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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探寻却又在重重心理阻挠前止步的矛盾心情。苍梨手上的温度快要把他的心变成一盆火炉,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拼命地想要忍住呼吸,换来的却是下一次嗅到更浓烈的香气,让他心烦意乱。他摇摇头,努力保持清醒。他忽然觉得,苍梨身上的香气有些熟悉。
淡淡的梨花的香味,带着江南温润的水汽,就像潺潺的溪流,淌遍全身,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湛溪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好像看见了六月的梅雨在眼前下个不停。有一袭倩影出现在他跟前,他却没法看清她的身影。他只记得,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气。她看见倒在昏暗的马厩的乱草堆里的少年,还有他胸口汩汩涌出鲜血的伤口,先是吓了一跳,接着赶紧过来帮他包扎。
马厩外面,雨下得淅淅沥沥。银色的雨影在她的脸上徜徉。她用茅草将他仔细盖好,把染血的纱布塞进马槽后面。外边似乎有人在唤她,但他听不清楚那是什么名字。他记得她一边答应着外边,一边低下头来对他小声地说:“你不是我们南朝的人吧?我看见你身上有北朝的通关文牒。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这马厩也不会有别人进来。你在这儿安心养伤,伤好了就赶紧逃跑,千万别被人发现。”
他模模糊糊地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喉咙里堵着一口腥气,无法说出一个字。
她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的敌人?她就不怕他是坏人?
一连串的疑问塞在他的胸口,只有找到她,才能解释所有。他想,那个她和眼前的苍梨,都是同一种人吧。不关心国家之间的政治,仅仅只是为了拯救生命。他的脑海里回响起苍梨在大殿上对他说的那句话:苍梨虽非北朝之人,但人之性命却无国别之分,苍梨一并怜之。
她们会不会根本就是……
湛溪的思绪被一道刺眼的亮光打断。他抬起眼眸,看见芸芳站在面前。
“皇上,太医有话禀报。”芸芳恭敬地说道,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其实她只是将湛溪那一瞬间收拾起来的迷离眼神藏在了心里。
“说。”湛溪语无波澜。他想自己刚才一定是疯了,才会以为南宫苍梨和记忆中那个人根本是一个人。这天下,哪有如此的巧合?若苍梨真是“她”,那么自己就罪该万死,竟让她受这样的罪。他在心里苦笑,得不到的东西,或许总是让人疯狂。
太医跪在前面,拱手说道:“回禀皇上,怜贵人躯体亏损过甚,看上去不像是受寒和受累所致。依老臣之见,应该是风寒引发的旧疾发作。但具体是什么,老臣只是把脉,不能看得仔细,还得请太医院其他众人来商议才能下论断。”
湛溪忍不住看了一眼苍梨的脸,又回过头来,对太医说:“不必了。”说罢,他看向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莲蓉。“主子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陪嫁丫鬟不是最清楚的吗?”
莲蓉知道终于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是怎么也躲不过。可她却咬住了唇,怎么也不说话。
“皇上在问你话呢!”小顺子催道,生怕莲蓉是没听见一样。
莲蓉低下头,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再拖下去,你主子的死活可就不是朕能掌握的了。”湛溪不紧不慢地说。
莲蓉抬头看着湛溪,又看看太医,吞吞吐吐地说:“我家公主她……她的确有旧患。以前大夫也说过,公主的伤要慢慢调理,谁知这么多年,却一直不能痊愈。”
“是何旧患?”太医赶紧问。
莲蓉抿了抿唇,低着头说:“几年前在宫里,公主学骑马,谁知从马上掉下来,被马蹄撞伤了胸口,这才落下旧患。”
“若是这样,那就能解释怜贵人为何体虚至此了。这风寒引发的旧疾,也得慢慢调养,老臣这就去开个方子,让下人去熬药。”太医向皇上请示了一遍,然后退到一边。
湛溪斜睨眼眸盯着莲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问道:“这马骑得有多快,才能留下如此旧创?”
莲蓉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好半天才说道:“那马受了惊才会疯跑,踢伤公主,以致留下严重的旧创。此后公主便一直体虚不治,大夫一再叮嘱要好生调养。今日公主在康宁宫跪了好几个时辰,又受了风寒,才会引发旧疾,卧病在床。都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奴婢……”
“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有什么用?现在得好好照顾主子,让她早日康复才是。”芸芳打断她说。
莲蓉点点头,红着眼眶瞅了一眼帘子。
“今日你也受罚,想必一定疲累之至,去喝一碗姜汤,然后到床上裹好被子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芸芳吩咐道。
紫苏上前来搀起莲蓉,也感觉到她浑身冰凉,不过好在她身子结实,不似苍梨仿佛就剩下一层皮包骨。
芸芳转眼看着湛溪,平和说道:“今晚有劳皇上送主子回宫。此刻夜已深,不知皇上要去哪一宫休息?”说罢,用疑问的眼光瞅着湛溪。
湛溪听出芸芳的试探之意。他回眸看着躺在床上的苍梨,烛光透过纱帘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轻轻颤抖着,像梦一样易碎。他叹了口气,说:“回永福宫。”他差点忘了,答应过皇后去去就回。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意,现在似乎却只有永福宫可以落脚。
芸芳好像松了一口气,福身道:“恭送皇上。”
湛溪站起身,不料苍梨的手并未松开。芸芳见势不对,上前来拉住苍梨的手,哄道:“主子,该休息了,让皇上走吧。”
苍梨烧得迷迷糊糊,可意识并未完全断绝。她听见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努力想睁开眼睛。她好像看到了烛光,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站在自己跟前。她睁大酸涩的眼眸,看见那张微笑着的绝色妇人的脸庞。妇人对她说道:“玉儿乖,好好休息,病才会好。”病床上的小女孩摇摇头,紧紧抓住妇人的手,嘟囔说:“别走,母后别走……”
“别走……别走……”苍梨断断续续地呢喃着,用空洞的眼神期盼地望着眼前的身影。
湛溪的脊背微微有些僵硬,用力想挣脱苍梨的手。可是他一回头,却看见苍梨红着的眼眶里慢慢淌出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如同黎明到来前,从叶子上滑落的露珠。
“别走……”苍梨哽咽着,将那只温暖的手掌贴着自己冰冷的脸颊。
温热的泪水渗进那道缝儿里,濡湿了湛溪的手掌。他的手轻轻抽搐了一下,眼眸里的冰天雪地也好像融化了半分。
“朕留下来陪她吧。”
芸芳听见湛溪带着一丝叹息地说道。她垂下眼眸,慢慢地退了出去。在合上门之前,她看见湛溪在床边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苍梨。他的眼神似乎好久没有这样安宁过了。烛影笼罩着整张床,也将湛溪俊美的侧脸染成金黄,犹如某一刻,他站在熊熊烈火前,火光照亮了他痛苦而绝望的眼神,也划开了芸芳心底流血的伤痕。她蹙着眉头,合上了最后的一条缝。
☆、第017章 总管
从小到大,苍梨也是没少喝药。这又是几天中药入口,并不觉得多难受。
莲蓉搀着苍梨到走道的栏杆上坐下来歇脚。
满园的春色似乎正式宣告了春天的到来。常青树幽碧的叶子和其余一些树新发芽的嫩叶相互映衬着,一层一层犹如波浪。院子里的花也开了不少,坐在栏杆上,都能闻到绽放在脚下草丛里的不知名野花的香气。
“主子。”紫苏紧赶慢赶的从外面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说是南朝使臣寄来的,向主子报平安。”
“是吗?”苍梨几乎跳起来,拿过信拆开来读。
“大将军他们已经到了吗?”莲蓉虽然表示过对墨云的不满,但现在听到家乡的来信还是感觉到很亲切。
苍梨看着信微笑起来,应道:“是啊,据说是快马回城,已经平安到达了。墨将军还说……”苍梨没有说下去,只是盯着那行字发呆。莲蓉没有听到下文,低下头看见主子发呆,于是自己去看。
“凌老爷子和凌小姐都让末将代为问好,望公主千万保重身体……”
莲蓉的眼睛湿润起来,情不自禁地说道:“老爷子他们都还想着公主呢。”
苍梨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忍住眼里的泪花,道:“老爷子年事已高,还得照顾好自己才行。”说着她起身来,对莲蓉说:“我有些累了,进去休息吧。”
莲蓉也乖巧地点点头。这一封信,又勾起多少乡情和眷恋,谁又能知?连苍梨自己都不敢承认。她必须紧紧地守住自己最后的防线,才能坚强下去。莲蓉也不能点破,沉默地跟在苍梨后面。
紫苏看出苍梨情绪不对劲,也不多说话。她向另一边招呼道:“小五,总务府说新来一批进贡的绸缎要分到各宫,我现在得在小厨房给主子煎药,你过去拿一下。”
“知道了,紫苏姐。”小五飞奔出门,紫苏还在后面叮嘱着“早去早回”,他早已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
因为是各宫的人都去领,所以总务府现在也闹哄哄的。
小五并不急着去领布,而是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绕着弯儿找到一个老太监,想要把他从人堆里拉出来。不过周围人实在太挤,小五一不留神就撞到了旁边的一个丫鬟,丫鬟怀里抱着的红胭脂撒了小五一身。
“诶,你这人不长眼啊!”丫鬟大叫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这赶时间呢。”小五赶紧息事宁人。
谁知那丫鬟瞅了他一眼,竟然认出他来,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嘲讽地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景泰殿的小五啊。哦,不对,最近好像是跟了新主子吧?怪不得走路都昂首挺胸的,还敢撞人了呢!”
那丫鬟一番话引来旁边一群人的注目。大家都对着小五指指点点,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消遣的玩物。
“没,我又不是故意的,不都赔礼了吗?”小五低声反驳,有点牢骚的意味。
“看,看,还敢顶嘴了。”那丫鬟双手叉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你这种人,也只有玉茗轩那地方肯要。这身份摆在这儿,什么样的奴才就该伺候什么样的主子。只是这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