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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身旁掠下话就横臂遮眼的男人,楚枫之胸口突然涌起股暖洋洋的感觉,连带地紧抿的唇也跟著放松微扬。
这家伙,除了嘴巴太毒外,人其实还不太坏嘛。。。。。。
就这样,在杨旸不给压力的纵容下,楚枫之没多久就朦胧地坠入黑暗中,所以当太阳才昇到正顶,银白色的四轮大轿就已徐徐驶近目的地。
没往平日停车的位置开去,杨旸可以饶道医院后方僻静的庭园旁,徐缓地将车子停妥熄火后才朝一旁睡得正熟的人影望去。
短短十里路他可开了半个多小时,足足是平常的两倍有余,不能急起不能急煞连转个小弯也得减速慢打方向盘,一路战战兢兢的就像戴了颗炸弹般,直比新手上路还不知死了多少细胞。
横臂打量著眼前的睡美人,杨旸突然有点坏心肠地想把人鼻子捏住,可看到人如此不设防的纯净模样又舍不得下手破坏这宁祥的画面。
自己一路神经兮兮紧张的要死,这小子倒好,酣然淋漓睡的畅快,连眉都没皱一下。
嘴上怨著,眼却像著魔似地移不开,杨旸就这么支肘撑颊地睇疑著人继续梦周公,直到…声细微的哗声传入耳中。
瞄了眼中控板上的显示一点,再不叫人起床大概连下午的诊次也要欠人情债了。
「醒醒,我们到了。」
也许因为拂面的清风让人愉悦,也许因为祥和的气氛让人沉迷,总之杨旸用著从不曾有过的低柔嗓音轻唤著,就连抚颊轻拍的动作也显得无比温柔。
「嗯。」低低咿唔了声,楚枫之缓缓张开眼睛,也许是这一个月训练有素,也或许被这迎面的笑脸所感染,他只是似醒非醒地眨了眨眼,…点也没有往昔被人吵醒的起床气。
「该起来了,肚子饿不饿?」拉开置物箱拿出叠文件翻阅,杨旸很自然地留了些时间让人清醒。
「这是哪里?」迷惑地看著窗外一片鸟鸣花开的绿油油美景,楚枫之撑臂试著让自己坐起。
「医院啊,睡糊涂啦?」视线仍在纸上浏览著,左手却那般适时地伸出帮人一把,动作自然流畅,就仿佛两人间早存著默契。
「喔。」藉力挺腰坐起,楚枫之拉著一旁的握把稳住身体,迷糊了会儿才连贯起睡前睡后的事情。
「嘿,技术不错嘛,我好象都没醒。」
「什么叫好象?根本就睡的跟猪没两样。」笑骂著帮人理了理几绺乱翘的发丝,杨旸拿著文件打开车门绕到另头。
「这边是侧门人不多,你大少爷就将就点,别叫我再跑一躺帮一你搬轮椅。」拉开车门蹲下身,杨旸把文件交给楚枫之拿著。
「你要背我?」看著面前的厚实宽背,楚枫之有些难以置信地扬高了语声。
「废话,你不是不喜欢我用抱的?难不成还有第三种方法?」
「。。。。。。」伸手攀向男人的肩,楚枫之心头再次暖如三月春阳。
「抓稳了,小心头。」打了声招呼,杨旸一手抓著脖子旁的臂膀一手扶向身位缓缓站起,将人带出车外后再由两手一拱将两条无力的长腿环腰托起。
「先跟你说,里面有几个护士对你爱慕的很,再说做复健不可能没有肢体碰触,到时候别又给我歇斯底里地大呼小叫,敢骂人的话我绝对镇定剂伺候。」侧身一脚勾阖上车门,杨旸边走边对背上的事故主交代著,就怕发生在家里的惨案再次上演。
虽然很不想跟背上这家伙划上等号,但旁人才不会管他们是雇佣关系还是什么,毕竟人是他带来的,万一得罪了那些护士妹妹姐姐阿姨的,未来的日子可有得他难过。
「。。。。。。真受不了就打分机给我。」思索片刻后杨旸决定还是留条后路给人走,毕竟他不是当事者,虽然无法体会那感受,不过他可以模拟假想几条会令自己抓狂的情境,例如蛇在身上爬。。。。。。
猛然一个哆嗦,杨旸更加确认了有必要给人第二个选项可选。
「听到没?只是要你别对人乱发脾气,没叫你打落牙齿和血吞。」
「嗯。」低低应了声,楚枫之仿佛怕被人看见似地把脸埋在杨旸肩背上,发丝垂掩的墨瞳里却是沁染著笑意。
他突然发现,这男人也许不必做成标本也能叫人有怦然心动的地方,就好比,现在这般。
不知不觉中,两尾斗鱼间的楚河汉界,越来越便地模糊。
弟五章
偌大的复健室外,杨旸隔著透明玻璃窗看著里头人步履蹒跚地挥汗练走。
二十多个日子又是转眼即过,原本连站也不能的男人现在已经可以在无人扶持下支撑十来分钟,甚至可以跌跌撞撞地走上四、五步。
对于这样的成果杨旸不能说不满意,更甚者,还有着点小小惊讶。
头几天,他几乎是提心吊胆分秒注意著广播,就怕会有惊天动地的惨剧发生,没想到接下来的二十多天,让他挂在心上的家伙却是连吭也没吭一声,就连复健室的医护人员也不曾向他抱怨过什么,甚至还有人对他竖起大拇指称赞的。
事情演变至此,令他不得不改变对所谓有钱少爷许多负面的观感。
他原以为,不到两天楚枫之就会沮丧的发脾气,甚至哭哭啼啼的想放弃,照那小子在家里头动不动就又哭又叫的精彩表现,他真的一点也不怀疑。
毕竟复健并不是三天两头就见成效的事,其中辛苦更是不可言喻,如果没有极大的耐心与意志力,很难坚持得下去。
所以他从不认为含金汤匙出生的楚大少爷能够受得了,没想到结果却大出他意料之外,而更令他跌破眼镜的是
对于陌生人的碰触,这小子不但没再像Jane那次莫名其妙地抓狂,居然还能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语于人交谈应答,就只差没把和善的笑容常挂脸上装良民。
眯了眯眼,对于这老不按牌理出牌的有钱大少,杨旸发现自己是越来越摸不透他的怪异行径。。。。。。
「哈罗,Dr?杨。来接『楚』?」
听到那怪腔怪调的单音,杨旸就忍不住嘴角一抽险些挂不住笑。
那个怪里怪气的大少爷明明英文能力不差,却是怎么也不肯入境随俗取个John、Paul什么的给人方便,又嫌「枫」跟phone发音太像,偏要选择「楚」当名字。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这些外国佬很难卷舌扬声发好这个音吗?
每次看人嘟著嘴努力区辩著「楚」跟ture,而后还一俩期盼他点头认可地猛盯著他瞧,他就不知该摆笑脸还是哭脸给人看。
「嗯,他没给你们添麻烦吧?」赶紧拿应酬话搪塞而归,杨旸不留机会让人询问发音准确与否,省得还得灭著良心说假话。
「怎么可能?楚是我们最合作的病人。」大动作地挥了挥手,中年女子扬声笑的开心,「Dr?杨等会儿不是还有台刀?要不药我们帮你送楚回家?」
「哦,Maria,你真是好人!时间还早我没问题,再说领薪水的工作,我可不能偷懒。」俏皮地眨眨眼,杨旸委婉地谢绝对方的好意,谁叫里头那小子不好伺候,不躺平了车子可开不动。
对外他宣称病患醒后,家里人希望能在原医院进行后续疗程,又因为他家离医院不远兼之曾是患中的主治,所以就委由他一并照顾日常起居。
对于这套社交辞令的解释楚枫之本人并没多大异议,反正离事实也没差多少,他们两个的确住在一块,差别只在于都不是非常的心甘情愿。
「啊,楚做完了,在跟你们招呼呢。」
随著女声提醒转首朝里头望去,果然就见那张汗水淋漓的年轻脸庞正充满朝气地对著他笑,推门步入,杨旸也还以一个由心的灿烂笑容。
这是这个月里另件叫他下巴阖不上的事斗鱼真的变金鱼了。
不知仙女棒在什么时候悄悄施了魔法,往昔剑拔弩张的冲突对立突然间通通不见了。
虽然偶尔毒舌交锋依旧,但那个人好像很享受似地笑容不减半分,对著这样的一张笑睑火再大他也很难发的出来,顶多是没好气地动于敲敲那金鱼脑袋,而诡异地是那家伙竟也不恼,反而偶尔会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去。
怪事年年有,怎么也没这两三个月和这为大少爷相处来得多。。。。。。
「杨旸,你看!」
听到兴奋的嗓音杨旸才醒神,只见人竟摇摇晃晃地朝自己扑来。
「喂喂~」赶紧张臂接住热气扑腾的年轻躯体,杨旸好气又好笑地在人头上轻敲了记,「你干脆直接学飞好了,还不会走就敢给我跑?」
「呼呼。。。。。。我哪有跑?又没双脚同时离地。」倚在稳健的臂膀里平复著气息,楚枫之不服气地朝人抗议著,不一会儿又兴奋地直扯著人手臂摇。
「看到没?我已经可以走这么远了!」
看著人一脸企盼像孩子般讨人赞许,杨旸不禁摇头笑了笑。
『Dr?杨,楚很努力,进步很快,我估计再一个月就可以走的很稳,也许就不需要每天做了。』一旁的复健师笑著帮腔,即使没听懂两人间的异国语言,光看表情也可以猜到楚正在向主治医师炫耀呢。
『真的?多谢你帮忙了。』
『别客气,奖赏一下楚吧,他真的很听话很努力。先去吃饭了,回见~』
『拜~』挥手示意后,杨旸转向臂揽的男人问道:『既然大家都说你很有进步,想要什么奖赏呢?』
「讲中文,please。你是说真的?」闻言,湿漉漉的黑瞳瞬间更加变得闪闪发亮。
「嗯,说吧,别叫我爬树摘星星就得了,我可不想坐在床上开自己的刀。」
「呵呵。。。。。。」被杨旸无奈的逗趣语气给惹得发笑,楚枫之好半晌才能说出自己寄望许久的事。
「我想画画。找天带我去你家附边视野开阔的丘顶就好。」
「画画?你会?」不可思议地瞅著人看了眼,杨旸微屈双膝把人背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