来乃是拜访尊府贵客唐前辈,没有强留在下的理由。”
二姑冷哼了一声,道:“咱们不谈理由,我范二姑有自已的理由。”
司马上云心中一动,原来对方是姓范,她漏嘴说了出来,这不算蛛丝也算马迹,当下剑眉一挑,道:“二姑,不作奸犯科,便不惧官府,不作违背武道的事,便不必顾忌同道上门。
“实际上,在下只进贵府大门咫尺之地,纵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下也无从得知,如果强留,风声传出江湖,不妥当吧!”
范二姑拉下脸,厉声道:“说什么都是多余,我的主意不改。”
司马上云口角一撇,道:“准能留得住在下么?”
范一姑一摆手,道:“抓起来!”这是对王七下的命令。
因为有刚才的情况,司马上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