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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病发
繁忙的杭州水埠,私家商旅、官方漕船云集,人来人往,热闹喧哗。一只商船缓缓驶抵,正是从海上一路而来的叶傲霜一行。
叶傲霜站立船头,定睛朝岸上人群中张望,待瞧见那个久违了的熟悉身影时,不由露出了笑容,挥手向那人示意。
密切注意来往船只的那人几乎同时看见了她,脸上浮现出大大的笑容,向前快走几步来到水边,迫不及待地等船只靠近。
不待船停稳,叶傲霜便一跃而下,笑意盈盈地喊道,“刚哥。”
邓刚宠溺地看着她,轻拥香肩,揽她入怀,“霜妹,又是好久没回来了,这次一定要待得久一些。”
傲霜笑,“我会待到让你厌烦。”
邓刚爽朗地笑,“哈哈,你待得久一些,我是求之不得,只愿你永远留下来,又怎会烦你?”
两人许久不见,亲切说笑,旁若无人。
邓刚目光忽然被吸引到一处。傲霜随之转头,见是阿满、大壮以担架抬着山野菊下船,山野菊从头到脚被捂得严严实实。
“霜妹,他就是你派人捎信时说的那个人?”
“是。我能从岛上带他来这儿,颇费了些周折,本来早就想来的。详情待回去后再讲给你听。我们快走吧,他的身体不宜在外久待。”
“好。车马就在埠外。我们先走,具体事项交由手下们处理。山庄那边我已安排好了。”
一行人鱼贯走出水埠。
马车的颠簸使昏昏沉沉的山野菊痛醒过来。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不在船上,而是躺在一辆豪华的马车里。车内装饰精美、雅致,想来也一定舒服闲适。可是对于他来讲,再怎么舒服闲适,也感觉不到,也难消他的痛楚。
山野菊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小翠不住拿帕子为他擦拭。吴大夫伸指搭上他的腕脉,观察他的舌质,再看他咬紧牙根强忍痛苦的模样,不禁皱皱眉头。
车子猛地一颠,山野菊蓦地抽搐了下,急促地吸着气,身子有些痉挛。吴大夫忙吩咐道,“阿满,你快扶他起来,让他靠在你身上,以减轻他的痛苦。”
靠在阿满身上,山野菊喘息着说,“谢……谢谢!”
大壮问吴大夫,“吴大夫,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啊,我看他快支撑不住了。”
山野菊扯了一下嘴角,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不用……担心,我……我不要紧的……”
吴大夫劝他,“别再说话了,省些力气。”
山野菊闭闭眼,想装作没事般再说些什么,可更强烈的痛如一波波海浪般不断袭来,使得他全身都可怕地抽搐着,面色逐渐泛青,五官扭曲,汗如雨下。
抽搐越来越剧烈,阿满竭力抱住他,大壮也帮忙按住他不停乱动的手脚。
吴大夫立刻取出银针,扎上他周身要穴,并大声喊道,“车夫,停车,快停车。”听他喊,车内众人也跟着一起喊,“快停车,快停车。”
车夫听了,不知出了什么事,猛勒缰绳,马车骤然停下,却使车内几人因惯性受到了一股冲力。山野菊哪还经受得住,“啊”地痛叫一声,整个身子突然静止下来,一切都静止下来,不再抽搐,不再挣扎,表情不再狰狞,呼吸不再局促。不,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吴大夫急忙放他躺平,翻看他的眼睛,探视他的颈测,然后迅速除去他身上的银针,一把抱起他,“快,撤去这些软褥,快。”
阿满、大壮、小翠三下两下把褥子撤走。吴大夫把山野菊放到硬板上,“阿满,你给他度气,象上次一样,注意与我配合。”说着,双手已开始用力按压他的胸部,阿满则适时为他度气。
山野菊仍然毫无动静。
“我来。”叶傲霜幽冷的声音响起来。她绝不允许他擅自死去。她要他活着,她不准他死。
叶傲霜先是听到众人的喊声,再听到山野菊的痛喊,她心知不妙,忙走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一掀起车帘,便见到一身死相的山野菊。
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抢在吴大夫前,上前扶他坐起,“阿满,从后面扶住他。”说着,运起双掌,凝聚内力,击上他的胸口。
山野菊重重一震,头仰起又垂下。没有反应。
叶傲霜加重力道,又是一击。“山野菊,我让你活过来,我不让你死,听到没有?”
山野菊身子剧震,头仰起又垂下。还是没有反应。
她再加重力道,再次一击。他的身子更剧烈地震动,头仰起又垂下。嘴中溢出了若有若无的呻吟。
“吴大夫,把他这口气留住。”声音仍是那样冰冷,却含着些许不易觉察的抖颤。
大家重又上路,明显放慢了速度。回到自己乘坐的马车上,叶傲霜显得心事重重。邓刚把一切看在眼里。“霜妹,没想到他病得这般沉重。”
“嗯。”
“待回山庄安顿好后,我们为他延请名医,好好诊治。”
“吴大夫即是名医,名满江湖。若非有机缘,也不会被我请到岛上为医。”
“啊。不知他的病……”
“有救没救都要救。我绝不会让他死的。”
看着她一脸不容置疑的坚决,邓刚沉默,心中不免猜测他的身份,他怎会让她如此重视。
枫霜园
绿云山庄为叶家别院,坐于山中,依山势而建,灰瓦白墙,飞檐高脊,巍峨中见秀美,平淡中见雅致。
山野菊被安排在枫霜园,叶傲霜居住的院落。
锦榻上,他静静躺着,双目紧闭,脸色土黄,呼吸微弱,发着高热,处于昏迷状态。大家都围着他忙碌,除了叶傲霜带来的几人,还有山庄里的两人。烧水的,换布巾的,擦身的,喂药的,针灸的,守护的,都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大意。
忙到翌日清早,山野菊的热度终于褪去,又喝下少许补品,脸色好转了些,有了生气,呼吸心跳渐渐有力,人已醒了过来。只是因为一路上的折腾,耗去大量体力,精神极差,剧烈的痛楚在全身蔓延。好在,他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反而比清醒的时候好过,可以暂时忽略渗透到四肢百骸的痛。经过此次反复,他要想恢复到在岛上的水平,只怕又需要些时日了。
枫霜园小巧精美,花木繁茂。园中有一池塘,四周植有枫树,在满山的绿植中,独树一帜。秋风习习,满园枫林幻化出黄色红色的层次变化,光彩夺目。地上落叶堆积,在一片灿烂鲜艳中平添几分凄美。
池塘边枫树后,为烟雨楼,单檐围廊的二层小楼,叶傲霜住楼上,山野菊与吴大夫及照顾他的众人都住在楼下。
山野菊睁开眼,首次有精神看着四周的摆设布置。房间不小,两面有窗,窗棂图案别致精巧,炽烈秋阳透过窗棂照进来,为居室带来许多暖意。他的床榻安在窗边,阳光洒满床铺。室内布置简洁,除必要的橱柜、案几、桌凳外,并无其它装饰,显得宽敞大气。
“你醒了?觉得好些了吗?”吴大夫问他。
“好些了……真抱歉……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们不觉得麻烦,被吓坏了倒是真的。若不是岛主用内力救你,只怕……唉!”吴大夫没说下去,叹口气。
山野菊心中一荡。傲霜用内力救我?她单纯不想我死,还是不想失去我这个线索?
“山野先生,可有哪里不适?”见他轻皱眉头,吴大夫忙不迭地问他。
“没有。能不能把窗扇打开?秋阳这么好,我许久未曾享受过了。”
“好。”半扇窗被打开,和煦秋风随阳光轻柔而入,有种软绵绵懒洋洋的感觉。“待晌午过后,就要把窗扇关上,免得着凉。”吴大夫又叮嘱。
“吴大夫,能不能让我坐起来?躺了几天也腻了。”吴大夫沉吟下,把过他的脉后,说道,“阿满,大壮,你们俩扶他起来,只一刻钟,别时间长了。在这儿小心照看,我去看看我们的药材是否充裕。”
二人应声“是”,小心扶起他,让他靠在床头摞起的被褥上。
山野菊等这阵疼痛过去,贪婪地深吸口窗外吹来的清新之气,不经意把目光调向窗外,却瞬间睁大眼睛,他内心的情感突然被触动了。
窗外是一片枫林,叶傲霜一袭浅粉衣裳,独立于烂漫枫叶中,显得那样超凡脱俗,褪去了往时的倔强不驯,防备疏离,流露出浓烈的迷茫无助,柔和忧伤。他心中又被唤起了哀怜的感情,如几年前的那个月夜。她是一个普通女子,是血肉之躯,并不是铁打的,也有脆弱阴暗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亲人,又是高高在上的领导者,谁来抚平她的伤痛呢?
这是他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见到她,没想到,见到的是阳光也照不进、温暖不了的孤寂凄清的灵魂,在她坚强的外表下,原来也有脆弱敏感的内心。他心中巨痛,痛楚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喘不过来气。
见他表情痛苦,呼吸凌乱,双手紧抓胸口,大壮、阿满惊慌对视一眼,大壮跑出去叫人,阿满喊来小翠帮忙扶他躺下。“山野先生!用力呼吸!用力呼吸!山野先生!用力!用力!山野先生!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山野先生!别睡着了!坚持!”
可是他的呼吸依然越来越窘迫,越来越困难,瞳孔放大,眼珠逐渐往上翻。
吴大夫气喘吁吁跑过来,见此情景,忙取出丹药喂他服下,“山野先生,放松,别紧张,没事的,没事的。”
他呼吸渐渐平复,极度疲累地睡去。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心疾发作了?”吴大夫问道。
“不知道。他一直都精神很好,怎知突然就喘不过气来了。”阿满回答,语气不安。
“好了,以后多加注意吧。他的心脏看来是越来越弱,越来越禁不起刺激了。我开个方子,阿满你去熬药,然后喂给他喝。”
看着虚弱躺在床上的山野菊,大家一脸忧虑。
心软
叶傲霜静静伫立枫林中。秋风瑟瑟,落叶纷纷,阳光很强,照在她身上,却照不进她的心,她感觉不到温暖,只感到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