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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睁开眼,见到伶昭,她才有信心好好地活下去,甚至比任何人都活得更好。
伶昭的脸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不知是雨还是泪,她抬起手来抹了一抹,嘴角一弯,却是笑了:“皇上怎么还没有来,亲生母亲的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到。”
汝月狠劲地扭了自己一把,要不是她多事非要皇上去朝露宫中,怕是皇上听到哀磬之声已经赶回来,那朝露宫相距最是远的,场面又是混乱一片,或许根本都听不见:“柳贵妃难产,皇上去了那边照看。”
那哀磬之声忽然停了下来,伶昭恢复了平静如水的样子,整一整衣裙站起身来:“汝月,你来帮我。”
汝月紧闭了嘴唇,跟在伶昭身后,一直走到了那张床榻的旁边,两人分左右,将帐子一层一层地卷开,伶昭的声音哽咽:“以后,她不会再害怕风寒了,最后的时候,我看着她像是神智清醒过来的,她拉着我的手,流着眼泪说,告诉姐姐,不要怪我,她到临终都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太后,都是她的错。”
那样混混沌沌的半辈子,并非真的不能醒来,可是醒来之后呢,如何面对自己的亲姐姐,如何面对已经做了皇上的儿子,她是不能见光的存在,是皇室中留不下名字的影子,她才会得迫使自己封闭在另一个没有其他人存在的世界中,与世无争。
伶昭端来满满一盆的热水,低声问道:“不能惊动旁人,我们替她换最后一件衣服,汝月,你可害怕?”
入眼的是苍白无力的皮肤,形销骨立的身形,汝月却摇了摇头,依然没有说话,死人的关节僵硬,两个人很是费力地替其擦身,换衣,伶昭取出的是一整套盘金彩绣的百花飞蝶宫装:“是我亲手做的,早早就准备下了,她生得这般容貌,以前定然也是个爱美的,穿着这个去了,也算是了了一件心愿。”
等到将尸首收拾稳妥,床头前点了安魂香,伶昭将一角的小窗给推开:“你我都是一身的雨水,我去给你熬一碗姜汤来驱驱寒。”
汝月才想说不要麻烦,见伶昭的身子晃了晃,赶紧过去要搀扶住她,房门被明源帝一掌推开来,屋中三人面面相觑,明源帝几乎不敢开口来问,汝月一低头,见他露在袖口外的一只手不停地发抖,根本是无法自控。
伶昭松开了汝月的手,将她轻轻往前推了一把,汝月知道有些话总是要说,硬着心肠颤声道:“皇上请节哀。”
明源帝的双眼骤然怒睁,像是不相信汝月的话:“不可能,寡人昨晚走的时候,还觉得她看起来情况有所好转的,以为她可以渡过这个难关,怎么会,怎么可能……”
“那是病人的回光返照。”汝月低声说道。
“她在哪里,寡人要见一见。”明源帝别转过脸去,过了片刻才转过来,双眼赤红,他的生母,当今太后的亲妹,先帝一世最牵挂的女子,在这偌大朗朗的皇宫中,沦陷成一个无名氏,没有人会提起她的名字,包括他自己在内,只能用含糊其辞的她来相称。
“我们已经给她换了宫裙。”汝月走上前,拉住了明源帝的衣袖,将他带到床榻边,“是伶昭姑姑亲手做的。”
那样明艳的颜色,将苍白衬托得愈发明显,明源帝还是点了点头道:“这样穿十分好看,她应该会喜欢的,她还有没有其他的话留给寡人。”
“伶昭姑姑说,她最终的时候只说了告诉姐姐,不要怪她。”汝月抽了抽鼻子回道。
“再没有其他的了?也是,她的印象中并没有寡人这个儿子。”明源帝俯下身去,再一次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生母,生命中最重要的总是一次一次远离他而去,上一次,他也是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生怕让他伤心,努力地微笑着,微笑着慢慢在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息。
明源帝仰起头来,目光钉在了汝月的脸上,两次生离死别的场景仿佛在此刻融汇在一起,叫他心痛地根本无法呼吸,无意识中,他的双手扣住了汝月的肩膀,扣得很紧很紧,低下头,吞没了她的嘴唇,只有从对方唇中散出的温热气息才能够让他定下神,不至于发狂若癫。
汝月一动都不敢动,皇上在生母的尸首边,不管不顾地吻着她,好像一旦分开,就再也没有相遇的机会,他没有说话,她也能够察觉到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情不自禁的展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身,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近些再近些。
第九十七章:火葬
阴冷的房间,炙热的亲吻,明源帝近乎疯狂的吻着汝月,也在等待着汝月的回应,汝月的身体始终紧紧贴着他,想要将自己的体温分一点过去,让他不会觉得冷,如果不是因为冷,为什么他的身体抖得那么厉害。
等到两个人分开后,明源帝又恢复了君王那种特有的冷冽与威严,反而是汝月差些不能自己,依然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的尸首不能一直留在昔时宫中,更不能用宫里的规矩来处理。”在明源帝说出如何处理身后事的决定时,汝月吃了一惊,皇上居然说的是将尸体焚化,用一把火烧得彻底,这样子的话,连尸骨都不会留存下来,剩下的只有一把把灰白的粉末,她呆呆地看着明源帝,他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样子:“其实,这个决定是先帝临终前定下的,寡人不能改变。”
“先帝不让她留存一丝念想在这世上?”汝月艰难地问道。
“不是,先帝要把她的骨灰送去皇陵,撒在先帝的棺木中。”明源帝说着,皱了皱眉道,“这些事情会有钦天监监司来做,据说先帝留下一份圣旨在钦天监处。”
他拉过汝月的手又道:“寡人很庆幸,在寡人脆弱的时候,月嫔在寡人的身边。”
“那么,伶昭姑姑该如何安置?”汝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伶昭的职务已经完成,如果她愿意,可以继续留在宫中,寡人会安排她一个更好的职位,如果她想出宫的话,也可以另行安排,她的年纪早就过了可以出宫的岁数。”明源帝当然知晓汝月与伶昭之间亦师亦友的关系,“寡人知道她是你的师傅,你想让她过些安稳的好日子。”
“臣妾先替伶昭姑姑谢过皇上。”汝月觉着经过这几天,身心疲惫,昔时宫中被埋葬了太多阴暗的故事,让她的心一点一点跟着往下沉,她不敢去想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皇上一旦在她面前放了手,心中有了其他的人,她是不是也会落得清冷半生。
“她这些年做得很妥当,所以,这些是她应该所得。”明源帝何尝不是疲累地好像只要闭起眼睛,就会晕睡过去,他努力说着话,就是想让自己保持清醒,还有些要紧的事情在等着他处理,他不能再分心了。
“皇上,柳贵妃是不是平平安安生了?”汝月小声地问道。
“是,生了个小公主,长得和柳妃很像。”明源帝的嘴角才弯了一弯,像是这个话题,能够稍稍提神,“寡人才看了一眼,已经听到哀磬声声,立时就赶了过来,却依然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每一次都差了一步。”
“皇上已经尽力了,不用再自责。”汝月劝慰道。
“雨已经停了,先去院子里,将尸首处理妥善,至于伶昭想如何安排以后的打算,你同她说清楚便是。”明源帝大步走出屋子,伶昭在院子中,已经用柴火堆了很高的架子。
尸首被明源帝抱出来,小心地放在柴架之上,他站在那里又无声地看了片刻,汝月站在他的身边,他取过旁边燃灼的枝条,果断将柴架给点燃了。
火苗先是小簇地舔舐着柴火,慢慢的火势变得大起来,仿佛是一只只会得吐出火苗的小兽,将整个柴架都包裹住了。
汝月在心中默默想着,这一生的辛苦已经都结束了,要是有来世,希望她能够生在富足的小家小户,太太平平地过一生一世。
明源帝始终垂着眼,慢慢向后退了几步,随即直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汝月吃了一惊,赶紧追问道:“皇上这是要去哪里?”
“御书房,还有几位要臣在等着寡人处理些事情,实在不能再耽误了,后面的事情,还要交给你和伶昭,让伶昭将骨灰送过来。”明源帝大步地往外走,他走得实在太快,像是要在她们面前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不让任何人看到他要流泪的样子。
等到一切都处理妥当,汝月将抱着骨灰坛子的伶昭,带回了琉璃宫,伶昭特意穿了一件带风帽的斗篷,不想让熟人见到她的脸孔,汝月将云欢支开,乌兰才来宫中不久,即便见到了伶昭,也不会认出她是谁。
伶昭始终抱着那个骨灰坛子,不肯放下来,汝月想一想,还是亲自带着她去了另一间整洁的空屋:“姑姑,将她先安置在这里,这里比较安静。”
“她已经安静了大半辈子。”伶昭苦笑了一下,也知道始终将骨灰放在汝月房中确实不妥,才慢慢放了手。
“姑姑,皇上说以后你的来去,由你自己决定,留在宫中,或者回到宫外去。”汝月留意了一下她的神情,“将心比心,我是很希望姑姑留在身边,姑姑是我在宫里最亲最值得信任的人,可是姑姑在昔时宫这些年,寂寥了这些年,我又想姑姑出宫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过一些和乐的小日子。”
伶昭静静地听着汝月说话,没有立时做出选择,她有些迷茫,从昔时宫出来的时候起,她就摇摆不定,因为曾经以为会终老在昔时宫那个清冷的地方,没想到非但能够出来,还见到了汝月,中间其实不过才几年光景,她已经觉得是大半辈子了。
汝月也察觉到了伶昭的改变,她的伶昭姑姑以前爱笑爱说话,任何人都会觉得与其相处,如沐春风般适宜,而眼前的伶昭姑姑,沉默的时间更多,身上还不时散发出阴冷的感觉:“姑姑不用这样快做决定,先在琉璃宫住些日子再从长计议。”
“若是旁人问起我是谁?”伶昭略微担心,她的身份名字在进入昔时宫时,应该已经从宫中的名册中被划去了。
“没有人会多问的,姑姑只管放心。”汝月微笑着说道。
“也好,我尽量待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