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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老残并未作答,右手缓缓伸出,却又奇快无比的往红线身上虚虚拍了几下!
“嗯!”红线口中发出一声轻嘤,眼皮转动,倏地睁开眼来,接着又是轻轻一咦,翻身坐起。
红绡心中大喜,连忙扶住她问道:“妹妹,你身上觉得怎么?快别动。”
“啊!姐姐,是你……”
红线站起娇躯,试一运气,觉得并无不适,不由眨了眨眼睛,道:“咦!崔公子也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崔文蔚含笑道:“红线妹子,你是被千里孤行客掳来,幸蒙这两位老前辈相救……”
红绡白了他一眼,道:“崔郎,人家妹子刚刚醒转,不好让她憩息一会再说。”
红线眼珠一转,娇声说道:“我不累呢,啊!姐姐,这两位老前辈是谁?快替妹子引见才好。”
红绡指着迟老残楼一怪两人,道:“妹妹,这是迟老前辈,这是楼老前辈,本领大呢,江湖上从前叫他们‘南怪北残’。”
红线知道姐姐红绡,从没出过大门,这会居然好像老江湖似的,介绍得头头是道。什么?“南怪北残”?她听得心头大震,眼前这两个长髯怪人,居然会是数十年前名震武林的“南怪北残”!
她还恐自己耳朵听错了人,当下连忙向两人裣衽为礼。迟老残孩儿脸上,隐隐射出两道闪烁精光,向红线打量了一阵,点头道:“唔!精气内敛,正宗内功已有相当根基,女娃儿,你是何人门下?”
红线听得大为惊奇,连忙答道:“晚辈昆仑门下。”
迟老残目光电射,手拂长髯,呵呵笑道:“昆仑人材辈出,果然不凡,女娃儿,你可曾听尊师说过,有一个姓迟的忘年之交吗?”
红线听得又是一惊,照他口气,分明是师尊旧识,这就躬身道:“恕晚辈不知不罪,迟老前辈想必就是当年的大方真人了?”
迟老残微微一笑,楼一怪站在一旁,颇感不耐,大声说道:“老残废,你在女娃儿面前,干吗倚老卖老!我老楼还有话问她呢。”
他偏过头去,向红线道:“女娃儿,你一路可曾见到过崆峒门下那个姓江娃儿?”
红线给他没头没脑的这么一问,心中一楞,蓦地晕红双颊,急急的道:“他……老前辈你是说江……”
红绡瞧着妹子听人提起江公子,就如此关心,不由暗暗好笑,这就接口道:“妹妹,楼老前辈是说江公子,我们三人为了寻你,一路同来,不料……”
红线听得更急,秀目圆睁,不待她说完,就道:“好姐姐,他……他怎么了?”
红线见她急成这个模样,不由俏皮的向她笑着,故意停了下来。崔文蔚道:“我们在枣阳客店,遭西川唐门的人掳劫,后来遇上楼老前辈,才被救下,据说江公子已被他们师傅追了下去,至今还没有下落。”
红线花容失色,莲足一顿,急道:“西川唐门,善于用毒,江公子武功最强,也决不是他们敌手,妹子这就赶去!”说着急匆匆地便向四人告别,正待转身。
红绡听她口气,西川唐门,似乎十分厉害,不由也着急起来,忙道:“妹妹,你也太以性急,匆匆忙忙的,又到那里去找呀?”
红线道:“妹子日前在九宫山附近,还遇上几个西川唐家的人,逗留未走,谅他们不会走得太远,妹子只要赶上他们,自可打听出江公子下落。”
红绡迟疑了一下,还待再说,红线早已玉腕轻扬,翩然掠出身去!
红绡急道:“妹妹,那我们到那里去找你们呀?”
“我们到江南见面好啦!妹子自会去找你们的。”
红线话声传来,一条人影,当真像一缕红线,越去越远!
迟老残望着红线去路点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女娃儿的轻功,着实也有些火候!”
红绡黛眉微蹙的道:“老前辈,我们也得赶快跟去才好!”
楼一怪道:“你们别急,区区唐门,成得了什么气候?姓江的娃儿,比你们不知强了多少倍,包管吃不了亏。咱们还是先上一趟长恨谷正经,要是老毒物敢碰姓江的娃儿一根汗毛,瞧我老楼不把他们唐门翻他娘个天!才怪!”
迟老残接口道:“老怪物说得极对,咱们自然得先上长恨谷去,不然,还当咱们两个老不死怕事了呢。”
崔文蔚夫妇,瞧着这一对老怪物,真是啼笑皆非,楼一怪口口声声要找江青岚,但他被唐门掳去,目前下落不明,却又偏不去找,非要忙着先解决和迟老残的无谓打赌,赶上长恨谷去。
而且又非拖着自己两人,前去作证不可,看来不上长恨谷,就是天大的事情,他们也决不放开自己,崔文蔚和红绡对望了一眼,只好跟着两个老怪物,一同上路。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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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不识月,呼为白玉盘,长恨谷外此时一轮玉盘似的皓月,高悬碧空,清辉如水,照得远山近林,分外清幽,一片疏林,掩映有致!树林边上,却倒卧着一男一女,男的剑眉入鬓,脸如冠玉!女的腰肢婀娜,楚楚动人。
但他们都双目紧闭,敢情在昏迷之中,不省人事。只有松风竹韵,山溪流泉,散播着天籁!蓦地,一条娇小黑影,沿着小径,飞掠而来,身法快捷,有若浮矢掠空,眨眼工夫,已在林前飞落。
那是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少女,她似乎从远处赶来,略一打量,正待往谷中奔去,蓦地,她发现了地上躺卧着的两人,尤其是那个男的,身形是如此熟悉!
她全身不期一震,往后连退了两步,宛若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月光下面,一张刚才跑得满脸娇红的粉脸,刹那之间,变成惨白,口中喃喃的道:“是他……他……他……我害了……他……”
“你害了谁呀?”
一个娇美的声音忽然在林间响起!红衣少女闻声惊觉,凤目一掠,只见七八尺外,婷婷袅袅地站着一个二九年华的白衣少女。
长裙曳地,悄然而立,一双剪水双瞳,正注视在自己脸上,樱唇微启,娇声问道:“你到长恨谷来,又是为了什么?”
红衣少女心中蓦地一怔,她来得太以兀突,在这谷口现身,除了自己来路,那么只有从长恨谷出来,她心念一动,脸色陡然下沉,颤声问道:“你……你是长恨谷的人?”
白衣少女这时才瞧到地上还躺着一男一女,伤势沉重。
她娇若春花的脸上,微露怔容,似乎方要开口,但给红衣少女一问,不由得螓首微微点了一点。嗒!红衣少女柳眉倒竖,突然从腰间撒出一条蓝光闪烁的蛟形软鞭,随手一抖,娇声喝道:“来!丫头,姑娘今天饶你不得!”
红影倏闪,业已欺近身前,一片蓝影,激起触鼻腥风,往白衣少女当头罩下。白衣少女想不到对方会骤下毒手,尤其那一股腥风,中人欲呕。她连忙轻举纤手,紧掩着鼻子,白衣飘忽,从鞭影中闪出身来,脸含薄愠的道:“你敢到长恨谷撒野?”
“哼!长恨谷,长恨谷有什么了不起?”
红衣少女瞧到对方身法美妙,居然轻轻一闪,便躲了开去。心中更是气愤,说话声中,皓腕一翻,重重鞭影,又已卷到。
白衣少女被她激怒了,呛的一声,从裙边抽出长剑,娇声叱道:“我可不是怕你啊!”
红衣少女道:“姑娘要是怕长恨谷,也不来了。”
刷刷刷,一片蓝影,已像狂风暴雨,疾洒而出!白衣少女娇躯轻挪,右手长剑盘空一绕,但见银花乍涌,划然生风,往鞭影中投去。
“嗒!”鞭影相接,金铁轻震,红衣少女被这招眼花撩乱的剑法,震得后退了三步!只听白衣少女娇声说道:“我不伤你,你快走罢!”
红衣少女平日在师门中娇纵惯了,此时被人家一招震退,已是羞愤欲绝,那还受得了这么一说。
急怒之下,鼻孔中冷冷一哼,左手猛的往腰间按去。只听铮铮连响,一大蓬银星,挟着凛冽寒风,劈面往白衣少女电射打去!白衣少女惊“啊”了声,玉腕扬起,银虹飞舞,月光反映之下,幻成千条剑影,万朵寒蕾,缤纷而起。
叮叮之声,清脆得盈耳不绝,一大蓬银星暗器,纷纷吃剑光迫落,消失无形。紧接着一声清叱,匹练横飞,一道剑光,疾如掣电,往红衣少女当头落去!
红衣少女自以为师门绝艺,冠绝武林,尤其是霸道无比的“北极寒星”,普天之下,无人能破。
那知对方年龄,只和自己相仿,但这一手剑法,简直神妙已极,此时剑风劈顶,自己那有还手的余地。她自幼即得师尊宠爱,个性好强,几曾受人凌辱?何况眼看自己最为倾心的他,业已横尸林下,本来早就痛不欲生!
“也好,就和他死在一起罢!”她念头闪电般掠过,突然双目一闭,静待对方下手。
那知过了良久,只听白衣少女娇声说道:“唉!我从来没杀过人,你去罢!”
声音清脆得宛如出谷黄鹧,好听已极!红衣少女闻声睁眼,只见白衣少女早已收回长剑,玉立亭亭,婀娜多姿的站在一丈开外。
这真比杀了她还要难过,红衣少女气得差点哭出声来,双足一顿,一式“紫燕掠波”,身如电射,往林中投去!白衣少女袅袅走近一男一女的身边,剪水双眸,细细的凝视着两人,忽然一条白影,像行云流水般往谷中闪去。
一会工夫,她又出现在两人面前,纤纤玉手上,却多了两片碧绿如翠的叶子。玉指轻拈,用贝齿轻轻嚼了几下,放入少女口中,然后……
她如法泡制,又把第二片翠叶,放入口中,嚼了几下……
她春花似的脸上,陡地飞起两片红云,她面对这位脸如冠玉的美少年,他虽在昏迷之中,还是如此英俊。她从心底泛起一丝微妙之感,娇躯也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轻微颤抖,踌躇着把翠叶送到他底口中。
两片朱兰叶,已可保住两人性命,但她似乎还放不下心来。她连自己也弄不清,是对这位身负重伤的少女,起了一见投缘的同情之心,还是对身中奇毒的他……
她心中只是盘算着自己决不能半途而废,她桃腮泛赤,着实逡巡了一阵,终于轻舒皓腕,把两人拦腰挟起,飞一般奔入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