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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却在旁冷笑道:“皇上多年无后,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就算只是小公主,恐怕也会在全国上下引起沸腾,怜贵人能替皇上诞下第一位皇嗣,也是大功一件,本宫这个皇后,也要自惭形秽了。自不必说,若这一胎是小皇子,呵呵,我北朝江山,就该是后继有人了。”
那一声冷笑,让苍梨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也让太后的头脑一瞬间清醒起来。
“臣妾惶恐。臣妾并没有如此大的心愿,只是和皇上一样,期盼这个孩子能平安长大,做一个平凡的王孙子弟,能为北朝尽力之处,也当义不容辞。”苍梨不安地说。她最怕的便是这样,当她的孩子被推崇的地位越高,就越是危险,那样即便他能够生下来,只怕也会成长坎坷。她不想这个孩子的童年重蹈她的覆辙。
“怜贵人过谦了。皇上对你百般宠爱,这小皇嗣的命途岂是普通王孙能够望其项背?加上怜贵人你又冰雪聪明,想来这孩子的未来之路,定是能一帆风顺了。”皇后惟恐天下不乱地讥讽道,面上刻薄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将苍梨就地生吞活剥,别说是孩子,就是苍梨本身也不会剩下一根骨头。
湛溪立马呵斥道:“皇后!你的职责只在于后宫,却如此关心皇嗣的命途,难不成是想插手政治,替朕做决断吗?”
“皇上……”皇后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好像打了一层霜一样蔫下去。
“你还想顶撞朕不成?”湛溪已不想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在给太后推波助澜,如此下去,他就真的无法挽回一切了。
“臣、臣妾不敢。”皇后不甘地咽下这口气,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苍梨——就算自己肯放过她,太后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别以为她这个做皇后的就真的那么愚钝,太后怀的是什么心思,不需要父亲教诲,她也心如明镜。
“皇上不必动怒。皇后娘娘身为国母,关心皇嗣也是理所应当。他毕竟是皇上的血脉,皇后也算是他的半个母亲了。”敬嬷嬷格外强调了“皇上的血脉”这句话,只有这一句,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如果太后还有一点怜惜亲情,那么这一句,就足够挽回她的心。
“怜贵人肚子里的,若真是皇室血脉,自当普天同庆。皇上多年无后,若能诞下皇嗣,也有助于天下归心,哀家最是欣慰。可是,只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哀家身为太后,肩负着先皇遗留的使命,不但要担起抚育皇上的重任,还要保持这皇室血脉的纯正。哀家的眼里,绝容不下一粒沙子!”太后态度强硬地说道,看向了湛溪。这已是最后的机会,她要听他的答案。
湛溪的手蓦地捏成拳头,侧过脸看着一脸迷惑的苍梨。
她和孩子……若是注定他只能保护一个……
“臣妾……不明白太后的意思。”苍梨犹疑着说道。太后为何会突然提到皇室血脉的纯正与否?还有,什么叫容不下一粒沙子?这孩子身家清白,何来污渍之说?太后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敬嬷嬷却听懂了。这宫里惯用的伎俩,一个个她都跟明镜似的。原本以为也只有那些恶迹斑斑、不怀好心的嫔妃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可没想到,堂堂的太后,竟然也要用这般无耻的方法吗?
“太后娘娘,我家主子承受皇上恩宠,人尽皆知,她肚子里的自然是纯正的皇室血脉。太后娘娘,可不要听信他人的谗言,污损了怜贵人和这小皇嗣的清白。”敬嬷嬷自知不该如此对太后说话,却还是没能忍住。对一个嫔妃来说,若被扣上这顶帽子,无异于这余生都被判了“活死刑”。她也知道,皇上和怜贵人有多么看重这个孩子,不到最后,她绝不想看到悲剧发生。
“皇上宠爱她,哀家当然知道。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够得到满足。有的女人,一旦有了恩宠,就会惦记着更多,权力、财富、地位,人心不足蛇吞象,也是古老的箴言了。”太后面无表情地说。
“梨儿她绝不在乎这些!”湛溪脱口吼道。
“皇上已被情爱蒙蔽了眼睛,哀家真是痛心,这多年的教导,竟然还敌不过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你还配做天下人的皇帝吗?”太后从湛溪那一句里,仿佛已经听出了他的决定。对他来说,这个女人就那么重要,竟让他不惜叛离自己的母亲?那她若要动摇国之根基,恐怕也是迟早的事!
“朕,也是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湛溪的手紧紧捏成拳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若这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何谈‘父亲’二字?”太后怒目相向,口气却是冰冷彻骨。
苍梨倒吸一口冷气,不知太后怎会说出这样可怕的话来。
“太后娘娘!你过往如何对待臣妾,臣妾都无所谓,可是,臣妾肚子里是皇上的骨肉,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你如何能……如何能如此污蔑臣妾和这个孩子?他是你的亲孙子、亲孙女,你不能这样对待他!”
若是身体上的刑罚,苍梨从未惧怕过。罚跪也好,抄书也好,或是剔骨之刑,她都可以忍受。但是她的爱和她的贞洁,却绝不容许别人的玷污,哪怕那个人是当朝太后,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不是哀家的孙子,可不是你说了算!你自己做过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太后厉声呵斥。
“臣妾忠于皇上,此心日月可鉴,太后不要血口喷人!”苍梨忍不住出口反驳,不惜与太后撕破脸。她也看出来了,太后是铁了心不要她生下这个孩子,但如果是想用这样的手段,她就是死也不会让她得逞!
☆、第171章 弃子
“好一个日月可鉴!”太后面不改色,冷眼看着苍梨,似乎根本不惧她的抗争和挑衅。“那就让哀家看看,你这颗心经不经得起品鉴。”她说罢,便对着花嬷嬷使了个眼色。
花嬷嬷点点头,指着堂下那个侍卫,向苍梨问道:“怜贵人可认得他?”
苍梨一早便注意到此人,之前只觉奇怪,可如今她也无须怀疑什么了。从她踏进佛堂的那一刻,阴谋就已经开始了。她要救她的孩子,她要保住她和湛溪唯一的孩子!
“臣妾从不认得此人。”
“哦,是吗?怜贵人的记性是不是太差了?”花嬷嬷挑眉说道。“你们昨夜,不是还在花园幽会,怎么今儿个就翻脸比不认人了?”
“胡说八道!本宫已经月余不曾出门半步,何来花园幽会一说?”苍梨义正词严地反驳说。
“那你身上这黄梅香气,为何却如此浓郁?难不成,玉茗轩什么时候移植了数株黄梅,哀家却不知道?”太后质问道。
“黄、黄梅?”苍梨将信将疑地嗅着自己的袖口,的确是有些香气,她还以为是莲蓉在衣服上面洒了香薰,才……
不等苍梨回话,太后又继续说道:“怜贵人生长在南方温暖地带,难怪不熟悉黄梅的香气。但,你也绝没有想到,这恰恰是你谎言的破绽。”
“臣妾从未说谎!太后单凭这黄梅气息,就硬说臣妾与这毫不相干之人幽会,也未免太过牵强。”苍梨硬着头皮驳斥道。
“那人证又如何?”太后转向了侍卫旁边那个小丫鬟。“你把你昨夜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一遍。”
“是。”小丫鬟低下头,恭敬地应道。“昨夜奴婢从花园经过,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一时好奇寻了过去,就看见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坐在花园的黄梅树林子里,欲行那苟且之事。奴婢怕被发现窥视,惊慌逃离,赶紧上报了太后娘娘。只是后来去时,却只见了这侍卫在,想必那yin妇是一人离开了。”
“你可看清了那两人的样貌?”太后问道。
“是。昨晚雪光明朗,加上奴婢手中的灯笼,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怜贵人和这侍卫!”小丫鬟笃定地说。
“你胡说!本宫昨晚一直在玉茗轩,怎会……”苍梨也同样笃定地辩驳,可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事。
当她昨夜陷入梦境之前,所见到的那个黑色的捂住她口鼻的身影……现在想来,真的也是她梦中的一部分吗?可是,她明明觉得那比她的梦要真实得多!该不会,那根本就是……太后制造人证的计划?!
“怎么,说不出来了?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去过花园,可是身上却带有黄梅香气,又被人亲眼目睹和男人幽会。还有什么好抵赖的?”太后冷哼道。
“没有,我没有做过这种事!”苍梨仍是摇头。
“你不用急着辩驳,哀家还有人证没开口呢。等他说完,你再解释不迟。”太后又转向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侍卫。
“太后问话,还不快回答?!”花嬷嬷厉声喝道。
那侍卫吓得一哆嗦,使劲儿地磕起头来,连声说道:“属下……属下知罪,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
苍梨皱起眉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来这个侍卫,便真是太后收买之人了。即便与后宫通。奸是杀头大罪,可太后大权在手,要找个这样的替死鬼,根本不在话下。
“你犯了什么罪,要哀家饶恕你?”太后挑眉问道。
“属下……属下……属下受美色所惑,犯下大错,有愧皇恩……可是属下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怜贵人她、她怀上了属下的孩子……”那侍卫满脸冷汗地啜泣道,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你胡说什么?”苍梨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对白,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你说怜贵人怀的是你的孩子?”太后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目光却仍然威严。“你有何证据?你可知道,污蔑后宫嫔妃,同样是杀头之罪。”
“属下自知罪孽深重,不能一错再错。这是怜贵人亲口所说。她还说、还说……那时候皇上正好出关,属下随行护送她外出祭天祈福,便是那个时候……有了这孽种……”侍卫一脸懊恼和痛苦地说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苍梨大喊。按时日推算,这孩子的确是在那段时间怀上,可那也是因为……
“那是如何?皇上根本不在关内,又是如何让你怀上龙种?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这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皇后也添油加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