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玉声对沈若颜的离开暗中松了一口气,那个精灵般的子,神中总透露着几分通透的狡黠,只要在她面前,便仿佛什么都瞒不过去。她暗暗观察了叶听涛一阵,见他无甚反应,也未着意堤防什么,便也不自去提前事。
薛灵舟毒素已清,在上呆不得,只稍稍休息两日便又要启程前去落霞山,叶听涛言道恰巧同路有事查访,便一路相送。楚玉声携琴相随,多只默不作声,与叶听涛偶尔相视,彼此也都不发一语。两人仿佛暗起对峙之意,挑衅着彼此的冷漠,薛灵舟只道他二人始终有些芥蒂,不觉微感惆怅。
薛楚二人自洛阳启程之时全力赶路,此役虽耽搁了两天,但也尽够半月之内到达。他心挂薛兰,一路上车马交替,不辞辛苦,不日到了黄河渡口。三人弃车乘船,未料渡河之人甚多,一时安排不及,只得在堤岸茶棚之中稍事等待。
黄河涛声隆隆在耳,举首天云苍茫,大开大盍,有激扬河水随波涛拍打上来,让人心生豪迈之情。薛灵舟看了一会儿黄河之水,随口而吟,叶听涛眉间微动,没有说话。楚玉声听那吟诵之中气势开阔,不由沉思出神。河水涛涛,三人一时无话。忽听“铮、铮”两声,一个子自后盈盈而上,手抱一把琵琶,福了一福:“客人好雅兴,可要奴家为客人伴奏?”
叶听涛看了看她,道:“即刻便要启程,不必。”
那琵琶一抬眼,三人都是一惊。只见她瞳仁浑浊不堪,眼白泛黄,显见得是个盲。身着麻布衣裙,甚是暗旧,头上亦只一支荆钗。她低了头,自向别的桌上走去。
“且慢。”薛灵舟道,“姑娘,便奏一曲如何?”
叶听涛与楚玉声都看了他一眼,楚玉声撇嘴道:“薛公子又要行善了?”
薛灵舟一怔,想起阴山之事,也不以为意:“等船来还要些时候,便做她一笔生意无妨。”那盲听了这话,径自走到薛灵舟身旁,拨动琵琶,弹了起来。琴艺平淡,不过能拨出些音调,薛灵舟与叶听涛倒也未觉如何,楚玉声然蹙眉:“呕哑乡音,难以入耳。”
那盲正奏着,不由手一颤,又低下头来:“……不知姑娘识六律,不过挣些吃饭钱……客人见谅……”
楚玉声取出个小银锭扔在桌上,挥手示意她离去。那盲收了,称谢不迭,却一时未走。楚玉声眼中射出两道冷光,尚未开口,薛灵舟向那盲道:“你如何孤身一人在此卖艺?”
那盲道:“尚有家亦是目盲,在别处弹琴。”说着又向薛灵舟走了一步,楚玉声眉间微微一动,右手三指向内叩去。
薛灵舟听罢“哦”了一声:“你琴艺不精,在这儿卖艺也难以糊口,不如另谋生路吧。”
那盲沉默了一会儿,道:“蒙那位姑娘赏赐,我与家一月的饭食已无虞,顾得眼前便是了,多谢客人的好意。”
薛灵舟见她一身凄凉,不微感恻然,边上的叶听涛正看着那个盲,忽然之间,他觉得有光芒闪动。那是剑的光芒,叶听涛熟悉无比。他心中一顿,右手疾探,想抓盲按弦的左手,但因相隔较远,已自不及。薛灵舟也已惊觉,将手中茶碗一掀,向盲手中的剑击去。然而这盲一双浑浊的眼睛却似能见一般,剑只一避,仍旧迅捷无伦地扎向薛灵舟。
太过轻信,始终是江湖中的大忌,纵使叶听涛曾经劝告,亦改不了如此本心。瞬息之后,只听“啪”的一声,半条胳膊连着一把短剑,掉落在茶桌之上。
茶棚之中,刹那无声。盲嘴巴张开,蜷下身去,鲜血自断臂之处泉涌而出。薛灵舟转首,楚玉声持着那把曾借与沈若颜一用的匕首,生生斩断了盲一条手臂,匕首把柄上系着的黄短穗摇摆不已。
“薛公子当真运气不佳。”楚玉声望着他,微愠。薛灵舟将那只茶已尽数泼出的茶碗放下,惊魂甫定,作声不得。看那盲,只见她咬紧牙关,蜷缩在地上。楚玉声更不多话,挥动匕首刺入盲背心,将她踢下了黄河。薛灵舟见她如此狠手,又不呆了。
那边厢叶听涛凝视着楚玉声,片刻,他拾起盲掉落桌边的琵琶,翻转查看了一会儿,见琴身之上隐隐似有条裂缝,左掌一起,将之从中一劈为二。琴身之中,一个白布小袋露了出来。
楚玉声见状,神情一变。叶听涛取出那个小袋,两指探开袋口,见有两个纸包,不知内有何物。他看了看楚玉声:“姑娘可识得此物?”
楚玉声脸颊些微发白:“不认识。”
叶听涛将纸包取出,打开一个,倒入一碗茶水之中。只见一碗寡淡的瓜片茶立刻如注入了墨汁般成了黑,稍顷,有泡沫浮了上来。茶水开始沸腾,一丝丝荷之气渗透,如暗幽昙,情状诡异。
薛灵舟脑中灵光一现:“这是……”叶听涛点头:“遇水如墨,如荷留。沈大夫曾叮嘱于我,这是‘十里荷’的检验之法。”
“这么说……”薛灵舟回首望向盲跌落黄河之处,“是她在那婴儿襁褓之上下毒,意害我?”
叶听涛道:“纵非同一人所为,也必有关联。只是那盲尸身已毁,无法再行查证。”楚玉声听他此话,只是不语。叶听涛也不峡,目光故意略过了楚玉声:“灵舟,你可有仇家?”
薛灵舟想了想,摇头:“记不清了,出道数年,仇家总会有些,只是也未生过什么事端。”
叶听涛沉吟片刻,终于道:“自今日起你需事事小心,行走江湖,所遇之人甚杂,不可过于轻信。”
薛灵舟点头,楚玉声沉着脸不作声。渡口有色长声唤客人登船,三人便即起身,薛灵舟走在前面,叶听涛与楚玉声并肩,湿风迎面的长堤之上,楚玉声听到他冷冷的声音:“念相助之谊,不究毒药之事,若再查出与你有关,必不轻饶。”她脚步一停,随即跟上。
此后舟渡车行,倒是一路无事。叶听涛有时留意楚玉声,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薛灵舟时常要与叶听涛议论江湖之事,楚玉声便不插嘴,偶尔取出琴来弹奏,却总是错音而停。薛灵舟见她如此,只道她平素娇养,不惯长途而行,便更处处关照她些。
这一日天微明之时入了渠州地界,薛灵舟与叶听涛快马加鞭,连行两日,眼见便可到达落霞山脚陆吾镇,薛灵舟心中甚喜,楚玉声则坐在大车中闷闷不语。叶听涛骑马在侧,护住大车,又兼辨认道路。一入江南,青山秀水处处可见,鸟雀啁啾,蛙叫虫鸣,左近的泉水之声清越无比,薛灵舟赶着马车,不觉心旷神怡。
“薛公子……”楚玉声不知何时掀开车帘,坐到了薛灵舟身边。
“楚姑娘,怎么了?”薛灵舟回头。
“到了陆吾镇后,咱们可否休息一日再上山?”楚玉声望着他。
“你累了?”薛灵舟关切。
“嗯,连日赶路,也未及仔细梳妆,待我们收拾停当,去了这一身风尘仆仆再上山,岂不甚好?”楚玉声微笑。
“好吧,反正也不差着这一日,这阵子辛苦楚姑娘了,此情薛某一定谨记。”薛灵舟瞧瞧楚玉声的脸,见她眼窝下隐有青紫,神情疲倦奇…_…書……*……网…QISuu。cOm,不觉有些自愧照顾不周。
“便算报达薛翁知遇之恩吧,薛公子,你觉得这渠州如何?”楚玉声笑道。
“很好啊,我游历江湖,也是从未来过此处,这的景致,必为文人墨客所爱。”薛灵舟一扬马鞭。
“嗯,当年我离开之时,也是很不舍的。”楚玉声道。
“那你为何离开?好过洛阳,终日困守城中。”薛灵舟道。
“……”楚玉声有些犹豫,见他神坦然,才道“我是身不由己,好在何翁待我也算不错,”
“何翁?”薛灵舟奇道,“你自离开落霞山便去了何翁家?”
“怎么,薛翁没有告诉你?”楚玉声道。
“没有……”薛灵舟想起父亲授己之意,一时有些不自然,“我爹只说,你是何大人府上贵客,在洛阳之时我问你,你也避而不答。”
“哦?……”楚玉声一侧头,“我到记不得了。”
“你能记得这许多琴曲,自己说过的话到记不得?”薛灵舟笑。
楚玉声抿嘴不答,靠在车门处。马车颠簸而行,又过一程,薛灵舟忽然道:“我小眉儿也跟你一般,有什么事儿做错了,总说自己不记得,浑赖得紧。”
“……你和薛感情很好?”楚玉声道。
“嗯,等咱们找到了她你便知道,说起来她与你也真是有些相像,不过你的胆子比她大。”说起薛兰,薛灵舟话多了些。
“哦?何以见得?”
“你杀那弹琴盲,便是丝毫也不容情。”薛灵舟道。
楚玉声神一沉,见他并无刺探之意,才道:“江湖中人,谁手中不捏着几条人命?多数时候,只是别无他法。”
“……也许吧,只是先前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个阁中琴师,是我小未来的先生。”薛灵舟有些嗟叹之意。
“哦?没有其他吗?”
薛灵舟一顿:“……你的容貌像我母亲,我爹……”
“你爹如何?”楚玉声若有所思地瞧着他。
“呃,没什么。”薛灵舟有些脸红,急忙转过头去。前面的叶听涛放缓了马缰,至大车车座与他齐肩时,他道:“灵舟,楚姑娘,你们可疲倦吗?若是不倦,咱们便一鼓作气到了陆吾镇吧。”
薛灵舟道:“甚好,我与楚姑娘方才正在谈论此事,好几日未曾睡个好觉了,今养养精神,再行上山。”楚玉声含笑点头,叶听涛一夹马腹,便又向前探路去了。
要说这落霞山亦是有其一段典故,之所以为吴越名山,一半因潇湘琴馆建于其上,一半因其自身风致。传闻唐代礼乐最盛之时,有一位宫廷琴师随帝出外巡访,见此山灵秀,凡木树叶者因风而动,山音不绝,帝异之,便赐名落霞。两年后,帝思旧事,遣其琴师驻于山中,遂创潇湘琴馆。数百年来,虽经战火,却未遭灭顶之灾,如今宫廷琴师仍多择自此山,散游艺人若自报为潇湘琴馆弟子,亦为世人所敬。更有记载创馆琴师因出身武学世家,一生浸琴武两道,竟致合二为一,化去武之凌厉而取其绵蓄,独具匠心,遂成“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