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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既然来了;好歹也得探上一探,心念疾转,脚下却并没停止。
田承嗣的雁门郡王府第,碧瓦连云,业已在望!
江青岚那敢丝毫大意?遮遮掩掩的绕到后院,越墙而进。
在一棵大树上隐蔽身形,细细察看院内动静。
目光所及,只见墙角边草地上,蜷伏着三头高大獒犬,形状凶猛。
这是曹州孟海有名的狼獒,其警如神,其猛如虎,富贵人家,多豢以守夜,江青岚那得不识?差幸自己小心,没有露出声息,如果让这几头狼獒发现,自己虽然不怕,但岂不把府中警卫,一起惊觉?
看来田承嗣果然布置周密,处处戒备,自己可真要小心从事!
他目光注视着狼獒,可也不敢稍动,因为它们的嗅觉听觉,都特别灵敏,自己得设法先打发它们,免得碍事。但要一举就把三头狼獒,同时击毙,却也并非易事。
他轻轻的从镖囊中,掏出三枚亮银梭子镖,劲运左腕,方要……
“嗤!”猛听身后,有人一声轻笑。
江青岚心头大惊,立即往后望去,树影迷离,连叶子也并没摇动一下,四外更是静悄悄的,那有人影?
难道自己耳朵听错了?不会,方才明明有人在身后发出轻笑,依稀还听到耳边有人轻轻的说了句:“那是死的!”
自己闻声回头,那会不见人影?难道又是在洒楼上的瘦小个子?不!这声音有点尖,像是……
“那是死的?”敢情是指狼獒而言?
他定睛瞧去,那三头狼獒,不是好好的伏着,神态凶狞,那像是死的?
可是仔细瞧瞧,果然有些怪异,因为如果是活的,这许时间,不可能老是一个形状,纹风不动。不由心中也渐生疑窦,连忙把亮银梭子镖,仍旧放入革囊,随手折了一小段树枝,扣入中指,用打暗器的手法,一扬手向离自己较近一头狼獒打去。
这段树枝虽非暗器,但江青岚内功已有火候,打出去的劲力也自不小。那知打到狼獒身上,依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果然是死的!心中暗暗好笑,自己竟被这三头畜生,耽搁了好一会!
可是一面也暗自惊奇,要一举击毙三头狼獒,已非易事。要击毙它们之后,仍然神态如生,更非内家高手莫办!
他那还怠慢,立即长身跃起,向一重院落中扑去。
果然江青岚计算准确,那班名义上挂着“雁门上宾”和“天雄教练”的江湖能手,虽擅高来高去,但如果没有特别事故,决不会在内宅屋面上,经常飞行。
是以他由后院进来,一路上就没有被人发现,原因也在这里。
田承嗣雅好女色,尤喜声乐,府中妻妾侍女之外,更广蓄歌伎,以充下陈。人数一多,内宅自然更为深广,江青岚一连越过几重屋脊。
只见三四丈外的一座楼房中,还隐隐透出灯光,一个身着红裳的绝色女郎,凭窗而坐,皓腕支颐,仰望着天空,若有所思!
江青岚跃到临近,这一瞧,不由蓦吃一惊。
如非身在田府,差点就会出声叫出来。
因为她的面貌,和自己寤寐难忘,刻骨相思的红线姑娘,长得太像了。柳眉凤目,瑶鼻,樱唇,简直一模一样,尤其同样穿着如锦红裳。
只是红线姑娘眉宇之间,似乎隐隐有一股英爽之气,她呢?却翠黛低蹙,目含幽怨,另是一种多愁善感形态,楚楚动人。
江青岚微一怔神,只听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望着月色,自言自语道:“难道他真的不懂?唉!即使懂,这样重垣深锁,又那里能来?”
说到这里,花容黯然,又慢慢的低下头去,口中吟道:“深洞莺啼恨阮郎,偷来花下解珠珰,碧云飘断音书绝,空倚玉箫愁凤凰。”
娇声低峨,缠绵悱恻。江青岚立时醒悟,原来今晚是她和情郎约会的日子。有约不来,才令她如此伤神!
他不由触动情怀,想到自己暗暗恋着红线姑娘,她却始终若即若离,不假词色,一时心头升起一阵无法形容的怅惘!
突然间,只觉自己右边衣袖,被人轻轻一拉,心中一惊,方要转身,只听耳边有一个极低的声音,叫道:“快蹲下来,有人来啦!”
同时觉得一双温润柔腻的手,伸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
转头一瞧,正是在草寮和自己萍水论交的小兄弟澜儿,却不知他何时来的。
此时无暇思索,立即依言缩到暗陬。
两人刚把身子蹲下,果然屋脊上咯的一声微响,接着有人轻轻击了三下手掌。
楼上那个红衣女郎,忽然脸露惊喜,很快的探出头来,低声问道:“谁?”
“红姑娘,是我!”
微风飒然,一条人影,业已掀帘而入!
那正是自己在酒楼上遇到的瘦小个子,他还是那身装束,只不过手上多了一个金光灿烂的流星槌。
红衣女郎一见之下,直吓得花容微变,娇躯慌不迭往后连退。
口中说道:“你是谁?深更半夜,擅入王府,意欲何为?”
瘦小个子两道眼神却往江青岚和澜儿存身之处,有意无意的瞧了一眼,冲着两人咧嘴微笑。
然后向红衣女郎抱拳答道:“姑娘勿惊,在下摩勒,人称黑衣昆仑的便是,受崔公子之托,专接姑娘来的。”
红衣女郎听得微微一楞,将信将疑的道:“你有何物为证?”
黑摩勒道:“有!有!姑娘请看这个。”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柄象牙折扇,双手奉上。
红衣女郎接过之后,纤纤玉手,很快的打开扇子,凤目一瞥之下,禁不住珠泪滚滚,顺腮而下,颤声吟道:“误到蓬山顶上游,明珰玉女动星眸,朱扇半掩深宫月,应照谲芝雪艳愁。”
诗未读竟,早已泣不成声,失声叫道:“这果是崔郎信物,黑大侠,他……他说些什么来着?”
黑摩勒急道:“崔公子此刻已在城外相候,姑娘快请随我走罢!”
红衣女郎略现迟疑之色,还想再问。
只听黑摩勒催道:“府中狼獒,尽数被我用内家重手法杀死,迟恐有变,姑娘快扶我背上,待我送你出去。”
他这几句话,声音说得稍重。而且目光同时往江青岚藏身之处扫来,当然另外还含有向自己告警之意。红衣女郎果然脸现毅然之色,应了声:“好!”
黑摩勒一蹲身,把她背起,立即从窗口飞出,翻身上屋,江青岚依稀听他说了句“还不快走?”
第 五 章 盗盒示警
澜儿轻轻哼了一声,披嘴道:“人家本领比你大呢!好像他来得,我们就来不得。今天还一直戏耍着你。哼!我才不相信他有多大能耐?”
说着,拉了江青岚的手就跑。
跃上风火墙,瞥见前面人声鼎沸,灯光大亮。
同时邻近屋脊上,飞起两条人影,直向自己这边过来。
澜儿眼尖,连忙拉了江青岚一把,伏到暗陬,两条人影,业已飞近。
一个俗家装束的年约五旬,面情倨傲,正是十几年前黑道上早负盛名的铁笔季子清。一个是和尚,年约四旬左右,生得又矮又胖,手持禅杖,看上去武功不弱!
两人在屋脊上停止,只听和尚开口道:“方才听说王爷在寝宫中丢了一个金盒,关系极为重大。后来发现府中其猛如虎的十几头曹州狼獒,也悉数遭人用内家重手法击毙,今晚来人,敢情就是八臂剑客?”
季子清冷嘿道:“除了这老匹夫,还有谁做得这样干净俐落?不过今晚谅他也跑不了!
花大师,你就守在这里,我到后面去瞧瞧!”
他没等和尚开口,双足一顿,人已凭空飞出。
江青岚听得心中一喜,暗想:原来展老夫子也来了,田承嗣寝宫里,还丢了一个什么金盒?
“岚哥哥,这贼秃就是花弥勒!可坏死啦!”澜儿轻轻的在他耳边说着。
江青岚奇道:“兄弟,你怎会认识他?”
说到这里,恍然悟道:“啊!原来昨晚破庙中就是你干的?”
澜儿嫣然一笑,就说自己昨晚一直跟在他身后,后来发觉那几个贼秃,竟然暗中偷放蒙汗药。
自己怎样把花弥勒鬼影子引开,怎样把三个和尚吊在树上。
又匆匆的在他脸上喷了一口冷水,因为怕两人回转,才一直逗着他们追赶自己,轻轻的说了一遍。
江青岚听得极为感激,方想说话,却给澜儿轻嘘了一声,用手一指道:“噫!这贼秃怎么还没去?他武功其实比我们高得多。岚哥哥,我去把他引开,你快出去,我们在客店里见好啦!”
江青岚还想阻拦,那知澜儿话才说完,早已一溜烟的闪了出去,身法好快!
“咯”!澜儿故意在屋瓦上弄出声来。
果然!花弥勒也并不含糊,身站在七八丈外的屋脊上,这边澜儿身形才动,他猛的一个转身,大声喝道:“是谁?”
趁着月色一瞧,不由哈哈大笑。
“小鬼,你也来了!”身形暴进,猛的纵身扑去!
“嘻!贼秃,你又要和我捉迷藏了?”
澜儿边笑边逃,直向院外跑去。花弥勒那里肯舍,也紧紧的追了下去。
一逃一追,眨眼工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江青岚瞧着澜儿轻功,比自己高出许多,心中也暗自高兴,但怕他万一有失,那里还敢逗留?立即一长身,急忙向两人奔去方向追下。
刚翻过一重屋脊,突觉黑暗中一股劲风,从侧面袭到,赶紧往后一缩,锐风从鼻尖上直擦过去。脸上犹如刀刮般一阵剧痛,这人出手好不厉害?而且悄没声的袭到,自己差点被人削掉鼻子,不禁心中骇然!
只听那人阴笑道:“小子!还不快快受缚,你想逃得出去?”
说话之人,手摇白金折扇,一身文士装束,原来正是阴阳扇白秀山。
他一招走空,身形跟进,折扇刷的一声,又已点到!
江青岚心头一急,旋身退步,呛的掣出长剑,这时也无暇多说,剑尖一颤,就使出仅有一招的“乾坤一剑”,白秀山出手何等迅速,眼看剑尖正要点上对方胸口,蓦觉剑光骤闪,当的一声!自己也不知如何一来,连人带扇,被人家震得踉跄后退。
江青岚一招出手,那还顾得细看,双足顿处,往前狂奔而出!
这时田王府中,反而灯光全灭,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