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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些天织兽飞过，他们从各自的掩体中爬出来的时候，艾森才发现大多数人都红了眼眶，他们都看到了这一幕，也想到了，他们的战友已经沦为了怪兽的美餐，更重要的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第19章 。3
“我们撤。”申屠彻一声令下，还在朝着天织兽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的军人们才回过神来。艾森和储风和申屠彻站得最近，一看之下，申屠彻眼眶通红却面色坚毅，他眼中湿润，一种孤绝的悲伤从身上蔓延开来。
艾森犹豫着把手按在了申屠彻的肩头，这一刻他们没有军衔级别的差异，他站在男人的角度，他觉得他好像明白了申屠彻的感受。他同样愤怒，同样悲伤，这些带着战利品离开战场的天织兽向他们传递着一个信息，加央没有挡住他们的攻势，加央很可能已经……因为他们都太清楚，昆泽加央是不达目标永不后退的人。
申屠彻像是在天塌地陷的绝望中强撑着站起来一样，艾森心想，他对加央的感情，一定与自己不同。能让一位早就做好了牺牲准备的将军眼泪盈眶，他一定是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申屠彻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唤出破军，让所有人登舰，然后他们以最快速度拔高，向天空尽头飞去。
暂时关闭所有武器和防御系统，以最快速度撤离，一开始他们还看到了直追上来的九头鸟群，然后这些鸟群就和他们渐渐拉远，之后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回程的路很顺利，登上破军以后，被地下试验室的强电磁脉冲场破坏了所有通讯器的军人们终于和荆棘取得了联系。
取得联系以后他才知道，荆棘号和希尔号此时已经逼近星球大气层，准备进入星球建立海中要塞。罗马侦察队在被追踪过程中迫于无奈跳海，随即发现这些异星生物在海边停止了追击，之后不管他们在海面上如何挑衅，这些生物都只是飞在上空排阵等待，却完全没有下海的意思。
这是一个极其关键的发现，他们的星舰和其他战舰都具备海洋作战能力，而这些异星生物没有。那如果他们占据海洋有利地形，从水下发起反击，他们完全可能在这里建立据点，打一场反击战。希尔号和荆棘号分别行动，其他四国的战舰和机甲也纷纷回收到两艘星舰上，待到到达地点以后再释放。
据美利坚侦察队用近两千人的牺牲换回的消息来看，这片大陆上有着大片的异星生物聚居地，他们的聚居地不是现代城市的多功能分区，而是简单的部落式，一个一个的洞穴的草庐分布其中，有不同种群的杂居现象。而据目前六国的侦察情况汇总以后可以基本确定，这些攻击他们的生物就是这颗星球的主要居民，那也就是说，申屠彻他们发现的工业文明残迹，创造这一切的种族很可能已经灭绝，或是离开这颗星球了。
此次出征惊人的战损比是扎在六国联盟军团心中的一根尖刺，再加上他们有着超高防御力的荆棘号和希尔号，虽然人数上的差距可能很惊人，但是他们没有就此绝望。现代战争原本就不是拼人多，机甲战舰的杀伤力用以一敌万来形容都毫不夸张。在基本确定敌方的生产力水平之后，六国将领都信心大涨，他们相信现代科技的力量，这是他们始终如一的信仰。
方易上将把他们试图建立要塞的坐标点发送给了申屠彻，申屠彻直接赶过去汇合。
挂断通讯器，申屠彻仿佛卸掉了全身力气一般瘫坐在了驾驶座上，他面无表情，手指抓着扶手抓得骨节泛白，他对于破军的聒噪充耳不闻，以至于径自为要去海里而兴奋的破军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破军小心翼翼伸出神经带去缠他的手指，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主人这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阿彻，你怎么了？”
申屠彻没有任何反应，他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破军一瞬就有些不知所措了，他飘去其他人在的舱室，四处张望想找个人问一问，最后他找了被任命为分队长的储风。储风跟着破军去了驾驶舱，当他看到申屠彻的模样的时候，也是一惊。他为了加央和其他战友而伤痛的情绪立刻就被收敛了起来。
“将军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
“我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储风想起登舰之前申屠彻望着那些兽类离开的方向几欲落泪的样子，刚才好像也不能说好好的。可他还是没明白突然发生了什么。
问了储风无功而返，储风回到舱室以后偷偷和艾森一说，艾森就主动找上了破军，“能让我见见将军吗？”
“好。”说着破军就一路为他开门带他去了驾驶舱。
艾森站在驾驶座旁，笔直地立正对申屠彻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开始说话，“将军，虽然昆泽上尉看起来凶多吉少，但是还没有到彻底放弃希望的时候，她总会带给我们惊讶不是吗？更何况还有狐王和她在一起。或许她是觉得拖延的时间足够保证我们的安全了，所以从其他方向离开了战场也不一定。”
申屠彻猛然抬头看他，喃喃道：“她总会创造奇迹……”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相信昆泽上尉一定在其他地方等我们。她的军事技能值得信任，她一定还活着。”艾森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其实他自己都并不相信，那样艰难的环境，加央只有她和狐王两个人而已，可是他们的将军不能因此倒下，他们接下来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他必须要振作。
于是艾森接着说道：“我是在从第一军校毕业的时候认识加央的，她最好的朋友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在昆仑学院也常在一起交流。加央和其他人都不同，她顽强的意志、拼搏的精神、不屈的信念，我相信您和我一样赞赏。我们有理由相信，她一定会再次创造奇迹，不会就此倒下。”
申屠彻深深地看了艾森一眼，他想问他怎么会如此直中要害，但是踟蹰了一下他最终什么也没对他说，只是点了点头。
“破军，联系雷霆。”
“是。”
“雷霆处在通讯关闭状态。”
“你能强制联通雷霆的通讯吗？”
“不能，他的防御等级比我要高。而且，不知道加央是不是处在方便联系的状态下。如果她正在躲藏潜伏……”
“是我考虑不周。我们先回到荆棘号再说。”
“荆棘或许可以强制打开雷霆的通讯系统传送信号。”
艾森再次向申屠彻敬礼，获得准许以后离开驾驶舱回到了他所在的运输舱。因为破军的超速飞行，他们没有再被九头鸟或者噬金虫追上，得以平安到达指定地点。
破军抵达指定地点之后在一条海沟中找到了荆棘号，随之顺利登陆，他们果然没有在海中遇敌。申屠彻重新踏上荆棘号的一刻，看着迈着大步半跑着过来迎接的方易上将和麦肯纳中将，也不禁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但是他有更关心的事。
归来的军人们全部解散回舱休息，申屠彻和两位将军握手以后，立刻就把目光转向了荆棘。
“荆棘，你能联系到雷霆吗？”
“可以试试。”荆棘说着就在机甲协会的网络中先行调整了雷霆的连通权限，然后试图强制解码开启雷霆的通讯系统。
“不行，雷霆是因为能源不足而被主人下令关闭了整个通讯系统。无法远程介入信号。”
“能源不足……”申屠彻心中大骇，刚刚燃起的希望被这慢慢的海水灌了个满头满脑。
而在另一边，关注着同一个问题的还有另一拨人。
季辛远作为通讯兵，接触的秘密信息不少，对于申屠彻他们返程的消息他也是第一时间掌握。储风和艾森一走进通往宿舍的通道口，就看到季辛远站在墙边。他们出现的时候，季辛远就看到他们了，他的表情有些惊喜，可很快就被惊讶所取代。
“加央呢？”季辛远直视他们的眼睛，皱着眉头问道。
储风忍不住低下头去，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艾森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季辛远身边，试图把季辛远先带回宿舍。可是季辛远却不愿意跟他走，他执拗地问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为了掩护将军和我们离开，独自留下对敌，已经不知去向。荆棘应该在试图联系雷霆，她不一定……”艾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辛远突然凶狠起来的眼神生生打断了下面的话。
季辛远把艾森抓着他手臂的手拿开，只说了句“我去找她”就要转身离开。
储风立刻追问：“你去哪里找她？”
艾森低喝：“你别冲动。”
“跟你们无关。我没你们那么豁达，我就算死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季辛远没有回头，他语气冰凉，拔腿就往前跑。
储风和艾森立刻就追了上去，季辛远一个通讯兵，难道他还想偷偷开机甲出去找加央不成，这不是白白送死吗？虽然刚被他鄙视完，可战友就是战友，他们怎么能看着战友白白送死。
可是季辛远没有如他们想象中一样直奔机甲通道，他奔回宿舍拿上了他的光脑，出门的时候冷冷看了站在他宿舍门外的储风和艾森一眼，完全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阿远，如果我有加央一半的实力，我一定陪她战下去，但是我没有……我终于明白你当时的感受了，不让自己成为她的包袱，不让她为了保护自己而分心，有时候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储风没有伸手拦他，只是在他背后说。他的语气满是失望和疲惫，亲手抛下战友逃生，这样的战略选择，当事人是最难受的。
“我很想留下来陪她战死，但是出征前她答应小雪会代替她看着我。我们都知道加央对于承诺的执拗程度，我怕她为了救我身陷险地。”艾森也低下了头，这是跟其他人都无法说的话，只有在这里，他们这个小团体当中，他可以说一说。当时林雪以为安全而随口说出的话，加央答应了，那在危险面前，他毫不怀疑她也会信守。
“她不会死，她是昆泽加央！我会找到她！”季辛远突然转身，语气无比坚定，储风和艾森抬头看他，那是此刻他们都无法拿出的坚定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