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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擒虎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随即意重心长,言辞谆谆道:“皇上,为君之道,亲贤人,远小人,皇上年岁小,被歹人蒙蔽也是情有可原,可施醉卿这阉狗窃弄威柄、屠害忠良、心迹俱恶,皇上应当早已觉醒,为国为家,也应当早日除去才是啊。”
“窃弄威柄、屠害忠良、心迹俱恶……”,小皇帝扳着手指数着施醉卿的罪名,过了一会儿道:“孟卿家,你有进步哦,今日说的词儿,竟然没有与往日重复的。”
孟擒虎看着小皇帝天真无邪地样子,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子,他就不信搞不定,“皇上,微臣一片肺腑之言,望皇上慎重考虑,以江山社稷为重,诛杀阉狗施醉卿,重振朝纲。”。
小皇帝似在考虑,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孟卿家说的不无道理,朕要仔细考虑考虑……”
孟擒虎心中窃喜,小皇帝又拿着万花筒把玩了一阵功夫,神色恹恹对孟擒虎道:“孟卿家,朕困了,不玩了……”,说着,已经跳下了圆凳,懒洋洋的朝安录宫内走去。
小皇帝走进殿中后,立马鬼头鬼脑地躲在那门后朝庭院中张望了几眼,见孟擒虎走了,正大光明的站了出来,将方才当成宝贝的万花筒狠狠的砸在庭院中。
“什么破玩意,朕四岁就玩过了,还拿来唬弄朕,哼——”,他气哼哼地又对着孟擒虎离开的方向挥了几个拳头,“敢说卿卿是狗,你才是狗,一条就知道狂吠的恶狗,看朕怎么收拾你。”
小皇帝黑葡萄般的眼珠子精灵活气的转了转,朝伺候在宫门前的小酌子勾了勾手指,“去内务府给朕把小绿子叫来。”
小绿子一肚子坏水,定然有对付孟擒虎的法子,哼哼,到时候,非要让他从虎变成屁滚尿流的狗——
小酌子眉眼一低,笑着道:“皇上,想要对付区区一个都水长丞还不容易,等督主回来,定要那孟擒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必皇上亲自出手。”
“不行,朕等不及了,朕现在就要教训教训他,让他还敢不自量力跟卿卿斗,哼——”
小酌子将小绿子请来时,已是酉时三刻时分,“奴才参见皇上。”
“小绿子,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朕都等了你许长时间了。”,公孙婉儿正在研磨,督促着小皇帝练字,小皇帝没精打采的还没写上几个字,看见小绿子来,立刻精神抖擞地跳下了凳子,拧着小眉头朝小绿子道:“你是不是又去找六皇兄的麻烦了?”
小绿子阿衰似的眼睛跟绿豆似得转来转去,“瞧皇上您说这话,真是折煞奴才,长陵王殿下是亲王之尊,奴才怎么敢找他的麻烦,倒是长陵王殿下每日准时到东厂来做客,九千岁临行前边让奴才定要好生款待着长陵王殿下,奴才毕恭毕敬,半点不敢怠慢,这忙里忙外的都拾掇好了,才敢来见皇上,皇上这真是,误会奴才了。”
小绿子说着,垂着一张脸,还抬起外罩的天青色褂子拭了拭眼角,一幅委屈万分的样子。
小皇帝心中暗想,果然是在卿卿身边久了,人也会修炼成精,小绿子明明就是将亲王踩在脚下不亦乐乎的很,还在他面前装,哼哼。
“小绿子,别哭了,你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朕在安录宫每日都能听到东厂的狗被你放出去溜达,虽然卿卿不在,但是你也不能折腾卿卿养的狗,卿卿会心疼的。”
☆、76。第76章 大桥坍塌
这话里话外,更在乎的还是督主的狗,而不是他那每日被狗追的满街跑,到现在几乎都不敢轻易出门的六皇兄。
果然,这小皇帝,心还是向着他们家九千岁的,小绿子满意地眯了眯眼,九千岁总算是没养了一只白眼狼。
“皇上,奴才这可是奉了九千岁的令,好吃好喝的,养着咱们东厂的大功臣,让它们每日出去嗅嗅荤味,这从街头跑到巷尾的,还能强生健体的,一举两得,奴才这煞费苦心的忙活,旁人不懂便罢了,连皇上都不体谅奴才,奴才这心里,苦啊……”,小绿子又开始拿腔起来。
“朕知道小绿子你奔波劳碌,甚是辛劳,你放心,等卿卿回来了,朕定会让卿卿论功行赏的,好好犒劳你一番的。”,小皇帝顿了顿,双手背在身后走了几步,颇有几分帝王风范来,“眼下,你先替朕办一件事。”
小绿子腰板一直,正经了几分,“小酌子已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奴才了,皇上这次,倒真是找对了人,奴才这手上,正巧是有一个现成的办法,还未来得及拿出手呢。”
小皇帝双眼发光,小绿子阴阴的笑了一声。
公孙婉儿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小孩子,即使身为帝王之尊,也免不了会贪玩,她颇为无奈地走了过去,“皇上,你这字还未写完呢。”
“不写了不写了……”,小皇帝胡乱地挥了挥手,拉着小绿子,“小绿子,你快说啊。”
小绿子将小酌子手上一直捧着的一件真蚕丝绫罗衣拿了过来,微微弯腰,献给小皇帝看,“皇上,你看。”
小皇帝疑惑地用手摸了摸,“一件衣裳而已。”
小绿子神秘地说道:“皇上,这可不是普通的衣裳……”,小绿子坏笑一声,“这可是咱们九千岁府库里的一件大宝贝,前些日子九千岁的府邸进了水,九千岁便带着家当和最宠爱的子染公子住进了东厂,这件衣裳,本是九千岁特意找出来给子染公子穿的……”
话还未说完,小皇帝已是十分不满,“卿卿为什么要把宝贝给那什么子染?都没有给朕呢,卿卿是不是喜欢那个子染?就不喜欢朕了?”
“皇上,九千岁自然是喜欢皇上的的,只是这喜欢,也分许多种,九千岁对子染公子的喜欢,是一时半刻捧在心尖上,这一旦从九千岁的心尖上摔下来,失了九千岁的宠爱,那便是连泥也不如的,可九千岁对皇上的喜欢,那可是矢志不渝,海枯石烂天长地久,谁也夺不去的,九千岁不将这衣裳送给皇上,自然是因为皇上万金之躯,比不得那些玩物。”,他低下头,在小皇帝的身边低声道:“皇上,这件衣裳的妙处,那可是用在那种事上,增加情趣的……”
小皇帝一脸的困惑,“那种事是哪种事啊?”
小绿子娇嗔了一声,“就是那种事……”
“小绿子,你说话吞吞吐吐的作甚,快说。”
小绿子脸红红,神情扭捏,“皇上,这可让奴才怎么说才好。”
公孙婉儿实在看不下去小绿子这么教坏小皇帝,警告地叫了一声,“小绿子。”
施醉卿不在,这帮小太监都要闹疯了。
小绿子赶紧正经了几分,言归正传,“皇上,这这件衣裳如何不要紧,重要的是,这就是个宝贝,你且听奴才,仔细与你说说……”
……
第二日早朝,小皇帝不苟言笑地端坐在金銮宝座之上,照常听了大臣们千篇一律的启奏,自从施醉卿离开大都后,每日上朝小皇帝都是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今日精神却出奇的好,面带笑容,不时地点头附和大臣们几句,稚嫩的脸上硬生生的笑出了几处皱褶来,处处透着一股不寻常。
“各位爱卿,今日还有何时禀奏?”,见朝堂上一时无人开口了,小皇帝才出声问道。
孟擒虎犹豫了一下,执着笏板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四肢伏地跪下,一脸严肃而沉痛的表情,“皇上,臣请罪。”
小皇帝眸子朝一旁站着的小绿子转了一下,小绿子暗示他静观其变,“孟卿家此话何意?”
孟擒虎抬起头,沉痛之情更甚,“皇上,臣昨夜接到彭城来报,前几日里接连下了几场大雨,彭城河大水漫过桥梁,竟将彭城河十六丈的大桥,生生的冲垮了,臣接到奏报,如巨雷轰顶,如今臣刚上任都水长丞就出了这样的大事,臣有愧皇恩啊……”
此言一出,殿上顿时喧闹起来,大臣们议论纷纷。
“这彭城河大桥去年涨水被冲垮,如今重修才不过半年不到,怎么又塌了?”
“是啊是啊,这再不济,也不至于才用到半年啊,这,这其中不会是……”
大夏国如今仅存的一位御史言官公孙毅站出来道:“皇上,修桥筑路本是安抚百姓,以济民生的大事,彭城向来多雨水,一条融江河更是将彭城劈成东西两城,成为彭城一道难以跨越的天险,而彭城河大桥是两城百姓互通有无及进入彭城河的必经之路,如今大桥坍塌,江河断渡,两城百姓无以渡河,民间必定是怨声载道,而这彭城河大桥修缮不过半年时间便塌了,其中必定是有人中饱私囊,敷衍朝廷,是为政之大不道,有负皇恩,有负天下百姓,请皇上务必要彻查此事,给彭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公孙爱卿所言甚为在理。”,小皇帝似懂非懂,按照平日里施醉卿教他的像模像样地应对着。
只听孟擒虎又道:“大桥之中最重要的材质,莫过于流水不腐的坚硬石块,可彭城河大桥被冲垮,潮水褪去之后,众人才发现,那桥墩以及桥梁所采用的石块,竟然是……”韩擒虎顿了顿,带起了朝中大臣的好奇心之后才气愤说道:“竟然是彭城当地的溶石。”
满殿的哗然,朝臣们你一言我一眼,在金銮殿上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77。第77章 为什么呢
彭城常年遭雨水侵蚀,且由于地理环境因素,石头易碎,按理说这样的石头,是不能用以建造如此浩大的工程的,需到附近城镇购买质地坚硬的砂石作为建筑材料,而在造桥的过程中,显然是有人中饱私囊吞下了朝廷的拨款,直接以当地易碎的溶石以次充好,这才让修建不到半年的彭城河大桥倒塌。
而贪墨朝廷善款,修筑这中看不中用的大桥,实实在在是在拿彭城的百姓性命开玩笑,孟擒虎后又道彭城的百姓已闹到了知州府讨要一个说法,知州正不知如何处理,这才禀报到了朝廷来。
正当群臣讨论得如火如荼,孟擒虎又看似无意地弹了一句,“听彭城知州奏言,最为可惜的,是彭城河大桥上的九千岁金身,竟也被洪水冲走了。”
九千岁——
众人这才想起,当初这修筑彭城河大桥的工程,可不就是施醉卿那阉人主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