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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同时向开着的窗外凌厉一瞥,一幅粉绣金线的裙角露出来。
当那抱着琵琶的歌走到红绸窗帘影下时,她所看见的已是一男一对坐桌边,流苏帐外,旖旎风情。子轻捻桌上白瓷净瓶中的晚玉,秀颜如。男子侧身坐着,手中一柄泛着银锋芒的长剑,正自玩赏。歌低下了头,轻轻叩门,道:“方才石公子请奴家来唱一曲。”
苏婉云瞧着石秋,阴影中的右手与雪刃相连在一起。定局已破,没有人再占上风。石秋望了她一眼,将剑放在桌上:“小宁,进来吧。”
门开的一瞬间,他轻轻拭去了嘴角边的血痕。小宁站在门口,望着屋里的两人没有作声,直到苏婉云的目光转向她,才福了一福。
“石公子……”她看着石秋,却分明意在桌边的人,仍不举步。石秋向她笑道:“小宁,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我带她来听听你的曲儿。”
小宁抱着琵琶,薄施脂粉的脸上勉强有了一些笑意:“那可真是奴家的福气了,这位姑娘如此貌,想必歌喉也是出众,何必屈尊降贵呢。”
苏婉云没有说话,甚至连姿势也没有变一下,她的左手捻着一片晚玉的瓣,遮挡住右手雪刃锐利的光华,听到那出自一个人之口的赞之词,却比看到一柄最普通的竹剑更加如若不闻。
但当石秋想起身走近小宁时,她淡淡的目光却突然射出令他警觉的光芒,似狼嗅到了血腥。如果他起身,一剑刺穿他和小宁的心脏想必是最好的选择。石秋背脊有些发麻。他没见过如此敏锐的人与剑。霜云楼主,果然名不虚传。
月甚佳,映在房中的波斯地毡上,小宁的影子覆盖住白瓷净瓶,动了一动。她捕捉到石秋眼中想要站起的意思,但终是为苏婉云的厉所阻止。她粉蒸玉琢的脸上那些笑意顿时消失,有妒火不可抑止地升腾:“看来这位姑娘并无意听我唱曲,石公子,让她唱给你听吧,好过我技艺拙劣,污了二位的耳。”
石秋有些恼怒,但不便发作,只道:“也罢,你先去吧,过两日我再来找你听曲。”
小宁听了越发气得脸发白,精心妆容都作无用。她感觉到石秋不离开苏婉云的意思,把心一横,也不多说一句,转身就走。脚步声有些沉重急促,绣金线的裙角划出一道弧线,湖中碧波映于其上。
石秋看着小宁离开,暗暗叹了口气。他没有立刻去握剑,而是等待着什么。苏婉云的指尖离开晚玉瓣,有一片掉落下来,落到桌上。
“你知道这里是云仙画舫?”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
石秋一时不解:“怎么?”
苏婉云用极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丝毫不带笑意。石秋一怔。小宁离去时并没有带上门,玄武湖的波光映到屋子里。他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露出一丝微笑:“小宁是我的知交,不会相害。”
苏婉云并不接口,两人沉默了片刻。“……昆吾砂在哪里?”她又恢复了制住他时傲然的语气。
石秋有些意外。刚才一招之失败于她手,此刻两人却是隔桌对座,他根本无需回答她的问题。“不知道。”他将辰幽剑握在手里。刹那之间,雪刃划破画舫奢靡的空气,向他劈去。石秋举剑挡格,铿然一声,双剑弹开,两人都从桌边跃起。苏婉云足尖一点,雪刃化作一道白光,直指石秋回剑的手腕,石秋手不撤剑,借跃起回落之势避过,苏婉云手上不停,直取他心喉要害,雪刃与辰幽剑的锋芒交相辉映,一时之间,客房之中又是杀气奔腾。
方才第一次交手过后,两人都已探得彼此均是以快制敌,正是棋逢对手,石秋虽然一个疏忽被苏婉云击伤,但稍事休息之后二度交手,竟又是难解难分。苏婉云出招迅捷大胆,剑尖如雪闪动,直激得瓶中晚玉瓣为剑风所带,纷纷飞起。堪堪她一剑将刺到石秋左肩时,耳中忽然听到轻轻的“嘎嘎”之声。那是贷座画舫底部传来的,石秋神变了,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他秘伸手去抓苏婉云右腕,同时雪刃已穿过他的左肩。苏婉云吃了一惊,右腕已被他抓住,只觉腾云驾雾般自客房开着的门内飞了出去。
就在他们站到画舫顶上时,舱底突然有铁壁升起,在红稠窗帘以外一寸之地如刀削般切断,瞬息之后“咔”的一声,整个船舱都被封住了。画舫成了枣核般不可挣脱的牢笼。
苏婉云和石秋站在牢笼顶端,雪刃已经从石秋左肩拔出,殷红的鲜血在剑锋上红般绽开。石秋却仿佛不觉得疼痛一般,若不是他见机极快,早已如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他虽没有言语,可两人心中所想的都是那负气而去的小宁,片刻之后,他伤势发作,终于支持不住跪倒下来。
苏婉云看着他,心下竟然有了微微的不忍,她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这里是云仙画舫,那子又是此船之主,今可当真不巧。”
石秋摇了摇头,点了自己左肩几处穴道,扯下一片衣襟来裹伤。苏婉云没有相帮,但也没有趁机用剑架住他。她知道,那一瞬间如果石秋不抓住她,那么如今被困舱中的就是她一人。她向四周望去,偌大的玄武湖上约有这样的画舫十数座,散开在五洲之间,其中灯火明灭。近几年来,但凡湖泽水泊,多是云仙画舫的地盘,数十艘华丽的大船包揽大小湖面,这些话她倒是听说过。
想到这里,苏婉云又不瞧了石秋一眼。突然之间,石秋叫道:“糟了!昆吾砂!”他不由自主地也望向苏婉云,两人心中都是一沉,“我放在那白瓷净瓶里了!”
苏婉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脚下的画舫如铜墙铁壁一般,她眼前闪过一个人的面影,那个人清淡的声音对她说:“我知道你从不出错。”她的脸头一回有些发白,急速扫视了整座画舫一眼,那一瞬间,她几乎想一剑斩下石秋的头来。
石秋也有些回不过神,他和苏婉云忽然有了一样的心境,三载之功穿越沙漠,无数次与神出鬼没的瀚海异人周旋,终于得到的昆吾砂,就这样在咫尺之地失去了。他望着离画舫不远的菱洲,过了一会儿,狠狠地翻掌一击,整座画舫只震动了一下,便恢复如常。
苏婉云冷冷地道:“没想到鸣风山庄的石秋也不过如此,堂堂男儿,会折于一个弱子之手。”
石秋看着她:“什么意思?”但他随即明白了,因为身下的画舫开始缓缓向玄武湖中下沉,速度虽慢,却片刻不停,雕栏杆已然没入水中。依此形势,至多一柱时间,画舫便要完全在湖面上消失。他站起身来,辰幽剑还握在右手。两人不约而同地不再说话,而是迅速地扫视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湖心菱洲,二三十丈幽深的湖水泛着清冷的光。石秋与苏婉云都不通水,两人互相看看,又都转开目光。
苏婉云忽然道:“你瞧!”
石秋顺她所看的方向瞧去,只见湖面之上浮着一片绿荷,微微随波荡漾,但湖水在其旁流动,本身却总是在原地。他不道:“这是什么?”
苏婉云道:“亏你还是那子的情人,她也没告诉过你,这云仙画舫各船之间来往,靠的便是这‘绿荷桩’?”
石秋不惊喜:“我来之时并没见到过此物,难道是有人相助?”
苏婉云瞧了他一眼,此时距往菱洲的那一段水路之上,又错落地浮起几处绿荷桩,那形容宛似荷叶随风,但隐藏在幽深湖水下的桩柱却绝不移动。苏婉云将雪刃收入袖中,身影一晃,轻飘飘地落到那距画舫最近的荷叶上,果然那荷叶并不下沉。她足尖轻点,纱裙飘动,借绿荷桩之助向菱洲而去。就在她跃下画舫的时候,石秋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闪而过那如狼般的眼神。然而他随即提着辰幽剑,也跃下了画舫。
不意一之间功亏一篑,此番回到鸣风山庄,尚不知如何交代。只是不知那菱洲之上有无埋伏,已是亥时,玄武湖一片水域之上,惟有他们离去的那座画舫缓慢浸没的声音,安然而镇定,舫中侍婢也不知是如何遁走的,浑没有一点声响。
浓重的血腥之气,在尚未登上菱洲之时便自洲上一片密林中传来出来,晚鸦扑打翅膀,幽幽月只下,苏婉云站在密林之中一动不动。石秋自最后一处绿荷桩上跃下,向她走去。苏婉云转过身看他,露出被她身形挡住的一片视野。借着月光,石秋看见那地上有一具尸体,裙摆飞散,仰躺于一口古井之牛脖颈上一道深深的卷痕,准而犀利,绞断颈骨。
“小宁!”石秋惊呼,急忙蹲下身去探她鼻息,早已气绝。紫檀琵琶掉落在地上,石秋轻轻拾起它,看了一会儿。苏婉云任他发呆,走到密林之中查探,只见洲心有大屋几间,想来也是画舫中人所居之处,只是一无烛火,便似空关着。她折回来,望着小宁尸体边那口古井,井架年深日久,早已残破,井绳却似是新换的,微微摇晃。她心中忽然一动,走过去扯了一扯井绳,下面传来“咔哒”一声。回首湖面之上,那些疏疏落落却排布巧妙的绿荷桩便往水下沉去。
看来这子竟也是个多情之人,苏婉云怔了一怔。鞭影破空而来,击向石秋顶心,风声甫动,苏婉云的雪刃便闪出一道光亮袭来,似一道光壁横向切过石秋头顶一寸之处,九节鞭撞上光壁,为内力所激,反向后弹去。来袭者猛力收住鞭势,石秋的辰幽剑已刺到面门,她急切之中向后一翻,一招之间便被双剑逼退三步。月光之下,一个宫装子婷婷而立,粉妆淡淡,九节鞭持在手中,只是收势之间便全不见了杀气。正如来时那般迅猛,不容差池。
“你是何人?”石秋盯着她。苏婉云并未说话,只是站在一边,雪刃的光华无形之间给予那子紧迫之感。不知何时,他们已站在同一阵线。
那子笑道:“我道是什么俊男子,竟把我们小宁迷得晕头转向,连舫主之命也敢违抗了。”声音妖娆,虚假一如那俏脸上浮起的笑容。
“……你是画舫之主?”石秋道。
那子媚然一笑:“舫主可不会星来看你这等人,我是菱洲之主,不过前来收拾叛徒,两位别误会。”
苏婉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