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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非待他掌力推到胸前,身子倏地一幌,欺到他身后,右手在他背脊上轻轻一拍,那肥胖番僧登时身不由己的向前俯跌出去。其余十四僧又惊又怒,突然站成一长列,各出右掌,抵住前人后心。那肥胖番僧挺身跃起,扑到十四僧后面,运掌抵在了最后一名番僧背心“大椎穴”上。杨慕非心下大奇,寻思道:“这些番僧在捣甚么鬼?”突见最前面的那名番僧已一掌拍到胸前,他大喝一声,右手反击迎上。砰的一声,那十五名番僧身子晃了一晃,杨慕非却登登退了两步。他吃了一惊,心想:“这些番僧合力起来竟这般厉害,倒不可小觑。”眼见那十五名番僧跨上一步,招式不变,又是一记须弥山掌拍到。杨慕非左足尖着力一点,身子腾空而起,跃到了众番僧头顶上空,右掌凌空拍下。
那十五名番僧变转阵势,一起运掌抵在中间那名番僧身上,阵中那名番僧举掌向天,拍出一掌。两股劲力相撞,杨慕非仍不占上风,连退了四五步,方才拿桩站定。他猛然警醒:“这十五个番僧的力气联而为一,我内力再强,终究不能硬拼取胜,看来只有用巧了。”身子倏地一幌,窜到第一名番僧后面,往他背心拍出一掌。那十五名番僧变换阵势,待要运掌拍出,杨慕非却如一溜烟般绕到了那肥胖番僧身后,不待众番僧回身,又已然避开。众番僧只见一条白影在阵中急速奔走,快逾闪电,被他带着转了几转,不禁头晕目眩,几个回合下来,阵势便显凌乱之象。杨慕非一声长笑,双掌齐出,抓住两名番僧后颈穴道,往阵中掷去,众番僧登时跌撞在一起,仰面摔倒。杨慕非拱手笑道:“有僭了。”展开轻身功夫,向天龙寺疾奔而去。沿途虽有几拨红衣番僧阻拦,但他身形一幌,即从他们身边窜了过去。那些红衣番僧大惊,连连鸣哨示警。他左足着力一点,向前跃出,一纵便是数丈,顷刻间就奔到天龙寺外,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僧人,正在主院里扫地,似乎对身边之事充耳不闻。
杨慕非待要上前闻讯,忽听得大殿中传出藏卜班的声音。他纵身扑入大殿,只见东首蒲团上坐着两名老僧,一个面容枯瘦,一个身材魁梧;萨斯迦派主持藏卜班盘膝坐在西首蒲团上,身后站着两个手持铁轮的黄衣喇嘛。藏卜班见了杨慕非,合什为礼,道:“杨大侠,别来无恙!”杨慕非回了一礼,道:“多谢国师挂念!晚辈一向安可。”那两个老僧面面相觑,脸上大有惊异之色,心想:“这人身法奇快,看来又是一个劲敌。”藏卜班合什说道:“见性大师,还请你大发慈悲,容肯老衲见了劫大师一面。”那枯瘦老僧见性道:“了劫正在闭关,不见外客。”藏卜班道:“半个月前,老衲来寺求见,大师你以此为藉口,将老衲拒之门外。如今半个月过去,了劫大师岂有闭关不出的道理?”
见性道:“闭关可长可短,短则半日,长则数年。”藏卜班道:“见性大师,如此说来,你是坚意不肯了?”见性合什道:“国师,你还是请回罢。”藏卜班长身而起,道:“大师既不首肯,老衲只好硬闯了。”那魁梧老僧眼中精光四射,大喝道:“你敢?”见性叱道:“见嗔师弟,不可无礼。”转过头对藏卜班说道:“国师,你精通佛法,缘何对武学这一节却看不透哪?”藏卜班道:“老衲生性痴顽,未能参透此节。见性大师,还请你慈悲为怀。”见性白眉低垂,道:“恕老僧无能无力。”
藏卜班冷笑道:“老衲听梁王说,天龙寺里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寺中的了劫大师武功更远在我之上。老衲不服,是以特来宝刹领教一二。见性大师却屡屡相拒,莫非是不把老衲放在眼里么?”见性道:“岂敢,岂敢,只因了劫确是不愿接见外客。”藏卜班道:“既是如此,那老衲便领教领教大师你的高招罢。”
见性合什道:“国师的金刚般若掌威震天下,老僧根苦愚钝,一阳指尚只练到第三品。这场比试用不着比了,老僧甘愿认输。”见嗔急道:“方丈师兄……”见性摆手道:“师弟,我意下已决,你不必多言。”见嗔黯然神伤,合什道:“谨遵方丈师兄法旨。”藏卜班突然仰天长笑道:“向来听说大理天龙寺的一阳指为天下诸指中第一,老衲神往已久,今日才知是徒具虚名,无裨实用。”见嗔怒不可遏,喝道:“胡说八道!”藏卜班冷笑道:“若老衲所言是假,天龙寺中为何无人敢下场与老衲比试?见嗔大师,老衲劝你还是听从你方丈师兄的话,忍气吞声,维护天龙寺百年清誉为紧。”见嗔冷冷地道:“国师,贫僧根钝,一阳指只修到了第四品,请你不吝赐教。”
见性喝道:“见嗔师弟,你敢违背我的法旨么?”见嗔急道:“方丈师兄,这番僧欺人太甚。我若再不出手,传到江湖上去,叫我们天龙寺以后如何抬头?”见嗔淡淡地道:“佛门一切皆空,这点虚名又算得了甚么?师弟,你修为不够,去牟尼堂面壁十二日罢。”见嗔合什道:“是!”起身进了后堂。藏卜班喝道:“见性大和尚,你若再是不肯,老衲便封了你这天龙寺,让你愧对段氏列代先祖。”见性叹道:“国师,你何苦定要如此相逼?”藏卜班冷笑道:“你还不叫了劫大师出来相见么?”见性道:“老僧已说得很清楚了。了劫不愿接见外客。”
藏卜班怒道:“好,那老衲自己进寺去找。”突觉右肩被人轻轻一拍,依他的武功修为,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欺到他身边,而他却未曾发觉,实在是难以想象之事。他又惊又怒,转过身来,却见是杨慕非。藏卜班冷哼道:“杨大侠,你果真深藏不露啊。”杨慕非微笑道:“国师,武学切磋理应双方自愿,你何必强人所难?”藏卜班点了点头,道:“很好,雪雕大侠名震江湖已久,老衲便向你领教几招。”话音甫歇,右掌已迅猛之极的向他胸口推到。
杨慕非心想:“前次在梁王府,我为了欺瞒梁王,故意输给了他,今日倒要瞧瞧谁的掌力更厉害。”当下力沉右臂,也是一掌拍出。砰的一声,藏卜班暴退了七八步,杨慕非却站在原地不动。此时,那三名黄衣喇嘛正好回到寺中,见状大惊,齐道:“师兄,你没事罢?”藏卜班拭了拭嘴角的鲜血,喝问道:“杨慕非,你敢领教老衲的六合金刚伏魔阵么?”
杨慕非道:“有何不敢?”藏卜班喝道:“众位师弟,布阵!”五个黄衣喇嘛依令奔走,左手执轮,右掌抵在前一人后心,与藏卜班成合围之势,将杨慕非圈在垓心。杨慕非暗暗发愁:“这五个黄衣喇嘛的武功路数,与那些红衣番僧极为相近,但他们既是藏卜班的师弟,功力自然远胜于那些红衣番僧,而这阵势又更加严凑,几乎无隙可破。”藏卜班师兄弟凝目瞧着杨慕非,绕着他缓缓游走,并不上前抢攻,口中念咒道:“阿米阿米哄。”
杨慕非心想:“他们定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我且试他们一试。”双掌一分,使招“云卷云舒”,往一名黄衣喇嘛胸前轻飘飘捺去。那名黄衣喇嘛不闪不避,左右两侧的黄衣喇嘛却各操铁轮,一下子切到他手臂之上。杨慕非翻掌拍出,打在铁轮之上,但听嗡的一声,他手臂隐隐生痛,身子被那股大力一激,向后急退,两只铁轮却又从后袭到,虎虎生风。杨慕非右足飞起,连踢身后那两名黄衣喇嘛手中铁轮。那两名黄衣喇嘛不待招式用老,铁轮早已变为横削。眼见四面受敌,杨慕非危急中身形拔起,向半空中疾窜而上,但藏卜班师兄弟早将铁轮飞出,封住了他身周数尺之地。杨慕非闯将不出,只得重新落回阵中。藏卜班师兄弟伸手接住铁轮,口中念道:“阿米阿米哄”,只是一味游走,将他牢牢困住。
杨慕非听到那念咒声,只觉心烦意乱,竟静不下心来凝思破阵之策。这六合金刚伏魔阵收得甚紧,杨慕非所擅长的逍遥游身掌,在阵中根本无法施展。眼见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从眼前晃过,耳听念咒声声声入耳,他心中愈来愈乱,突然瞧见南宫琳泪流满面地站在身前,泣声说道:“这个人简直禽兽不如。”挺剑便向他胸口直刺。他忍不住叫道:“琳儿,不是我。”南宫琳陡然消失,却又有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口中喝骂道:“杀了这禽兽不如的狗贼!”杨慕非怒不可遏,喝道:“你们为何还苦苦纠缠不休?”掌力所到之处,那些人纷纷倒地。满地尸骸中,忽见一个女子正背对着他轻声啜泣,看背影似乎是蛇节夫人。
杨慕非大喜道:“蛇节,是你么?”蛇节夫人转过头来,满眼尽是恨意,叱道:“杨郎,你为甚么还贪恋人世,不肯下来陪我?”她的面容渐渐模糊,突然变成了符铁玉,又倏地变成了段谷雨,只听她们三人齐声叱道:“你为甚么还不下来陪我?”身影渐去渐远,终于遥不可见。杨慕非急急地道:“你们别走!我这就下来陪你们。”举掌便往自己天灵盖拍落。
忽听得“呜哗”一声大吼,杨慕非耳中嗡嗡作响,神智倏地一清,只见藏卜班师兄弟仍绕着他缓缓游走。原来,见性大师见他入了魔,便以禅门狮吼功将他从魔障里解救了出来。杨慕非心中越发恚怒,忖道:“这些番僧心肠好毒,竟想置我于死地。”他凝神搜寻六合金刚伏魔阵的破绽,但这阵势甚是严凑,竟无隙可寻。他暗暗宽慰自己:“再高明的阵法,也有它的破绽。”左思右想,突然心生一计。
杨慕非心下计议已定,便从衣襟上撕下两小溜布条,塞住了耳朵,并紧闭两眼,以防心魔侵袭。藏卜班见了,暗暗冷笑道:“这小子找死!”长啸一声,带动阵势,六只铁轮一齐飞出,分攻杨慕非上下盘。杨慕非身子倏地急窜而起,六只铁轮从他脚下堪堪擦过。他伸手抓住一只铁轮,往藏卜班当头猛砸下来。藏卜班骇然变色,深深吸了一口气,挥掌拍了上去。杨慕非却不与他对掌,斜身窜跃,欺到一名黄衣喇嘛身后,舞动铁轮,砸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