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着他认真观画的侧脸,我笑道:“可以理解,因为我也曾经对一个人这样痴迷过。”
花子箫转眼回了我一个笑容,却没有接着说下去。也不知是没兴趣,还是已经完全了解,总之有点尴尬。
黄昏时分雨稍微小了一些,我向花子箫借了一把油纸伞准备离开。
花子箫撑着伞送我出了竹林,我抬头看看天:“花公子请到此留步。”
“不能让一个姑娘在天黑后单独回家。我送你。”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走吧。”
花子箫难得态度如此强硬,我却实在觉得老麻烦他不大好意思了。我道:“这……恐怕不大方便。”
“何来此说?”
“公子应该知道我家有三任夫君,如果他们知道我到过你家……可能会不大方便。”
花子箫怔了怔,道:“失礼了,我没想到这么多。那我送你到河岸边。”
他送我到竹林边缘的忘川旁,把伞递到我的手里。我接过伞,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竟自己神经兮兮地抽了一下手,重新握住伞柄,抬头看了他一眼。
油纸伞和雨雾的淹没中,他的眼睛比平时更黑且深邃一些,睫毛投落了明显的阴影,就连声音也比平时温柔了许多:
“东方姑娘,路上请小心。”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忘川旁嘱咐了我一句“路上请小心”,回去以后,我竟一个晚上脑子里都糊里糊涂的。
三个夫君回去准备老爹所谓的婚礼去了,这一夜不在,家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明明大好的日子即将到来,不明所以的,我闭上眼的那一刻,突然想起花子箫白天说的一句话:
“情爱原本如此,腐朽彻骨,至死不渝。”
接下来,我像中了邪一样跳下床,穿上衣服带上油纸伞,离开了停云阁。
……
……
“公子正在梳妆,请东方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脑子真是被门挤了,再是被花子箫的美|□惑,身为一个姑娘家,也没道理大半夜跑到别人家里来送伞。
以前我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就算是十四五岁的我也不会做这种事!
自从死了以后,真是什么荒唐我便来什么,脑瓜子真是进水了。但现在走的话似乎又显得有些不礼貌,还是在花子箫门外打个招呼然后走人比较好。
不过听说花子箫在“梳妆”,我有些意外。
虽然认识他的时间不长,阴间这男不男女不女的现象也很严重,但我一直以为花子箫是天生的美人,不像颜姬那样动不动就搔头弄姿,没想到大半夜的也会梳妆打扮,而且还花了这长时间。
我一边瞎想着花子箫对镜贴花黄的模样,一边笑着进入了花府后院。
一抹冷冷的苍白月光细染了庭院,院中满目枝头红花如绣。也不知是否即将大婚带给我的惊吓太大,这一夜月色瞅着特别凄冷,别院里也安静得像块凌晨的坟地。若不是前院里偶尔传来开门关门的吱嘎声音,我会以为自己双耳已然失聪。
后院回廊重重,直通好几座红宅,我正暗自揣摩花子箫的卧房是哪一间,却在这庭院里看见了一片比月色更森白的东西。
最初我以为那不过是个吓人的雕像。但眯了眯眼睛,却发现那团白色的东西居然会动。一瞬间我惊得动都不敢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无声动着东西……
那是一架人的白骨骷髅。它正坐在地上,面前的红木矮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和各色颜料,桌子上方吊着一排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毛笔。骷髅背对着我,正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拿着毛笔在砚台上蘸了点墨,对着桌面上铺着的东西画画。
红色花瓣从枝头飘洒,像是回魂街满天飞舞的纸钱。它们旋转着落下,落在桌面铺着的美人皮上。骷髅伸出细长的指骨,轻轻捻起那片花瓣扔到一边,又继续在美人皮脸上描描画画。
大概是因为环境实在太安静,再是细微的动静都可以发出声音惊动那骷髅。我连伸手捂住嘴巴的勇气都没有,浑身僵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骷髅补了几笔以后,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东方姑娘,我已命人请你在外面等候。这样贸然闯进来,是否有些失礼?”
是花子箫的声音,是从骷髅的方向传过来,但却没看见骷髅的下颚骨动一下。我正琢磨着花子箫在哪里,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既然进来了,就请先坐罢。”
“花……花公子,你在哪里?”我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你不是看到我了么,我在这里。”
终于,我找到了声音的源头——是桌子上的人皮。
手中的油纸伞咚的一声落地,我双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发不出一点声音,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看着骷髅把人皮从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抬起来,像穿衣服一样把手伸了进去,我终于惊叫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转身拔腿逃跑了。
跑了几步我还是没能忍住,回头看了一下深院里。
森白的冷月中,花子箫披好了人皮,隔着重重繁花遥望着我。月色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的美丽浓烈而倾城,眼睛一如既往深沉莫测,只稍眯起一些便剩一片幽黑,让人魂牵梦萦。
第六章 鬼嫁(二)
不是第一次成亲,所以并没有第一次的憧憬和紧张,这一回同时和三个人拜堂更是说不出的荒谬无稽。
虽然三个人我都没太大感觉,但不得不说老爹的眼光是好的。他们和我一样穿着大红喜服,但款式发式不同,看上去也各有千秋:少卿把头发全部束到脑后,露出整张年轻的俊脸,可谓英姿勃发风度翩翩;谢必安将两鬓的发系在脑后,其余的发自然地散在肩头,缓带轻裘,颇有几分儒雅,几分风流;颜姬因为留了一头简直会发光的银发,穿着红衣反倒显得更像个公花货……而按地府的惯例,同时成亲的丈夫里,最先该和我圆房的应该是大夫君。也就是说,是骚狐狸。
但在卧房的前厅里,他和少卿就似炸麻花的碰上搓草绳的斗了起来……
“你这妖物,离我夫人远一点,否则今天晚上本王爷叫你吃不着兜着走!”
“哦?”颜姬本来一脸倦色,听见少卿这样说,瞬间精神抖擞,眼也乜斜了起来,“虽说娘子这皓齿星眸的模样也颇得我欢喜,但是明显的,你和无常爷看上去似乎更为诱人一些。”
“竟拿我夫人跟汉子相提并论!你,你这是刻画无盐,唐突西子!”
颜姬在家里住的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很喜欢欺负少卿,又很讨厌欺负少卿的谢必安,所以经常和少卿联盟一起对付必安。但少卿从骨子里就接受不了被个断袖黏糊,很鄙视颜姬,又因深感无常爷云淡风轻的威胁,不得不和颜姬站在一边……因此,好不容易这俩人闹翻了天,无常爷自然是怡然自得地坐在一边喝茶,一身大红喜服好像不是穿在他的身上。
“不懂男色之美,难怪抱恨黄泉。不过,就是女人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来,娘子,我们这就去洞房。”颜姬转过头来,扇了扇长长的睫毛,朝我伸出了手。
我像躲瘟疫一样把手抽回去,少卿立刻站在我面前护住我:“看到没有,媚娘她讨厌你。成亲不过是岳父的权宜之策,是以考验我和媚娘的真心。最终你们俩都是会出局的。所以,知难而退吧。”
少卿挥挥手,坐在一旁的必安从茶盖子后挑了挑眉,又继续埋头喝茶。
“出局了之后,你准备怎么打发我和无常爷?”
我看少卿和颜姬一时间也争不出个高下,干脆一个人先溜达回了新房歇着。看着满屋子喜庆的大红,我突然想起某个姓花的男人。当时喜帖是发出去了,想来他也收到了,可是这一晚他还是没有来。
外面的争执没有停过,花子箫一身艳丽红衣颔首微笑的模样又不断出现在脑海,我有些混乱,干脆穿墙而出,到处晃荡。
外面一轮冷月悬挂夜空,第一反应却又是花子箫在月下白骨画皮的模样,顿时浑身发冷,不知不觉乱窜出了幽都,竟溜达到了阳间皇城。
凡人当然不知道,一到了晚上,白日看上去光鲜亮丽的皇宫也是阴灵四散,怨气环绕。当然,这到底是阳间最华贵不可侵犯的地方,仙界早就为它设下了护壁,因而寻常野鬼不得靠近。所以,那些在深宫后院中难产而死的、投井自缢的、冤屈被害的配御阴魂们都只能在街道上徘徊,鬼影摇曳在一盏盏白鹭宫灯下。
不过,身为鬼门关提督,我还是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的,只不过不能犯事,一旦犯了事,大概也得跟花子箫一样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我第一次夜袭皇宫,实在有些刺激。成了鬼我的方向感也一如既往地糟糕,不过所幸以鬼魂状态可以四处穿墙,反倒看见不少好戏。例如某美人正在做诅咒小草人,某嫔妾正在贿赂公公让他把自己的牌子放上面一些,某贵妃正在和宫女窃窃私语两人一脸奸相,某个妃子正在病榻上奄奄一息,她的宫殿门口有一黑一红两道影子……
我眨眨眼,发现那俩人竟是黑无常和骚狐狸。
黑无常的眉头跟手里的锁链似的搅在一起,严峻地看着眼前还穿着喜服的颜姬:“颜公子,其他的事我都可以将就你,但此妃大限已至,所有三宫六院公侯勋卫都必须由无常亲自勾魂,我这会儿若放了水,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颜姬的嘴巴几乎可以挂油瓶,一脸挑衅:“那是你们鬼界的事,我是妖,与我何干?今晚我偏不让你勾魂。”
黑无常道:“这妃子虽然身份尊贵,但因为性格偏激已经被皇上冷落了多年,你让她继续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还不如让她早早到下面去找个好胎投了。”
我往寝宫里瞥了一眼,发现里面不光只有妃子和在旁边伺候的宫女,还有趴在榻前一脸悲伤的小孩。原以为我是念弟心切看谁都像策儿,但往里面定睛一看,发现那孩子真是东方策!
而他正细心照料担心的人,竟是……冷蓉。
我差点都快忘记了,冷蓉早就到了皇宫当妃子,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任由我刁难的青楼优伶。她此时如此楚楚可怜,还用那柔弱的纤纤玉指握住策儿的手,情深意切地说道:“策儿,你姐姐和姐夫……是我对不起他们,你会怪我吗