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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胡闹,而是要带她走。”
花花清清爽爽地站火光里,看得心惊胆颤,他怎么就不怕一时被火燎了袍子?
掀了锦被就要滚下床去,却被秦璋一把捞住,他扣住的腰身搂着站花花对面,扬眉道:“这不可能。”
挣扎了下,没挣开,可下一瞬眼前一花,花花便与秦璋电光火石间过了几招。
他两打得酣畅淋漓,殿内大火滋滋地烧着了重重帷幔,而则被两遗忘角落。
宫们外面哭爹喊娘地提来水灭火,却被大火阻住,不能进来。
扶着胸口剧烈地咳嗽,噗地吐出口血来,很凄凉的模样。
花花与秦璋总算停下交错的身影,爬了两步,凑到花花跟前,赶秦璋动手前花花腰间摸了一把,抽出那柄软剑。
说了一句从话本子里面看来的台词,说:“秦璋,要是再逼,就死面前。”
可他只是咳了几声,温和地笑着,他说:“也好,死了,就来陪,欠的,等到了幽冥司再来还。”
垂下手里的那柄剑,倚着花花的肩膀,抽着肩膀笑道:“算了,也知道不会说出什么踏着的尸体走过去这种话。但还是要走的,打算怎样呢?”
秦璋望着,但笑不语。
晃动的火光里,眯了眼看不清他的神色。
翻转了提着剑的手腕,平平一剑送出去。
秦璋没有躲,站那儿生生受了一剑,伤右胸口。
浓烈的血顺着伤口蜿蜒而出,他笑得很惨淡,却释怀,仿佛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花花一弯身,手臂穿过的肩背、膝弯将打横抱怀里。
冲天的火光中,最后看了秦璋一眼,他扶着胸口的伤跪倒光可鉴的地上,唇边犹自扬着凄楚的笑。
就这样吧,从此天涯是路。
这样一个静悄悄的夜里,一把火烧了太央殿,如同五年前安府里的那场大火。烧了,就什么都干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周一直在外奔走~~没能及时更新,对不住各位童鞋了~~
赶紧补上~~
93第九十章 无望
没想到会再见着安丰祈;但实际上;确实见着他了,就均州城外东边的护城林里面。
沉寂的月华下,安丰祈负手立眼前,脸颊消瘦,望着的眼里盛着满满的忧虑。
他问;“阿歌;就这样走了?”
喘了口气;倚着花花的肩膀吃力地站着;“不这样;又要怎样?”
安丰祈叹了一声,“对于他……秦璋这个,实不能用对或不对;好或不好来评价,但总归,他是向着的。”
花花圈了的手臂紧了紧,压不住胸肺间翻滚的血气,猛地咳了几声,半晌才顺过气来,抚抚胸口道:“他若向着,今日就不会站这阴森森的树林子里同说这些话。”
“阿歌!”安丰祈低斥了一声,“明明就该知道,他大张旗鼓救下李贵妃就是为了不让李鹤抓到的把柄,抓到咱家的把柄,为了这事就要闹到这个地步?那么多次背水一战的坚持,都上哪儿去了?”
听了他的话,禁不住哧哧笑起来,边笑边咳个不停,肺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活像是抽风箱。
花花揽着,抬手一面轻抚着的后心,一面拧着眉头看,神色很怅然。
“背水一战的坚持?哥是说哪次?呵,如果说这个心里头还存有些能够称之为柔软的东西,那也是这么多年从师父他老家和两位师兄那儿攒下来的。没错,对于秦璋,曾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过。也曾说过,懂得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舍不得现实里的温暖,所以甘愿被他利用。
秦璋要站那个位置上,能给他的,都给了。可他为什么连的孩子都要夺走?
领过兵,打过仗,却没练出一副铁石心肠来,真正是要命。看着帐下的将士们一个个眼前死去,敛回来的军牌上,都是洗不掉的血渍。纵使已离开军营多年,可眼前也总是挥不去那些血淋淋的军牌。二叔常说不适合战场,也不适合朝廷,他说作个农民就挺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就要去种地了,那才是的归处。
哥,来为送行,很高兴。”
安丰祈颓然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对着他挥挥手,由着花花将扶上马背。
花花翻身上马,将箍胸前,热腾腾的气息自他身上度过来,忍不住向后靠了一靠。
安丰祈苦笑一声,“阿歌,秦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花花拨转马头,眉峰一扬道:“有,没能将阿歌怎样。这话,也请转告安将军。”
遂以一种敬仰的心态偏过头望了花花一眼,却见他连嘴角都紧紧绷着,干咳了几声,掉回视线对安丰祈说:“哥,与安平要各自珍重。偏安一隅并非是坏事,争不来的东西,趁早放手也算种解脱。”
安丰祈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到底也没说什么,道句珍重便转过身踏着月影往林子那头走了。
与花花目送他的身影隐匿黑漆漆的树林子里,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转头问花花,“咱们这算不算是要亡命天涯了?”
花花低头看,温热的气呼的额头上,他似笑非笑,“顶多算是带领失足少女回归正道。”
重重咳嗽一声,望着他无语凝噎。
花花对说,他先前蜗居邓县的时候,就已伺机要将捆回若虚山去,但又唯恐被捆回去后因不甘心再跑下山来,于是他只得将一颗拳拳之心隐藏了,默默期待着能等来要等的。
后来,果然等来了要等的和一个属于的结局,却没料到这个结局是个惨淡的悲剧。
所以说,生总是多变,很难说下一刻到底是活着还是死去。
再后来,安平将的两句话带到若虚山上,花花方才大彻大悟,于是协同一把火烧了秦璋的太央殿,算是撒气并泄愤。
与花花离开均州城五日之后,终未见有追兵踪迹。于是两个纷纷释然,以为秦璋是重伤身,无暇顾及们,遂俩便大摇大摆沿途的客栈打尖投宿。
此期间,花花自动自发地养出了一个不大妥当的习惯。他用一根丈余长的布带子捆的腰间,就这么日夜拴着,与同桌而食,同房而居。
据说这整件事的起因是某一日日上三竿时,正房里睡得不省事,花花勤勉地来喊启程,他喊了许久不见应门,便抬了抬腿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于是他开始以惯用的手法来敲打,可就是闭眼睡着动也不动,直到他狐疑地摸摸的脉象,这才惊觉那脉已弱得如同一根颤巍巍的蚕丝,仿佛随时会嘣地一下断开一样。
花花大概被这个情形吓得狠了,从此再不让离开他跟前三步远。
至于后来是如何被叫醒的,花花则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任如何询问,他就是不肯开一开尊口。
思量,不问便算什么都不晓得,也免得那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添上几个血流如注的大窟窿。
那日醒来时,悦来客栈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正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透光的窗户被漆黑的布帘子遮住,花花紧闭着双眼倚床沿边上,他脸色惨白惨白的,手腕子上隐隐能瞧见些许血迹。
彼时,才晓得,心如刀绞原来也可以是这样一个既酸楚又憋闷的绞法。
天一教里,流传着一个过血补气的法子,但总归是危险,弄得不妥就是掉了两条命。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谁不要命地用过。
花花,大概是百年来的头一个。
那个时候,只觉得满心满心的酸痛像是酸得要滴出水来,于是赶花花醒来前,先紧锣密鼓地落了一场泪,偷偷弄湿了一条脏兮兮的枕巾。
那时的,并没有领悟到该怎样去对待那时的花花,只得佯装不知,活得就像是一个二愣子。
等到后来总算摆脱了二愣子的思维模式,差不多要晓得的时候,却又撞上了错误的时间。
所以说造化总是弄。
与花花登上若虚山,已是离开均州近一个月后的事了。
短短的一段路,两个硬是磨磨蹭蹭走了这么些时日,实不应该。但花花说,那匹马要驮着们两个,着实不容易,要多给它一些时间适应两个的体重。
可实际上,暗自猜度,他是怕一个不稳当,这条颤颤巍巍的命便交待了半路上。但这种事一般都不能说破,一旦说破,就会显得太过于悲伤了。
北戎朝廷里没什么动静,沿途的市镇上也没有贴出告示来通知百姓——那个还没来得及正式册封的短命皇后已然死去,可见秦璋是竭力把这个事给压了下来。
至于他为何不顺水推舟地让再死一次,思量这大抵是要用安家去牵制李鹤的势力。
但花花叫不要胡思乱想,要安心的小院子里开垦那块荒芜的土地,来年他要吃到用种出来的麦子磨成面粉揉成的馍馍。
据说大师兄与卓娅两个自上回一走,便出门云游去了。
听完不禁咋舌,感慨他两个已初步具备世外高的潜质。试问这世上哪个会将要临盆时外出云游,实是匪夷所思。
多日未见的浴池小弟仍然没有归来,只是时不时让小灰给花花捎些干草来,不大能认准那些草的形貌,大抵晓得是些能入药的东西。
天一教里一时显得十分萧瑟,只剩下与花花两朝夕相对。
残阳似血的时候,撂了锄头躺藤椅上喘气,花花悄无声息地立了一旁。
若不是自眼风里望见他宽宽大大的袍子,估摸就要自行睡去了。
他问:“想什么?”
说:“夕阳西下,断肠天涯。”
于是他蹭了蹭跟前坐下来,“阿歌,师父来了信,说有个法子能养一养的头发,要不要试试?”
瞅他一眼,“都不嫌弃的头发,干嘛嫌弃?”
但老实讲,这样的话也只敢同花花吆喝上一嗓子。因这一头头发它着实已不能再出门见,干涩枯黄又稀少,真是不晓得为什么它会这样日复一日地恶化下去。
花花甚凄凉地望望,“弄块布将头发包着,自个儿看不着,自然不难受。可每日每日地替打理这头发,眼里看着,心里头就跟堵了块花岗岩似的。阿歌,就算体谅体谅,试试那药水罢?”
拢拢他盖膝头的薄被,闭了眼歪倒藤椅上说:“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听的就是了。”
可两个大抵也隐约地知道,这身体已是个沙漏的样子。它不管放了什么进去,都会原封不动地漏下去,等于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