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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对面是一间轩敞的膳厅,壁上悬挂了精致的名家书画,四角四盏琉璃灯,灯光柔和而明亮。
中间一张花梨木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素斋,四副银著,配以银杯,两名黄衣少女手捧银壶,分立两旁伺候。玄衣道姑抬手肃客,说道:“三位公子请坐。”
徐少华三人也就不再客气,依次入席,玄衣道姑在主位落坐,两名黄衣少女手捧银壶替四人面前的银杯中斟满了酒。
徐少华连忙拱手道:“仙姑原谅,在下热孝在身,不能饮酒。”
玄衣道姑嫣然一笑道:“徐公子放心,这杯中并不是酒,乃是桃花露,是敝宫弟子采取桃花瓣和花上露水浸泡而成。会喝酒的人,可以用上好高梁兑入,即是桃花酿,贫道看三位公子人品如玉,不像是酒徒,所以并未兑入高梁。桃花露人口香甜,饮了可以明目生津,活血补中,三位公子尝尝就知道了,来,贫道先敬三位一杯”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徐少华听她这么说了,再看银杯之中果然色呈胭脂,清澈晶莹,也就举杯喝了一口,但觉满口清芬,甜而不腻。不觉笑道:“果然是仙品,在下还是第一次品尝。”
蓝如风因席上用的是银著银杯,只要菜中有毒,银器就会发黑,自可安心食用,不用再以试毒环试看了。
玄衣道姑笑道:“徐公子这仙品二字,愧不敢当,但公子还是第一次品尝,倒是不错,练制桃花露乃是敝宫秘方。大概普天之下,确实没有第二家了,公子既然称许,怎不干了?这是贫道的一点敬意,还有史公子、蓝公子,也请干了。”
徐少华、史元、蓝如风同时干了。
两名黄衣少女又给四人斟满了杯。
史元、蓝如风、也是第一次尝到桃花露,也是赞不绝口。
玄衣道姑举起银著,说道:“三位公子请用素菜。”
第十二章
茶肴虽是素斋,但花式繁多,无不鲜美可口,最后是四式素点,也十分精美,徐少华三人几乎说不出吃的是什么东西,自然也吃得很饱。
用毕素斋,玄衣道姑含笑道:
“三位公子的宾舍,离此不远,三位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待到戌时,娘娘临坛,贫道自会着人去请。”
徐少华拱拱手道:
“叨扰盛馔,在下兄弟真是过意不去,仙姑请便吧!”
玄衣道姑稽首道:
“徐公子不嫌简慢就好,素受、素心,你们领三位公子到宾舍去休息吧!”
两名黄衣少女答应一声,点起两盏宫灯,一齐躬身道:
“三位公子请随婢子来。”走在前面引路。
玄衣道姑就稽首道:
“贫道那就不送了。”
三人抱拳为礼,走出花厅,循着曲折长廊行去,来至精舍前面,两名黄衣少女推门而入。
那是一排三间,自成院落的房舍,中间一间小客室,两边一共有四个房间。
两名黄衣少女打开房门,在每个房中点燃起灯烛,才一齐躬身道:
“婢子告退了。”
徐少华含笑道:
“多谢二位姑娘。”
一名少女低头说了声:“不用谢。”并肩退了出去。
三人看过房间,果然收拾得极为干净。
蓝如风推开右首另一间空房房门,看过里面没人,才把门关上,说道:
“奇怪,这位仙姑真把我们当作贵宾接待!”
史元道:
“三弟可是怀疑她没安看好心吗?”
蓝如风道:
“照说,她约我们到这里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好意的。”
史元冷笑道:
“就算她没有什么好意,咱们难道还会怕她不成?”
蓝如风道:
“二哥总看到了,方才那些舞龙舞蜈蚣的壮汉,看去身手都不弱呢,这些人,自然都是仙姑的手下了。”
史元轻哼道:
“就算是她羽党,又能怎样?”
徐少华道:
“我们且看到了戌时,娘娘临坛,说些什么?”
史元道:
“大哥真的相信娘娘会临坛?”
徐少华笑道:
“娘娘临坛,当然只是骗骗愚夫愚妇的,我们此来,原是想看看她究竟玩些什么花样的,她对我们盛筵款待,如待上宾,只要他们安份守己,不作害人勾当,也就算了。”
史元披披嘴道:
“出家人如此奢魔,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徐少华沉吟道:
“丐帮那名化子,不知是不是她毒死的?方才,好像有丐帮的人来找她……”
史元道:
“大哥,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他是个好事的人!
徐少华道:
“贤弟鲁莽不得,她也许要试试我们,此时不可出去。”
史元道:
“那要什么时候出去?”
徐少华压低声音道:
“我们且待看过娘娘临坛之后再说。”
桃花宫第二进右首,有一座精致的小花园,三间精致的小楼。
小园前面是一座圆洞,有两扇朱漆大门,钉满了金光闪闪的铜钉,门上悬有一块长方型白底朱字的小木牌,上书:“禁止擅入”四个字。
这是桃花宫的禁地,没有宫主之命,任何人也不准进去,因为这里是宫主居住的所在地。
现在已经快近初更。
小园前面正有一个身穿古铜长袍的瘦高老者急匆匆朝圆洞门行来,他脚下方自一停,两扇朱门便已呀然打开。
从门内走出一名黄衣少女,朝瘦高老者躬身一礼,说道:
“宫主请侯总管进去。”
原来这瘦高老者正是桃花宫的总管侯如海,闻言点点头,举步跨入。
黄衣少女立即掩上了朱漆大门,手提宫灯,走在前面领路,两人穿行花树,来至精舍楼下。
黄衣少女回身道:
“侯总管请。”
侯如海跨入一间精致的起居室,只见宫主(玄衣道姑)坐在上首一把高背雕花椅上,眼光一抬,娇柔的问道:
“侯总管,你事情办得如何了?”
侯如海神色恭敬,抱拳道:
“属下特来向宫主覆命的,这位贾总管,听他说话的口气,极像是老放江湖的人,其实他只是嘴上胡乱吹嘘,武功并不高,江湖门槛也似懂非懂,是个光壳子的人。”
玄衣道姑问道:
“你试过他了?”
侯如海道:
“属下和他喝酒之时,装作无意,用酒壶嘴轻轻碰他右手肘‘捉筋穴’,他根本一无所觉,但酒杯却举不起来了。当时他用左手拼命揉着手肘,还说这是他的老毛病,风湿症,时常会发,发起来就是提不起手来。”
玄衣道姑注意的道:
“会不会是故意装作出来的?”
“不像是装作的。”侯如海接着道:
“他揉了半天,几乎连老脸都急得胀红了,属下就说:‘兄弟略诸推拿,贾总管要兄弟给你试试’?”
他欣然道:
‘好极!小老儿风湿症发的时候,就是找人推拿,那种手法,叫做推过宫穴,只要血气通顺了,慢慢就会好。’
属下笑道:
“那叫推宫过穴’,兄弟学的就是‘推宫过穴手法。’
他连连点头道:‘对,对,小老儿说错了,就是‘推宫过穴’,你老哥会‘推宫过穴’,那真是好极了。’
属下就故意给他推拿了一阵,才替他解开‘捉筋穴’,他很高兴的直是夸奖属下,还间属下会不会点穴法?说他师傅昔年也曾教过他点穴法,他练了半年,嫌人身穴道大多,记都记不住,就没兴趣再练了。属下问他尊师是谁?他说是从前在金陵城里开练武场的老拳师顾有福,是少林俗家一派,还在直隶府镖局里当过镖师,那也只是二三流的角色。”
玄衣道姑微微一笑,问道:
“后来呢?”
侯如海道:
“后来他又吹酒量如何大,是小时候在一家酒坊当学徒的时候练出来的,但属下和他喝了几碗,他就醉熊毕露,连酒里做过手脚都一无所知,终于醉倒了,属下扶他入房,还吐了属下一身秽物。”
玄衣道姑间道:
“东西可曾找到了吗?”
侯如海道:
“他身上除了银票和几锭碎银子,就别无他物。”
“这怎么会呢?”玄衣道姑蛾眉微拢,说道:
“江湖传言,这件东西明明落在一个叫贾老二的手里,白骨门派人追踪他下来,就败在一个姓徐的少年手里,莫非会在姓徐的身上?”
他们说的,敢情就是秋水寒了!
侯如海道:
“这也有可能…………”
忽然目光一抬,问道:
“宫主………”
玄衣道姑点头道:
“我自有道理。”
再说丐帮庐州分舵分舵主吉直夫,和他两个手下,被招待在前进宾舍之中,晚餐之后,就各自回房就寝。
吉直夫一心以为鸿鹄将至,心头好不兴奋,独自坐在窗下,愈想愈得意,天鹅肉终于到口了。
好不容易熬到初更时分,突听房门外响起极轻的两声弹指声音。
吉直夫慌忙掠到门口,开出门去,只见门外站立着一个黄衣妙龄道姑,正是方才殿上招呼自己的那个道姑!
妙龄道姑脸含笑容,打了个稽首,低声说道:
“吉舵主,宫主有请,吉舵主请随贫道来。”
吉直夫早就望眼欲穿,闻言大喜道:
“有劳姑娘了。”
黄衣少女没有作声,只是手提宫灯,莲步细碎的低着头走路,由长廓进入第二进,再从右首一道腰门步出。
行没多远,前面已有一道围墙,挡住去路,中间一个圆洞门,紧闭着两扇朱红大门,门上钉有白底朱字的“禁止擅入”小木牌。
黄衣妙龄道姑走近朱门,脚下一停,回身说道:
“吉舵主,进入园门之后,就请不要再说话了。”
吉直夫点头道:
“在下省得。”
妙龄道姑道:
“那就请随贫道进去。”
说完,右手轻轻一推,两扇朱门就呀然开启,举步走入。吉直夫跟着她跨入圆洞门。
妙龄道姑随手关上木门,就走在前面领路。
这是一座花木扶疏的花园,中间有一条白石铺成的道路,两边是浓密的花林,一直通到一幢楼宇前面。
妙龄道姑领着吉直夫跨上石阶,进入中间一间起居室,接着朝起居室里首走去,吉直夫当然也跟着走去。
转过屏风,壁问又有一道门户。
妙龄道姑没有作声,走到门前,伸手朝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