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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两个大抵也隐约地知道,这身体已是个沙漏的样子。它不管放了什么进去,都会原封不动地漏下去,等于没用。
按着师父他老家从前的话讲,这就是先头伤着了根本,动了元气,后头又没将养妥当,所以就落了毛病,精气神全提不上去了。
但该补的还是要补上去,尤其对于花花来讲,纵然这所有都是徒劳,他也不乐意看着跟院子里那棵老树一样,缓慢枯死。
九月底的某一日,花花用一床薄棉被将裹住,搂着坐屋顶上一同望着那轮和大饼一样淡黄淡黄的月亮,他问:“阿歌,看眼下教里的都能各自营生了,咱俩也出门去逛逛罢,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想了想,将额头抵棉被角上,说:“长河落日,大漠孤烟,小桥流水,枯藤昏鸦。从前,总是没机会去留意这些细碎的东西,现总算有大把的时间了,就陪着去,看看罢。”
说完这几句话,疲惫感就一波波袭来,犹如海浪一层层卷向沙滩地拍打着的意识。合上双眼前,恍惚里看见了花花沉痛又无望的神色,模模糊糊地,心里就像是用小针一根根刺下去样地绵延着隐约的痛。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各种苦逼工作接踵而至,不能勤奋地更新,真是对不住大家了,小九道歉,深刻地道歉……
嗷……滚回去睡觉了,各位晚安哦~
94第九十一章 重逢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坐黄沙里;望着苍茫无边的重重云海,脑子里忽然飘过这样一句话。
半月前,与花花纵马奔入大漠,两个四处兜兜转转,居然遇见了出外巡查的纥雷。
多日未曾谋面;他消瘦许多;颧骨突兀地耸出来;眼窝微微凹陷。
初初见面的时候;他盯着看了许久;直看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立,他才咬牙切齿地问:“是么;沈凤歌?”
疲惫地将头歪花花的肩上,对他龇出牙来笑一笑,表示如假包换正是下。旋即他便见了鬼一般脸色变得灰白灰白的,很难看。
于是也立马拉下脸来,思量他就算是不待见,也不能不待见得如此明显,都叫当面给瞧了出来。
纥雷委实是太不厚道了。
后来,和花花顺理成章地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们与纥雷作了邻居,并且接受了他无偿提供的伙食,彼此相处得很和谐。
“沈凤歌,要不要听听这个版本的故事?”纥雷与并肩坐着,低沉的声音呼啸的风里有些破碎。
“什么故事?”裹着厚实的斗篷,将下巴搁膝头望望他。
“与秦璋达成协议,助他金蝉脱壳,他登基后,北戎与柔然贸易互市,此生不再兵戎相见。”纥雷眯起眼睛看着无际的黄沙,“就是这个故事,要不要听?”
重重喘了口气,“如果是他的此生,敢保柔然三十年无恙,可如果是的此生,纥雷……凡事都要再留个退路。”
纥雷脸色一变,眼底有几分波动,但终是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没有多余的选择,得一日安宁便是一日。”
“往后这种事毋需再说与阿歌听,她也毋需再过问。两个,只求此半生安稳,朝堂也罢江湖也罢,与们无干。”
皱着眉抬头看看沾了满身沙尘的花花,“渴得不行了,怎么才来?”
花花舒眉一笑,晃晃手里拿的水囊,说:“不是说口苦么,就水里多放了几勺桂花蜜,来,尝尝。”
_文_纥雷见花花不以为意地一旁坐下,垂眸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们……可笑可笑。”
_人_觑他一眼,感慨,“纥雷,这汉文学得,啧,大有长进呀。”
_书_花花将水囊揭开了盖子递到嘴边,“喏,先口喝水再忙着调侃别。”
_屋_顺从地接过水囊,纥雷的脸色愈加难看。咕咚咚地喝水,心底渐渐放宽。于来讲,活一日就是赚一日,实没有必要为了无谓的事情再伤脑筋。
傍晚的时候,纥雷领着与花花去了穆穆雅的衣冠冢,他说他这个妹妹是苦了一辈子的,直到死也不知道她爱的其实也爱着她,实冤枉。
靠穆穆雅的墓碑边上,费力地喘着气,抬手敲敲她的碑,说:“来看了,虽然都不这儿……还记得头一次见面的时候么,呵,实没见过哪个女会像这样生猛的,打起仗来不要命。啊,是草原上自由奔驰的马儿,却偏被困那巴掌大的牢笼里一辈子。呢,这个闲云野鹤的懒,却被九曲十八弯的命运连累了一生,直到现油尽灯枯的时候,才能得一时安歇。罢了,约莫不久也要与见面了,到时再叙旧。”
“阿歌!”花花轻喝一声,眯起眼睛,避开夕阳略略刺目的光辉,费力地转过头去看他。
他神色间蕴着薄怒,望向的眼中带着几分道不明的悲凉。
他蹲下来裹紧了的斗篷,皱了皱眉将额头抵的肩窝,闷闷道:“别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会让害怕的,阿歌。”
怔了一瞬,望着那一片黄沙,庆幸眼泪没有流下来。
如果就这样死去,那该有多么遗憾,遗憾没有意气风发的年华里珍视面前的这个,遗憾死得这样早,不能再多留下些岁月来好生弥补从前的亏欠。
“已向纥雷借了马匹,明日咱们就启程南下,去看看,江南水乡。”
漫天繁星的时候,花花将裹成一样粽子的从帐子里背到外面去看星星,然后他就一面东拉西扯地讲些从前的琐事,一面说了余下的行程。
花花说话的时候,眼睛闪亮亮的,仿若银河里的星子。想,们天一教收男徒弟果然是要瞧皮相的,啧啧,不然,为何花花与美师兄都长了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自打离开若虚山,与花花的日程就逐渐变得紧巴巴的。从日复一日睡起觉来就很难清醒这件事上看,是日渐嗜睡了,但这对于这么一个行将就木的来讲,实不是什么好事。
从大漠到江南,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不晓得会不会半路上一个不留意就死了过去。猜想花花大概也忧虑着这件事,但他每日每日跟前都恍若多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谈天说地,时时挑拣些旧事来调侃。
有时候,都会被他表现出来的无所忧愁所蒙骗,以为他当真是放开了胸怀,便时不时拿着自个儿要死不死的模样来逗些乐子。可偶尔有一日醒的早些,看着他独自一坐八仙桌旁,手里握着一柄梳子出神,就再不敢当着他的面拿的病情开玩笑。
那梳子是若虚山上时常用的,后来头发一直掉,就再不敢梳头。但花花从前总是说,等将养得生龙活虎了,就日日给盘发,每日换个花样,保管叫教里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起初嘲笑花花忒没有逻辑,因天一教里本来就只剩下一个女的,倒是要和哪个去比美。可后来看着他那和大漠落日一样苍凉的神情,一时也不是滋味,就不再提及此事。
没想到,他却一直惦记着,又盼望着哪一日果然生龙活虎起来。
花花一向大智若愚,面上总是糊里糊涂,可他也什么都明白。怎么到了这个事上,他偏要这么欺骗自己。
待两个走到湘县的时候,已不大能够独自行走,要靠花花时时搀扶着,才能勉强站住。
们湘县租了个小院落,花花说,只要渡了湘县外头的陈河,就算是到了江南。但陈河上这几日水流的急,需再等等才能渡河。
坐院里晒太阳,花花一旁摆弄着一袋子中药。
“阿歌,北边又打仗了。”他低着头鼓捣着那些药,忽然闷声说了句,“北边有四座城池已沦陷了。”
看看自己枯柴一样的手,对他笑了笑道:“听见乡亲们议论了,可当真没将心思搁上面。花花,什么时候说话也说的这样迂回了?先前不是还斥责纥雷不该同说这些劳心事,自己怎么又提?”
“是怕一个憋心里,憋出什么毛病来。”花花抬起头看,“也知道,这回是秦璋挂帅亲征,恐怕不将大齐搅得个落花流水,他是不会罢休的。”
拨弄着手指,心里头稍稍地惆怅,“北戎也罢,大齐也罢,纵使天下倾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关心明日是不是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清朗的日光,是不是顿顿不会饿肚子,是不是能和一道去看看江南烟雨,别的,管他怎样折腾。”
花花愣了愣,旋即淡淡地笑,他伸过带着药渣子的手摸摸的头说:“就知道这张嘴贪吃,唔,不会让饿肚子的。”
皱眉瞪他,“看,弄得一头干草渣子!”
花花拍掉手上的药渣,笑得贼兮兮的,却难得有一次没来跟拌嘴。
傍晚前,突发奇想地要下厨去弄顿像样的饭菜,花花对此表现得很惶恐。
他扶着说:“阿歌,上回教里下厨,呃,仿佛是烧了半个厨房?”
瞥他一眼,不以为意,“那时候年岁尚浅,厨艺上欠些火候有什么稀奇?”
于是他不再坚持,只是要求别一把火烧了别的院子。
这主要是因为烧坏别的东西通常是要赔的,而们又没有多余的钱去做这件事,所以只好小心谨慎。
自觉精神头不错,就强行将花花赶出了厨房,把自个儿关里头研究如何酱肘子,任花花外面撕心裂肺地挠门也懒得去管他。
但酱肘子这道菜的工序委实繁冗,坐厨房折腾的仰马翻。
一个时辰以后,才将那勉强看得出是盘肉的酱肘子从铁锅中搭救出来。
日头早已西斜进了山后头,一轮弦月当空,幽幽月色自半开着的窗户缝里透进来。
抹布上擦擦手上沾的油渍,便倚灶台旁粗粗喘了几口气,喘着冲着窗外喊道:“花月,来端菜!”
等了片刻,没应,于是又费力地扯着嗓子喊了一遭。
仍然是没应。
无奈之下,只得挪了几步端起那硕大的盘子,推门出去。
推开门,清风徐来,拂掉鼻息间那一股子油烟气。
端着酱肘子的手微微有些僵硬,倚着门边,哀怨地看看花花,“花月,喊没听见么?”
院里腾腾的杀气被这么一搅合,顿时就散了一半。花花转头望向,歉然一笑,“方才没听清。”
看一眼坐石桌那头的秦璋,却不大看得清他的神色。
“阿歌……”
秦璋干巴巴的声音院子里响起,转手将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