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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怒灵、伏羲龙皇、望舒真元、须弥鬼啸、万相无尘。侍者一一将剑放下,谨慎如同捧着一触即碎的玉。放下时,亦是剑尖相齐,剑格相对,五把剑从容展列,光辉相映,仿佛遥遥可见龙泉铸剑师的风姿,还有不可抵挡的,剑散人亡的宿命之途。叶听涛的指尖,几乎可以触到那锋利了千年的冷芒。龙泉铸剑,遗殇千年,此生竟有幸得见。他脑中闪过罗境主的脸,枯槁垂死,那张脸又立刻幻化为他的脸,倏然而惊,如那一日玄珠心境,错神间刺向楚玉声的剑。
侍者退下后,沉星伸出手,将五把剑排列得更整齐一些,举动几近孩子气:“虽然还缺一把,不过应该也快要来了。那个人不会不管你的,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沉星缓慢地说道。这个人,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杀戮的气息,做任何事,都像在玩着什么有趣的游戏。那双魅惑的眼睛让人不敢相视,便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告诉我怎么得到《八荒末世图》吧。”沉星舒展了一下膝盖,像要站起来。但室中的气氛,却一下子降到了极寒之境。
“你不知道吗?”叶听涛坐着不动,平顺气息,体内脉息游走,努力按捺着那足以扭断筋骨的狂燥之气。
沉星望着那五把剑,笑道:“我要是知道,当初就会亲自去做这件事。况且如果我知道,那么上一代,再上一代的冥宫主人也该知道。他们只有神剑的秘密,但不知道最重要的那张图在哪里。”他忽然靠近了叶听涛,直视着他的眼睛,可惜的是,叶听涛及时避开了目光。就算受了伤,他的知觉仍然像从前一样灵敏。
“如果我告诉你,就算看到了那张图,也无法知道里面的含义,你会怎样?”虽然知道沉星决不会相信这句话,但叶听涛需要这只言片语的时间。哪怕只是多说一句,或许他便能凝聚力气,或许,会有人在下一刻到来。
沉星站起身,绕着那五把剑,走了几步:“这么说,你已经看到过那张图了?可不要告诉我,你把它带在身边。”
叶听涛微微一笑:“当然不会。”他用手一撑地面,慢慢地站起,身形有些不稳,沉星低垂着看剑的脸上,挂着一丝丝含义不明的笑意。
叶听涛目光扫视了一眼身周,十余名黑衣人侍立于侧,楚玉声不知在何处,孟晓天亦且未到。除了他们三人,任何人要进入王陵,都不是易事。他不动声,仍是暗运内息:“你要这幅图卷的目的是什么?”
沉星仿佛知道他的用意,脚尖在坐毯上无意义地划了半个圈:“你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在下一瞬间,他如烟雾一般欺近叶听涛身前,右手轻探,便去叩叶听涛脉门。
“再过三个时辰,天亮的时候,这座王陵就会下沉。沉到沙漠的下面。”轻若无物,灵似鬼魅,叶听涛手腕一侧,正待避去,却为他后一句话怔住了。沉星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触手之处,是一点冰凉。
“咦?”沉星微笑道,“你的手是冰做的?”腕垂下,便发现挡在他手指与叶听涛手腕间的,是一寸剑锋。灿烂如同水晶、微腻。室中,十余黑衣侍者齐齐踏出一步,来人身后,亦有人抢步而上。
剑尖闪动,华衣轻摆,血迹溅落在先前萝所留下的血泊中。孟晓天看着沉星,刹那之后,叶听涛的声音响起:“别看他的眼睛!”
竟然,一直忘了提醒他这件事。话出口时,沉星的脚尖已经得意地在坐毯上轻轻点动。
“我的眼睛很好看,为什没看?”骤然而起的不祥之意,孟晓天与沉星四目对视,眼中泛起了异样的神。仿佛是看到了最丽的曜石,神光流动,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慢慢地灌入,愈渐浓郁。
手起掌落,叶听涛急推了孟晓天一把。他于瀚海石窟上遭受重击,经脉剧震,功力渐起反噬,此刻落手已无法控制轻重,所幸孟晓天只是被打得退了几步,双目却没有离开沉星的眼睛,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叶听涛。
“告诉我,怎么得到《八荒末世图》?”沉星只是站着,声音一层层漾起涟漪。
叶听涛紧张地望着孟晓天,只见他握着九天玄剑,目光下垂,定在剑身上。然后,他的双眼又移向坐毯上陈着的那五把神剑。
“图在剑中。”声音麻木。
沉星兴奋地笑起来,连语调也变得有些尖锐:“那,把图取出来吧!”
叶听涛向前跨了一步,沉星袖摆一拂,那股石窟之顶袭来的劲风立刻又袭到身前。功力如何,不用细辨,亦可知大概。叶听涛勉强移动身形,堪堪避去,却终为劲风侧缘扫到,胸中一滞,便无法触到孟晓天的背脊。
“需要两个人。”孟晓天再次麻木地道。
沉星扫了一眼身周侍者,一人上前,垂首。忽然之间,空气凝结,剑台迷雾中封锁了千年的秘密,在孟晓天不能自控的动作中,击打着所有人的心脏。沉星盯着那华衣身影弯下腰,九天玄剑斜放一边。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叶听涛突然问道,“你说,这座王陵会下沉?”
“下沉,就是沉到下面去。”沉星的声音放轻了,仿佛在向所有人说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他没有理会两侧侍者微变的神情,还是兴奋地望着孟晓天。飘浮在神剑周围的淡淡光晕陡然强盛,似乎是因为九天玄剑的归来,六剑聚合,但那最终完成这聚合之人,此刻却没有任何表情。他的手指在剑柄上游动,从碧海怒灵,到伏羲龙皇。
“你这是何意?”虽眼见六剑相聚,叶听涛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这里是重天冥宫,你……”
“嘘……”沉星伸出一根细而柔软的手指,抵住嘴唇,“这件事只有断雁知道,这是他送给我最后的礼物。我很喜欢。”
叶听涛愈发听不明白,却听孟晓天道:“是这一把。”转首望去,伏羲龙皇已然在握,黑衣侍者依言拾起了须弥鬼啸,孟晓天静静地调整握姿,停顿了片刻。所有的黑衣侍者都望着两人,但每个人的耳朵,却都在倾听沉星的下一句话。
“挥剑。”孟晓天道。
那一瞬间,沉星没有说话,脸上蒙着一片烛火明灭中的阴影。叶听涛突然发现,孟晓天一直僵硬着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剑光如游龙疾走,黑衣侍者亦挥动鬼啸剑,可剑锋落处,室中却是一声惨叫。
鬼啸剑是未成之剑,无有锋芒,因此不能伤到任何人。但伏羲龙皇剑,却可举手之间夺人魂魄。“咔”的一声,双剑剑柄皆发出轻响,黑衣侍者脖颈被劈断,鬼啸剑在手中紧握一下,不由自主地旋转、落地。剑柄敲击而落,“啪”的一声,薄卷轻摔在坐毯上。与此同时,孟晓天伸脚一踢碧海怒灵剑,那剑便直向叶听涛大力砸去。叶听涛微微苦笑,伸手一接,不由自主退了几步。
黑衣侍者飞身上前,孟晓天剑光疾扫,华衣翩翩,伏羲龙皇剑于数载之后再展其威,遇其锋者无不断肢毙命。然而沉星始终没有动,在他说完“我很喜欢”那四个字后,便再也没有说话。最后几人围着孟晓天缠斗,走道之中,开始有些许脚步声响起。叶听涛暗自加速运转内息,只待再有人闯入便要拔剑阻拦,却发现不曾观斗的沉星径直走下了坐毯。他赤着足,好似玩厌了什么游戏般的姿势,按了一下门旁机关。石门合上,这一次,却发出轰然一声巨响。
所有的黑衣侍者被挡在门外,阻隔了错愕,也将那唯有室中之人所知的秘密永隔。灯火轻轻震动、颤抖,孟晓天将身法提到极境,不让一丝鲜血沾到自己身上,然而,在杀死最后一个黑衣侍者时,他听到了那声石门合上的巨响。沉重、恶意,门边的少年全身都潜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之感。
“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少年道,如同刚才发生的杀戮都是虚无,时间还停顿在孟晓天嘴角露出笑容的时候。
剑尖微垂,孟晓天目光锐利,停留在沉星的鼻端:“六剑聚合,剑光出现,这种光芒,只有剑客才能感应。不过,你的惑心术的确很高明。”
沉星笑了笑,走回毯上,对那一地尸体视若无睹:“是吗?不过你醒不醒也都一样,赶快继续,我很想看看《八荒末世图》。现在,永远不会再有别人来打扰了。”
叶听涛心中疑惑,握着怒灵剑,慢慢走回:“那道石门,如何再能开启?”
沉星微笑道:“让时光倒流,回到未开之前,否则,到天亮的时候,也就永远没有人能开了。”灯火静止,血腥弥漫、停滞。
叶听涛沉默,孟晓天不可思议地望着坐毯上轻盈立着的少年:“什么意思?难道你自己也打算困死在这里?”
沉星有些不耐:“那又怎么样?”
孟晓天吃惊地怔住,三个人,与这六把神剑,封闭在这间石室内,四顾周围,没有别的出口。
“不只我自己,所有王陵里的人也会一起陪葬,回到……”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明亮的笑容,“回到没有穿上丧服的时候。”
“你可知道,为什么重天冥宫的人从来只穿黑衣?”
“不知道。”
“……冥宫少主沉星本是王族后裔,数百年前与羌人一战,贱被灭。这黑衣,是百年的丧服。”
这是唯一的一次,断雁亲口提起重天冥宫的往事。五年多来,孟晓天偶尔会想起这句话,可是他从没有细想过。
“他们每一个人都为了那些死去几百年的人穿着丧服,穿一辈子也不脱。他们要复国,回到以前的时候……所以他们逼我给他们一个答案,你懂吗?”沉星平静地道,可就在这一刻,那种魅惑而近乎纯真的气息消失了,“答巴是不可能,不管得不得到《八荒末世图》,都不可能。”
“为什么?”叶听涛忍不住道。再没有旁人相扰的时候,他们三人之间,便似有一种窒息般的牵连,不想靠近,却又不得不呆在一起。
“江山已改,故人已亡,重天冥宫所有没有名字的门人,都是银针控制的死尸,你觉得,我凭什么能够靠着一幅图来复国?”沉星幽幽地道,石门落下后,他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