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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扬州城还有十几里时,瞧见大批的百姓从扬州方向涌来,凌书南心里一沉,赶紧扯了一个大叔询问,那大叔背着全部的家当,气喘吁吁道:“皇上昨晚下令,说什么要与京城共存亡。全城军民,不论男女老少,是官是民,若不想死守,就必须在今日午时以前撤出京城。否则,过了午时,所有城门都将关闭,再不开启。”
凌书南吃了一惊,是郦天霄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索性不再做他想,只死守京城?不,应该说,他压根就没有大势。这天下原本就分崩离析,拥戴他的臣下,有实权的本就不多。更不消说,在舆论的压力下,已有不少对他存了质疑。郦天霄在知道真相后便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败局已定,多余的挣扎,也不过是让更多的人枉死罢了。所以打开城门放所有人出去,而他自己却愿做困兽之斗。
是啊,他身为一国之君,知道自己被黄昏这般利用,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投降的。所以宁愿被杀,也只能负隅顽抗到底。更何况,就算他真的想做刘禅,黄昏也未必会给他这个机会。
凌书南重又跨上马,那大叔见凌书南是往京城的方向赶,好心劝道:“姑娘,你怎么还往回赶啊?所有人都出来了,我看啊,整个扬州城都会走空的。”
凌书南心中一痛,郦天霄本就不得民心,谁会愿意陪着他等死呢?她拾掇好心情,说道:“我是御前护卫,保护皇上,是职责所在,所以必须回去。”
那大叔跺脚道:“咳,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职责啊。”他朝前努了努嘴,“瞧见没有,那些军爷不都走了?皇上这回总算是做对一桩事了,发了回善心,没让大家跟他一起死。不过,他不这么做也不行,要真是让所有人都陪他一起死守,还不知道到时候京城里头会发生什么事呢!诶,姑娘,姑娘!”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凌书南已经抽了一马鞭,飞也似的往扬州城冲去。
凌书南赶到扬州时,已近正午,从城里往外撤退的军民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城门内外的守军把城门合上了半边。凌书南骑马冲过来的时候,便被守军拦下,“扬州城只出不进。”
凌书南指了指身上的官服,表明身份,“我是御前护卫。”
那守军道:“圣谕不论何人何等官职,一旦离了京城,便再不用回来。”他见凌书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都涨得通红,不由劝道:“既然都走了,何必再回来?”
回来便是送死,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凌书南道:“我有重要军情禀报。”见那些人仍旧不肯放心,凌书南只得掏出自制的令牌,当初放孙合媞离宫,伪造郦天霄令牌时,本着对伪造事业精益求精的态度,一共做了两枚。这第一枚便一直放在身上。正午时分,她将这金光闪闪的金牌在所有人面前一晃,他们哪里分辨地出真假,自是乖乖放行。
整个皇城一片狼藉,道路两旁的店铺大多数都大门紧闭,偶有几个敞开门的,则空无一物,想来有人趁机洗劫了一番。凌书南骑着马穿过一条条街道,基本上看不到半个人影。凡是能走得动的,都走了。留在城里的,大多不过是原本就一脚迈进棺材的人。
卷九 东风夜放 第七十六章 御前女护卫(2)
凌书南绕到宫城北边的玄武门,只见城门紧闭,城门外看守的禁军对着凌书南齐刷刷地亮出刀剑,喝问道:“什么人?”
凌书南赶紧下马抱拳,“御前护卫奉命回京,有重要军情禀报。”她并没有正式编制,自然也没有御前护卫的名牌,她正准备依法炮制亮出郦天霄那“如朕亲临”的金牌,可刚要举出便傻眼了。
刚才一路狂奔,完全忘记那金牌一直被自己捏在手里,如今早被自己捏变形了。她连忙收回手,见护军们都睁着眼等着自己,连忙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道,“那个,突然有点内急,我先去方便一下。”
宫门外有一排班房,本是给在宫门外等候传召的臣属遮风挡雨以及暂时休憩的地方。凌书南假装直奔班房后边的茅厕,实则是想趁守军不注意,找个房间重新加工一下她的金牌。
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表演太到位了,一名禁军非要怜香惜玉地目送自己前往茅房,凌书南有苦不能言,只好忍气吞声地乖乖进了茅房。一进去凌书南就差点被那浓烈的气味熏出来,与其说是茅房,不如说这是粪坑,她心里哀嚎,自己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可若是不在茅房里待着,又怕惹人怀疑。稍一考虑,凌书南只得咬牙蹲在粪坑里把随身的小包袱抖开,准备开工。
她一直屏着呼吸,因为每一次吸气都让自己的脑细胞死了一大片。好容易才终于赶工完成,正要出去,就听外边一人喊道:“君大人!”
凌书南一怔,难道是君由绛?
果然,很快就听到君由绛的声音从隔壁的茅坑传来,“有什么情况?”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酣畅淋漓的响声。
“一切正常。”随君由绛而来的护军在茅房外面回答道,“哦,是了方才有一位御前女护卫说有紧急军情禀报,不过,后来又不见了。”
君由绛道:“御前女护卫,不会是姓凌吧?”
“这个,卑职没有问。”
“应该不可能是。”君由绛自己就否定道,“她怎么敢再回来。不过要是真碰到那个叫凌书南的女护卫,格杀勿论!啊,真是臭死了!”君由绛憋不住赶紧从茅房里头冲出去。
旁边本来还打算出去与君由绛相见的凌书南赶忙重又蹲了回去。
护军忍不住问道:“大人,那个女护卫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他说着还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发出“咯吱”的声音。
“不关你的事就别多问!”君由绛白了他一眼,训斥道,但自己却忍不住告诉他,“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私通外敌,陛下怎么会到这般田地?要我说,杀了她算是便宜她了。”
那护军恍然大悟道,“听说那天早晨黄昏的门徒找陛下要走了一个女人,莫非就是她?”
“管好你的嘴,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君由绛冷哼,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上一道新伤道,“瞧见没有,我早上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好像起南风,喂,就说了个南字,一刀劈过来,幸亏我机灵,否则差点就交待了……”
那护军连忙掩住口,“这么严重?!”
“废话,这江山又不是你的,你怎么懂这种被出卖的痛!”君由绛说得一脸烦躁,“行了,我还有别的事。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直到君由绛走远了,凌书南才从茅厕里爬出来。
方才与君由绛交谈的护军却还在。见到凌书南一脸意外,“咦,你怎么还在这?”见她脸色惨白,又去茅厕里头蹲了这么久,顿时了然,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既然不舒服,就不要这么拼命,老实说,现在还有什么军情好禀报的。左不过都是一样的结果。”
卷九 东风夜放 第七十六章 御前女护卫(3)
凌书南定了定神,看向那护军,“你说的是。我这军情不报也罢。”她看了宫城一眼,见到那些护军一个个仍挺拔着身躯,一丝不苟,不禁动容,“难为你们了,明知是死,却也愿意和皇上生死与共。”
那护军道:“皇上与沈将军待我们不薄,再说了,留守的将士,每个人的家属都发了一百两的抚恤金。这可是二十年的饷银!够我爹妈和几个弟弟吃好多年了!”
凌书南面色微微有些尴尬,“你是因为抚恤金?”《|WRsHu。CoM》
那护军没看懂凌书南的表情,却是满脸愕然道:“难道你没发抚恤金?!”“……”
凌书南寻了个借口往宫城相反的方向走去。她现在还如何进宫?没听到君由绛的话吗,听到她的名字,格杀勿论。郦天霄应该是绝望透了,恨透了自己吧!也对,她早知道黄昏的身份,知道黄昏的真实目的,却眼睁睁地看着郦天霄雀跃地、一步步地落入黄昏的陷阱,她早知道孙合媞意图不轨,却央求着他将她放走,把制衡潘大康的棋子潘庭也拱手让人。那可是社稷江山,他最最看重,并且梦寐以求的,就这样被她给葬送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早被人卖了,却还一直傻乎乎地帮人数钱。而把他出卖的那个人,还假惺惺地表示要拿真心与他交换……
她可不就是假惺惺吗?若是真心,又怎么会纵容他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怎么会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一步步地落入他人的陷阱。
凌书南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游荡,所有的城门都已经合上,昔日繁华无比的扬州城便像是一座死城。而坐镇这座皇城还不足一月的天子,更打算带着这城池彻底地堕入地狱。
是她眼睁睁地看着郦天霄带着这座城池一步步滑入地府的熔浆。好像有一把锯子反复地拉扯着心脏,凌书南不敢再想下去。
她拼了命地赶回来,不过是想见郦夭霄一面,想要把郦天霄拉回阳光底下,可当她真的到了扬州城,她根本就见不着他,或者说,是她压根就不知道该怎样去见他。
“噌噌——”刺耳的铜锣声从街尾传来,那持续不断的敲击声,在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地突兀。凌书南稍稍好奇,这个时候,难道还有人要卖东西不成?
她晃悠过去,却见两个军士站在街尾的布告栏前。原来是他们敲着铜锣,想要借此吸引人前去看告示。只可惜敲了半天,除了原本就坐在旁边喝酒吃鸡腿的大汉,就只有她一个围观者被吸引来了。
军士又张罗了一会儿,估计仅有的观众就这两个了。这便打开嗓子,指着告示说道:“比武招兵啦,只要你有一技之长,武功过硬,就有希望成为皇上钦点的守军,享受无比尊崇的地位和无以伦比的薪酬待遇,各位如有兴趣,请明日前往城西的练武场。”
那军士的谈话对象自然是地上的大汉,哪知那大汉含着肉含糊笑道:“是在临死前享受一把无比尊崇的地位吧!”
军士面色微微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接下去,凌书南就说道:“皇上钦点?这么说,只要选上,就能见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