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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破执咧齿笑道:〃它是唯一伤了我,而我又无法即时让它同样付出代价的家伙!我就看看它怎样毒我?那感觉一定很过瘾!〃
铁手仍拎着刀,刀在溶解,但他不怕。
他正运罡气聚于指掌,只管试一试刀上的毒力,自己的实力。
但无情也拈着刀。
……他可没铁手浑宏的内力?
〃不。〃无情抬起头,悠悠地道:〃这刀应该不会淬毒。〃
严魂灵还是担心。
她牵挂无情尤甚於陆破执。
甚至胜于自己。
〃为什么?〃严魂灵忿忿地道:〃那婆娘连死人头都砍去了,还有啥事做不出来!?〃
无情淡淡地道:〃也许,她要的只是死人的头,并无意要活人的命,要不然,我们早已是死人了。〃
严魂灵依然不服气:〃公子可真瞧得起她,她武功有那么高吗?刚才,是猝不及防,她暗算得手而已。〃
铁手道:〃就算是狙击,那也不简单了。我们有十几个人,对方只一人,何况,在她出现之前,师兄已先有了警觉,扬言儆示。〃
陆破执性味索然的扔弃了刀。
〃没有毒,只是冻,那就不过瘾了。〃
那刀已融解得七七八八?
铁手的手贯注功力,刀已早完作一团冷水。
就只有无情手上的刀,融解得最慢,刀身也最完整,美丽而剔透。
何解?
因为无情的手是最冷的,没有体温?还是心才是最冷的?或是那粉红色的老太婆,扔给他的刀是最冰的、最凉的、最寒的?
冻。
在霜雪中。
冬。
在江湖寥落人的心中。
空。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风中。
第二章 相见一笑,千种思念在心头
〃那是什么地方?〃
这句话,刚才,是陆破执在问。
他的武功也许并非高绝,但拼命却是够狠。人家是先保已,再伤人,他则是先伤人,再保已,或是只求胜,不保已,甚至是,不惜先伤已,再伤人。
就是因为这样,武功比他弱的人,自然给他气势所慑,不战已溃,像刚才陈鹰得已是一例。那怕是武功与他相若的人,也为他的狠劲所压倒;就算是武功比人高的,但遇上他拼命,也当真是怕了他不要命。所以号称〃拼将〃。
就算有人武功上赢得了他,在他玩命搏命的情形下,很少人能占得着便宜的。
这是陆破执的顽强之处。
像今天那样,他人还未瞧清楚,已吃了一刀子,想要拼命时已人踪沓然,对陆破执而言,绝对是很罕见的事。
所以他更愤愤。
憾憾。
他至少想去拼回个见红的。
所以他要追寻粉红色老太婆的〃下落〃。
现在问这一句话的,却是无情。
●
〃那是冷月庵。前面是贞女牌坊。〃
回答他的是陈自陈。
他还是穿得那么拥肿,显得那么肥胖。
但他的神情只告诉了人两个感想:
精悍。
……而且狡狯。
他也在遥望西北,追随雪地上那一行血迹,远眺那遥远边上一座牌坊,几幢屋宇,这时候,西北角上正挑起了一颗星。
大星:
天狼。
●
〃冷月庵原是前朝皇妃,因先王驾崩,静修入佛,故而修建为庵的。〃铁手道,〃由于主持人见心师太,修为甚高,出身名门,身为望族,又舍弃红尘,回乡结发,清心向佛,所以这小庵虽座落冷辟之地,但名气却很大,这儿方圆数百里之地,只有冷月庵主持可以评定可名列'贞女牌坊'。。。。。。。。。。。。没想到,最近贞棺给人掘毁,出了这等令人神共愤的事,上动天听,所以才惊动世叔,遣我们过来看看。〃
原本,回答了无情那个问题之后,陈自陈正想好好叙述一下〃冷月庵〃的来龙去脉。
没想到,铁手已娓娓道来,和盘托出。
陈自陈瞄了铁手一眼:〃铁捕头,果然博识。〃
铁手道:〃我这也只是翻查资料,道听途说者多,陈统领才是这儿龙头,还请指教修正。〃
严魂灵嗤地一笑,道:〃铁二哥办案之前,总是用心做功课。〃
陆破执哈哈笑道:〃我办案,则是靠拼命。用脑子的事,交铁、盛二位兄弟。〃
严魂灵笑眯眯的道:〃老娘办案,靠幸运,要是运道不佳,哪怕凶手就在你眼前,你也认他不出,抓他不着。〃
只听那青年张弛冷哼一声,道:〃真的破案,只看手段,不用口说。〃
那粉红色老太婆给他的一刀,好像很不给他面子,削了他半片眉毛。
〃哦?半条眉,〃严魂灵总是爱戏谑,斜乜着他,调笑的道:〃我且搬凳子挨着坐,看你手段如何?〃
〃我只是藉藉无名的武林低手,谈不上什么高明本事,霹雳手段,可是,刚才那老太婆的狙击,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青年张弛的黑面皮居然在大冻天里发着油光,他侃侃而道:'她突袭不是要我们的命,而是要一颗死去的人头,死人头!'
然后他问:〃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一人杀入重围,为的就是这颗死人的头?〃
〃为什么?〃
他又问。
忽尔,无情一笑。
他很少笑。
大家都罕见他笑。
……甚至,有的人以为他太冷酷无情,已不知笑为何物。
已不识笑。
……一个不喜欢笑的人,已经是不快乐的人,更何况是不会笑的人。
难道他不知道笑为何物?
还是觉得世事不值一哂?
为什么他不笑?是他觉得笑是一种脆弱,不让人觉察?还是他的心太脆弱,已经不起一次雪融冰消的大笑?
甚或是他的心太冷,受创太深,人太骄傲,觉得世情哭比笑好?
●
只不过;世间事,不管可喜可悲,总是笑一笑最好。
……至少,笑总比哭好。
那是因为,世事可哀的总是十常***,你再不笑一笑,那就更加不能苦中寻欢,火里取暖,哭出乐子来!
●
无情的笑,有点哀伤。
他在看他的手指。
手指白皙。
修长。
指节深明。
秀气。
指尖很尖,沾点灵。
像女子的柔荑,还多于男性。
只一点差异:
有力。
这小小的、秀秀的、灵灵的手指,给人的感觉,却很有劲。
给人一种蛮的、狠的、不妥协的、要命的、同时也是要害的,固执的、倔强的,桀骜不驯,那种劲道的感觉。
带点凄。
而厉。
他如今在看他的手。
他的手里已没有了刀。
那把刀已消融。
熔在他指间。
他的掌心。
那刀意已跟他融为一体。
可是他始终没有放手。
到底没有放手。
直至冰消。
雪融。
刀气,也熔入他的体内。
混为一体。
……像是情人的一个招呼,一次缱绻,一次缠绵,交揉无间,成为一体。
人已不见,刀已消解。
但已与刀相见。
相逢一见。
相见一笑,千种思念。
●
像一种萦绕心头的暗香。
一种千千结的强烈思念。
不仅像爱一般深刻。
而且还似仇恨一样强烈。
又像依依不舍的告别一款儿的甜。
●
〃她要的是头,〃无情说,〃死人头。〃
他的语音带点惜别,有点讥诮,仿佛,那把刀以融入掌心,潜入体内的方式,与他说了再见之后,他才能在凄然一笑中回复自我,才开始以办案人员身份和态度查办起案件来。
第三章 会画画的死人头
这时,王子废和公子吠全都赶了出来。
王子废和公子吠分别扶住了陈鹰得。
陈鹰得又中了一记,痛得死去活来,偏生又不似陆破执那么享受痛楚,视打击为刺激,当伤痛为激励,他只痛得在寒冬冷汗直标,而今听无情和张弛都那样问、这般说,就恨恨的加了一句:
〃当真是怪癖!那老婆子除了过来勾搭阿拉老汉之上,居然还对他的尸首有癖好哩!〃
说着,他哈哈哈的谑笑起来,可是,可能因为又牵动了伤口之故,后面几下笑声,直似惨嚎一样。
王子废、公子吠因为还得攀附〃三陈〃,图高升厚禄,自然也陪着笑。
铁手忽道:〃有一点,提一下,我觉得刚才,老婆婆的出手,主动针对的几个人,都是对她曾经出言不逊过的,至少,也是在指称上比较不客气的。〃
他这么一说,公子、王子,两个都笑不下去了,连陈鹰得也辄然止住了笑声,突兀得连一只忽然给拗断了脖子的雄鸡一般。
的确,那粉红色的老太婆连出六刀,但都专捡恶的啃,其他的她还不屑于出手,而不管是陈鹰得还是陈自陈,严魂灵或是陆破执,的确都有出言不逊,或称讳上不客气过,至於铁手和青年张弛,都是因为试图拦阻或截击,才会遭受老太婆飞刀反击。
至於无情,是他飞身出外时,老太婆〃留〃给他的一刀。
这一刀并无杀伤力。
只让他知晓,这是她的刀。
像是一个信物。
一记招呼。
●
这时候,箫、笛二僮,已把无情的轮椅推了出来,让他坐了上去。
干干和恼恼则着令阿丙把阿拉的尸首搬了出来。
只见阿丙满脸惊骇,身子一直在抖哆。
因为他终于看见了粉红色老太婆匪夷所思的武功,以及他手里捧着个无头尸体!
何况,这个长辈的死,还跟他很在关系!
●
张弛深思熟虑的道:〃她莫非甚恨阿拉老汉,以致要切下他的头?〃
〃不是因为恨。〃无情寻思道,〃这件事,可能跟那句话有关。〃
〃那一句话?妈拉个巴,刚才就说了这么多话啊!〃陈自陈兀自不服气,老太婆那一记飞刀虽没伤着他,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先用霹雳子炸了飞刀,但飞刀的寒光碎片,依然攒入了他的毛孔气穴里,他一直都觉得浑身不舒服的熬到现在,所以更是心中有气,肚子更窝了一囊子的气,〃不是因为恨,难道为了爱而砍下人头当宝贝!哇哈哈。。。。。。。。。。。。〃
这次,就只有他笑。
看来,刚才铁手那番话,还是见了功效。
而且,那粉红色的老太婆,倏击忽现,却极有震慑作用。
铁手也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破巴饿根!?〃
〃是。〃无情沉声道:〃我担心是。〃
〃有一件事,〃严魂灵忽然以一种少见的凝肃,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知道你注意到了。〃无情并不讶异,只道,〃请说。〃
严魂灵眼中竟掠过一些惊惧:'我刚才偶然望了一下,发现阿拉老汉的眼和耳孔,流出了一些液体。。。。。。。。。。。。'
陈自陈皱眉道:〃血?〃
严魂灵声音里有点惶恐:〃不。。。。。。眼里流出来的是金色的,耳孔里淌出来是绿色的。。。。。。。。。。。。〃
陈自陈兀自大笑几声:〃严九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