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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哪里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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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秦璋离开乱葬岗的时候,官府的人恰好赶到。我庆幸地看了眼黑了半边的天际,又看看秦璋不松不紧牵着我的手,长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果然猜不透。

唯今这天下间,有两个男人是我琢磨不着也懒得琢磨的。一个就是狐狸秦璋,另一个则是狂人小花。

秦璋自不必说,打从三岁那年起,便以我的未婚夫婿自居,直至今日。而狂人小花却是另一段孽缘,这要怪只得怪我那不争气的师父,他如今膝下就留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小花。

小花其实是个铮铮男儿,被师父收养后才取名为花月,诨名狂人小花。

由于小花长得一副闭月羞花的容貌,所以我始终都没能弄明白他究竟是因为长相才有了名字,还是因为名字才生出了相貌。这就和蛋生鸡,鸡生蛋的问题一样,是个逻辑陷阱。

但也许是因着这个缘由,所以江湖上才多有传言说他是个狐媚女子。

秦璋自然是认识小花的,所以他会来十里堡,全然是因为小花此时正坐在我的棺材铺里喝着从拈花茶楼顺来的峨眉雪芽。

于是我语重心长道:“花儿你看,你不但自己被陷害成了杀人犯,而且还拉了我当垫背。”

小花摸了一把他那被风沙侵蚀数年的面皮,妖艳地笑了笑,“阿歌,你真是个没有危机感的人。”

我不耻下问,“为什么?”

小花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从今夜的事,我约莫你至少能考虑到两点,可惜你一点都没想到。也不知道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教育问题,还是你脑子的问题。”

秦璋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在关键时刻还接了一句,“大抵是后者。”

看着他二人,我感觉甚悲凉。

小花清清嗓子,掰着指头对我道:“这其一,原在江湖之上,是无人知晓你我二人的关系,可如今这档子事一出,就显然是有人要将我俩都引出来;其二,你自打三年前服毒自尽后,这天下人可权当你是死了的,现下这凶手却能寻到你,可见来头不小;其三,普天下间与我俩生死息息相关的事情只有一件,所以这事必定与朝廷脱不开干系。”

我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然后?”

小花甚是得意,“然后没了。”

秦璋在一旁端着茶碗的手蓦地一顿,茶水便在深色的桌面上晕开。

按照小花的说法,他的原意其实是来投奔我的。

原因无他,只因师父又出外云游,而他背负了个魔教狂人的名号,自然少不得有莫须有的仇家前来寻仇。他怕哪天死于非命而我却都来不及给他烧房子烧媳妇,所以干脆搬来忘川棺材铺长住。

谁知道他前脚刚到瑶镇,后脚我就被人陷害,实在是凑巧得很。

遥想我这半生也颇是奇特,在前十八年里,我大致上算是个男人。上阵杀敌,征战大漠,死在我剑下的亡魂又何止数千。

而打十八岁后,我又摇身一变成了个女子。虽不擅女红,可木工却做得巧,卖出去的棺材,一般都是严丝合缝,诈尸问题鲜有发生。

三年前,封奕官拜丞相,位极人臣;而我则在金銮殿上以欺君之罪被赐毒酒以谢罪天下,可谓死不足惜。

诚然,我是没死成的。只因秦璋来的及时,又将我从墓里挖出来,灌了无数的药汤子,这才把命吊回来。

秦璋说,是皇上舍不得我死,所以在毒酒里掺了不少水,兑得淡了。

由此我思量,小皇帝要是去卖酒,估计就能发财了。

而沈家一门自我下葬后便树倒猢狲散,家里的几个姨娘将所剩银两瓜分干净,四下逃了。余下我的两位婶婶,都在祠堂里悬梁自缢。沈家上下的丫头仆妇被周叔遣了个干净,唯是庄庄不知去向。可怜的是我那几位堂表姐妹,封奕竟然狠心将她们送进军营,任军士糟蹋。

我这个沈家的不孝女,就此一死了之,匆忙得连老太爷的牌位都没来得及供进祠堂里,实在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3第二章 棺材铺里的两个女人

几天前死在乱葬岗的三个无名氏被官府领回了瑶镇上,衙役们无不痛斥小花,放话倘若瞧见这个杀人魔头,那必是要将他先奸后杀,千刀万剐。

我走在街上偶然听见这个消息时,不禁冒了一身冷汗。遥想小花并没有龙阳之癖,如若被一群男人强行行了周公之礼,那后果确然是不堪设想的。

而秦璋本着不可坐以待毙的原则,强烈建议我俩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去一趟停尸间,再验一验尸。

小花表示非常苟同秦璋的建议。在二比一的绝对劣势下,我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夜探停尸间。

官府停尸间的守卫并不森严,至少以我跟秦璋的身手,并没惊动任何人。

停尸间里充满了让人闻过之后三年内不再想吃肉的腐烂气味,于是我踹了秦璋一脚,以表示我的愤慨。

秦璋笑弯了一双眸子,他掏出一方丝绢堵在我的口鼻上,丝绢上的青草气立刻将腐尸的臭味盖了过去。

我与秦璋借着窗外晦暗的月光勉强找到了那三具无脸尸,可尸体在夏季的高温作用下,已经高度腐烂,几乎辨认不出伤口所在。

秦璋蹙紧了眉头用小木棒去翻了翻尸体,然后就要我低头去看。

朦胧的月华下,死者的伤口狰狞着向外翻卷,里面的皮肉呈以暗紫色,可见在临死前曾服用过剧毒。

“阿歌,你可看明白了?”秦璋贴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同时也暗自佩服他在此处居然敢开口说话的大无畏精神。

秦璋的意思我大概猜得出,他是要我知道,这三人其实在我听到惨叫声前就已然丧命。

这是一个套,敞开了口请君入瓮。

三更的时候,我与秦璋回了棺材铺,那时小花正坐在屋顶上喝闷酒。

我只得打发了秦璋,再搬来梯子爬上去,撞撞小花的手臂问他:“你是怎么上来的?”

小花鄙视地望了我一眼,“这世上有一种专门用来上房翻墙的功夫,叫做轻功。”

我闻言胆寒不已,慌忙往回撤了两步,“花花,你千万别动,你屁股下面的银针一动就要射出来了。”

小花听了我的话,果然将屁股挪了一挪。

念起我房顶上的机关,那实在是个巧合。

只因彼时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于是在分析了暴雨梨花针这个物件的工作原理后,我就在屋顶上弄了个类似的。

而我的暴雨梨花针又不同于以往各种,它通常只在运用轻功的人士登上我的屋顶后被发动。

然而这整件事情中最为诡异的地方就在于,自打我安装了暴雨梨花针后,小花是第一个中招的人。

小花此时正耷拉着脑袋在床上趴着,奄奄一息。可就在方才,他还激动不已地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差点让他花家绝后,并表示从此与我沈凤歌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闻风而来的秦璋甚风雅地侧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将银针一根根从小花的屁股上拔下来,几乎让我有种他在采花的错觉。

“花花,你为什么要爬到那个危险的房顶上去?你是想看看嫦娥姑娘?”我蹲在小花的床前,态度甚谦虚甚和煦,因为我依稀记得小花在儿时曾对嫦娥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热爱。

小花咬牙切齿,“沈凤歌,你给我滚得远一点。”

我忽然惊觉,“花花,你是不是听见街坊邻里的风言风语了?”

小花:“……”

“其实是这样的,牛二和虎子他们俩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铺子里来了个远房堂姐,便偷偷来瞧了,结果你长得太惊为天人,他俩一见就倾心了,发誓非你不娶。其他街坊对他二人坚决的态度都表示质疑,于是就组团来围观你,然后导致许多未婚或已婚男子纷纷决定娶你为妻或纳你为妾。并且有一部分人表示,可以接受一妻多夫这种新形式。而且……”

“阿歌。”

“怎么了?狐狸。”我看着难得一脸严肃的秦璋,有些惊恐。

“小花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啧,我就知道他听了会兴奋的。”

经过几乎无眠的一夜,秦璋一向体面的绸袍早就皱巴巴地褶在一处,失了不少风度。

他临走时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对我说:“早些歇息,过几日要出趟远门。”

我看看他朦胧的背影,发觉秦璋果然是个逻辑混乱的男人,他出远门为何要我好生歇息。

我房里的紫檀木大床格外宽大柔软,所以我这一觉也睡得格外酣畅淋漓。秦璋曾说,按照我这样的深度睡眠状态,必然会在某天睡死于床榻之上。

我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不免觉得诧异。按照秦璋的说法,正常人应该是跑着死跳着死坐着死,反正就是不能躺着死。对此,我深表敬佩。

“秦璋,你别碰我!嗷!”

小花的惨叫声忽然从隔壁传来,堪堪打断了我半梦半醒间的回忆。

不得不说,小花的叫声里处处透着诡异。基本上我在瞬间就理解为,秦璋忽然变成了一个断袖,并且是个饥渴又禽兽的断袖。

为了搭救小花,我迫不得已只穿着中衣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喊:“狐狸,你慢一点慢一点,我从来没瞧见过活的断袖,你且等等!”

“啪!”小花的房门被我从外面一脚踹开,此时,屋里小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衣襟半解,秦璋手上拎着原本该在小花身上的薄被。

“狐狸,你们……这是在做甚?”我比划着一根手指在秦璋跟前晃了半晌,感觉兴奋非常。

秦璋轻飘飘瞟了我一眼,然后三两下就用他手上的薄被把我裹了,反手一提,将我搁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道:“不过是为他上个伤药罢了,”他惆怅地揉揉额角,俯首对我继续说:“你是个姑娘家,怎么随随便便就穿着中衣跑出来。你——为什么又不穿鞋?果真将它煮来吃了?”

我窝在太师椅上,耷拉着脑袋看看他,咕哝道:“我不就是来凑个热闹,干嘛发脾气。”

那厢,小花正怒气腾腾地瞪着我俩,半日才狠狠逸出一句,“沈凤歌,枉顾我从小就为你背了无数黑锅,你居然暗算我,我真是恨死你了!”

我摸摸自个儿干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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