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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明珠似乎也有些吃惊,走前探了探她鼻息,道:“死了。”她与石秋相视一眼,微微一叹道,“我道这子贪生怕死,定会就此顺阶而下,未料她竟自尽。”
石秋心中有些惊骇:“那画舫之中尽是流,难道挨自己人的罚,竟让她宁可自尽?”
霍明珠背手立在月光中,轻轻摇头:“任何一个帮派想要在几年之内攀升如此之快,想必都有些不为人知的门道,今倒也是失算一招。”
石秋道:“算了,无论有没有昆吾砂,我都是要去剑湖宫一趟的,只是师,她死在这里,你却如何向云仙画舫解释?”
霍明珠一笑道:“有何难解?只说是鸣风山庄的霍明珠杀的,她们又能奈我何?”
石秋心中过意不去,但霍明珠然再与他多说,只示意他回去歇息,便自进房。石秋望着她紧闭的房门,心中忽然有些恍惚,他将那子尸身扛起,走到一间厢房之内放下,窗外竹影萧萧,便似有人拨云相探。
剑湖宫外传·镜珠 第二章 碧
滇南之地,一片奇异的湖泽,世代为剑湖宫所守护,无人能入内。日暮的时候,石秋发现了那山脚下的几缕炊烟。他将剑负在背上,朝炊烟之处走去。这是连行三日遇到的第一处村寨,还未进去,他便觉得有些不叮
寨子大门口立着一处绿竹门楼,上写“碧水寨”三字。滇南之地多苗人,所居也多是高脚竹楼。这些都不是奇怪的地方。他望着竹楼之上炊烟袅袅,停下脚步。这分明有人居住的村寨,却没有一点声响。哪怕是孩童稚拙的脚步声、打柴声,甚至是牲畜的唤声。
整个寨子里一片寂静,石秋走进寨门,又不一惊。他看见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突兀地存在于这静默中,一动不动地瞧着一个方向。他们都作苗人打扮,却如雕像一般,直到石秋走到他们身后,也没有一个人回过头来。
石秋不敢惊扰他们,又因左近一带再无别的村寨,看看这一堵堵人墙似着了魔般一动不动,便走到一座竹楼边,跃上二楼。碧水寨并不甚大,他一上去,便看清了这围起的约莫有一两百人,中间是一幅奇异无比的景象:约莫二三十口猪羊被赶作一堆,一个身着蓝丝马褂的老者与一个黑袍拙在圈中央,几个村人驱赶出一头羊,先到那子身前,那子袖摆一挥,不知施了何术,那羊又跌跌撞撞被赶到老者身前。老者思量一会儿,也依样而为,羊便恢复如常,被村人赶下。如此几个来回后,已有两三次老者施术无效,猪羊便都死在地上。村人似也不觉可惜,只是凝神瞧着黑袍子与那老者的动作。
整个碧水寨中,除了猪羊被赶时发出的叫声,再无其它声响。石秋站在竹楼上远远瞧着那黑袍子,见她额上束着一块紫晶石,甚是耀眼。他正看之间,忽觉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苗人孩站在他身后,一双清水般的眼睛正望着他。
石秋刚要开口,那孩抵住嘴唇“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又指指楼下。此时已有十余口猪羊死在人群中央,那黑袍子面有得,一挥手,地上猪羊的死尸不知如何便化为一滩滩血水,不复见其形。那子将手背在身后,向寨口走去,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眼睁睁看着她去了,仍是无人出声。
直到那子的身影消失于一道坳口,聚集于寨中央的人们才似乎缓过一口气来,先是互相看看,再熙熙攘攘,慢慢往各自家中走去。那蓝褂老者立在原地低着头,也不搭理村人,只是苦思冥想。不一会儿人群散尽,便只剩他一人站在几滩血水之牛
“你从哪里来?”那苗人孩忽然出声,石秋惊了一跳。
“……江南。”他回过身,“……刚才他们……”
那孩晃了晃头,头上的银饰闪出些光芒:“他们在斗蛊。”
“斗蛊?”石秋想起了霍明珠告诫他堤防的滇南三术,心中一凛。
“是啊,那个沙漠来的人每年都来这里,和族长斗蛊。”孩的声音很明快,快速地说着,“有时死的牲畜少些,有时就像今天这样。”
“什么?”石秋不解,问道。
那孩道:“她下蛊,族长收蛊,收得了呢,那些猪羊便能活。不过那人每年都带些稀奇古怪的蛊虫来,这两年死的猪羊可越来越多了。”
“我只听说滇南蛊术极为厉害,没听说沙漠里也有人炼蛊。”石秋道。
那孩睁大了眼睛:“她的蛊虫厉害呢,我们的蛇蛊、蜘蛛蛊全都比不上,连族长都解不了的,那就神仙都没办法了。”
石秋看看这竹楼,忽道:“这儿是你家吗?”
孩点头,笑道:“我叫红儿,你呢?”
“……我姓石。”石秋道,“我在这里找一个叫雪湖的地方,你可知道在哪里?”
“雪湖?”红儿道,“我听阿娘说过,那上面盖了一座宫殿,有许多仙人们守护着,凡人是不能进去的。”
石秋道:“我便是要找那座宫殿,只是这里似乎湖曹多,我已找错了好几个地方。”
红儿笑道:“所以你巴柏等了半晌,便是为了问个路?”
石秋也微笑道:“也不尽然,这方圆几十里只有你们这一个寨子,我也是来借宿一晚的。”
红儿道:“你不怕住在这儿中蛊?”
石秋一笑:“我瞧你不会害我。”
红儿走到竹楼栏杆边:“我不会害你,这寨中可难保没人害你。”
石秋不道:“你们苗人当真都是用蛊成了习惯的吗?”
红儿闻言看了看他:“在你们汁人眼中,苗人便是整天与蛊虫为伴的吗?”
石秋一怔:“外界多有此传闻,到不是我一意如此想。”
红儿叹了口气道:“随你怎么想。”
石秋见她眼中有些落寞之意,也不便多言,当便在此借宿。那红儿的母亲甚是好客,这碧水寨地处极为远僻之地,平日也是少有人来,石秋虽对蛊术之事略有疑心,但推辞不过,只得与红儿家人一同吃住。
苗家人待客甚是周到,一有客来便是杀鸡宰羊,红儿的母亲是健硕端正的苗家子,见石秋自江南来,又特意取出了为贵客而备的牛角杯,日落之后,碧水寨中人家并不闭户,可见家家团坐,日暮时那幅景象似乎并没有给这里的人带来太多的影响。石秋终还是忍不住问起此事,红儿的母亲端上一大碗酸辣汤煮肉,道:“年年如此,咱们族中也只有族长能和那子斗,她施的也不知是哪一路的蛊术,咱们碧水寨与别的村子相距很远,寨中所有的都是祖先流传下来的技艺,所以族中人也都当作是稀奇玩意儿看。”
石秋回想那子容貌衣着,只觉得隐隐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却又无法说出。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便也不提。他举起牛角杯饮了一口苗家烈酒,只觉辛辣无比,直冲上头,他怕喝醉了,便借故放下酒杯问道:“那敢问大嫂可知道‘雪湖’该往哪个方向走?”
那大嫂听到“雪湖”两字,神忽然一动:“你去雪湖干什么?”
石秋察觉了她神:“怎么,大嫂去过那儿吗?”
那大嫂沉眉道:“没去过,不过,那里是个危险的地方。”
“哦?为什么?”石秋有些注意。
那大嫂道:“……要去‘雪湖’的人,从我小的时候就一直有了,我们是知道雪湖在哪个方向的,但指点他们去了以后,却没有一个人再回来过。”
“或许是他们走了别的路,没有回碧水寨?”石秋道。
那大嫂摇头:“他们全都死在里面了,我们早就知道。”
此话一出,两人均是一阵沉默,恰逢红儿端着一壶油茶进来,望着石秋笑道:“怎么这么半天才吃了一点点?是不是不好吃?”
石秋道:“不,很好抄…”他等红儿也坐下,又向那大嫂道,“……只听说雪湖是世代由剑湖宫所守护的,至于守护什么,江湖上却众说纷纭,而剑湖宫的实力却是蒸蒸日上,无人能侵犯。”
这时红儿插嘴道:“我听咱们寨里的人说,雪湖里有个大宝藏,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往里头去送死。”
那大嫂斥道:“小孩子家懂什么!别乱说话。”神之间,有些过份的严厉。
石秋看在眼里,只作不见:“近几年来,雪湖和剑湖宫的传言也是越来越多了,剑湖宫子弟更是时于江湖上露面,这次我也是奉家师之命前去有事相商的。”
那大嫂提起酒罐给石秋斟酒,双眼避开他的目光:“去雪湖的人,大多用的都是这个借口……其实看他们的眼睛就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去商量事的。”
石秋道:“那么大嫂看来,我也如他们一般吗?”
那大嫂沉默了一会儿,红儿却抢先道:“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去了便回不来的模样。”
石秋一笑,心中突然闪过霍明珠的那句话:如此回鸣风山庄,大不了被庄主责罚一顿。他想起她说话的样子,冷面相盯冰原下却又奔流着关怀与亲近的情态,一时出了神。
他没想过回头,正如那在玄武湖画舫中,他抓住苏婉云的手腕一样,那些似乎都是不用思虑的事情。
说话之间,只听寨子深处一阵吵闹,红儿最先跳起来跑到门前,之下,一个苗人男子匆匆走到竹楼下:“族长中蛊了!快叫姜嫂子去看看!”
这时那姜嫂子也已到了门前,闻言立刻回头对石秋道:“石公子,我去族长家一趟,你先和红儿作伴吧。”
石秋点头答应,姜嫂子便去里屋收拾了个包袱,匆匆而去。他望着那两人走远,正沉思间,红儿把脸伸到他的脸前:“走吧。”
“去哪儿?”石秋望着这个清秀的苗家孩。
“去族长家呀!你不想去看看?”红儿道,烛火映照在白净的脸颊和颈中的项圈上,神情清澈无邪。石秋瞧着她,微微一笑。
碧水寨中有些动之声,不断有三两个村人走出自家房舍,往寨子深处走去,气氛有些紧张。石秋和红儿掩上了竹楼的门,临走时红儿还拿了门后挂的一壶酒。石秋不解,红儿笑道:“那个老族长中了蛊,若收不走,喷他一口雄黄酒便不会缠到自己身上。”说着一拉他袖子,便走在前面。石秋见她甚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